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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上党骨(十一)


  宓沈收回手,“杜承是擅笛,但不一定擅篪。阿阶,你犯了大忌。”
  甯阶默然。
  的确,因为杜承擅笛,并不能说明他亦擅长篪。因为是宓沈,他理所当然认为宓沈这么问,肯定是与篪有关。
  但身边之人的判断,有时并非恰当。
  所以他陷入了宓沈特意为他设的陷阱。
  不过甯阶也有些不服气。
  既然宓沈提醒他手指,让他知道杜承擅笛,但为何要关注这点?
  甯阶疑惑道:“但是师尊,弟子不解,杜承擅笛何如?”
  宓沈抬手摸了摸甯阶的额角,轻声道:“眼神、表情、话语都会骗人。每个人都擅长把自己的情绪隐掉。”  他顿了顿,道:“但在充满回忆的地方,他的情绪会发生泄漏。而这,正是我们突破杜承的地方。”
  李磷只是用凤凰刺让他们留下来,但他们真正要打听的是分离术,是与杜家先辈有关的分离术。
  而这一点,绝对难以从杜家的侍仆得知。此等秘辛,他们唯一能探到消息的,要么杜家的藏书阁,要么就是杜承的口中。
  且,倘若杜家真与魔族合作,此事兹事体大,恐怕也只有杜承知道。
  所以,该打听还需打听,但杜承一定是整个事件的突破点。
  宓沈道:“今晚,你陪为师去趟桃园吧。”
  王沂不负八卦能手,他一到杜府,不像是甯阶等人留在府中继续修炼,而是向杜府中人探听杜芜最负盛名的歌舞坊。
  王沂这张妖孽的脸、轻挑的动作,给人的感觉就是风流公子哥。杜府的侍仆见王沂打听,倒也不意外,便直接告诉他正红坊的地址。
  王沂套出消息,便从怀中变出一朵花别在姑娘的发髻上,嬉笑道:“姑娘年纪正好,最应用这鲜花相配。”
  被王沂打趣的小女孩敛下眼,但脸上却浮上了红意。她抬手摸了摸鬓角的花,扭过身,直接跑了出去。
  站在走廊上的甯阶:……
  王沂自然注意到甯阶站在廊阁内,他啪地一下打开折扇,打趣甯阶道:“甯阶,偷听可妄为君子。”
  甯阶淡声回击道:“风流纨绔不可觅为良君。”
  王沂的笑顿时僵在脸上,他合扇轻咳一声,纵身飞到甯阶身边,半搂着甯阶的肩,低声道:“此事不可告知阿凇。”
  甯阶睨了王沂一眼,道:“若你真想得到伏凇的心,你的行为是否要收敛一些?”
  伏凇一脸的清冷,看这样子,她可不像是会喜欢花花公子的人。
  王沂没有回话。
  他转移话题道:“甯阶,自你我结盟以来我还未请你喝过酒。今晚正红坊走起,如何?”
  甯阶推开王沂的手,径直往前走,道:“不如何。我今晚还要侍奉师尊,至于花酒王兄一人独享便可。时若不行,亦可拉上李磷。”
  王沂快步走到甯阶身旁,道:“谢秾在身边,他自然是不去的。但你又没有心慕之人,你又担心什么?”
  甯阶刚想回宓沈还在呢,王沂就堵他道:“去歌坊也是一种经历,教会你待人不可被容颜蛊惑。”
  甯阶无奈地摇摇头:“歪理。”
  王沂笑道:“哪里是歪理,我说得可有不对。”他妖孽的神情敛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严肃道:“世上有很多不可信的东西。比如灵力地位,比如名声。但,面容是这世上最容易让人心动的东西,但也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无论是女色,还是男色。”
  甯阶听言瞬间怔住。
  王沂说完,倏地又恢复之前纨绔的笑,他央着甯阶的胳膊,道:“去吧去吧。你不去,谁到后来能给我证明我真的没有去揩油,我的一腔热血可都在阿凇身上!”
  甯阶淡着目光瞥了王沂一眼,道:“我非女子,不吃你这一套。”
  王沂见甯阶是铁心不跟他,于是松开甯阶的胳膊,无奈道:“不去就不去吧,干嘛学仙尊冷淡着一张脸,古板无趣极了。”
  常言道,背后不可说人坏话。
  显然,王沂并没有把此话铭记于心,于是今日他便在河边湿了鞋。
  宓沈轻咳一声,唤道:“阿阶。”
  当这平淡的语调响起,一股毛骨悚然的电流瞬间蹿遍王沂全身。他几乎是反跳过身子,跟宓沈行的礼:“仙尊。”
  甯阶也欠身行礼道:“师尊。”
  宓沈微微颔首,道:“久等了。”
  宓沈说完看向王沂,道:“风乍派范廖的首徒王沂?”
  王沂之前见到宓沈只是感到一股历史的沉重感,如今他才真正见识到天下第一灵修的压迫感。
  王沂忍者头皮的痛麻,低声道:“回仙尊,正是晚辈。”
  宓沈微微颔首:“可有字?”
  宓沈这么一问,不止王沂奇怪,就连甯阶都疑惑地看向宓沈。
  但问题不能不回答,王沂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道:“回仙尊,晚辈字砚信。”
  宓沈点点头:“砚信极好。”说着他抬眼看向王沂,淡声道:“也算是有缘。砚信此番模样像是要出杜府。既然如此,不如一同前去。”
  王沂岂敢反驳,只好说是。
  宓沈走在前面,甯阶与王沂跟在后面。
  王沂虽然知道他若低声开口问甯阶,宓沈绝对会听见,但他还是忍不住把几乎要黏在宓沈后背的甯阶往后扯了一下,道:“你要出杜府作甚?”
  甯阶对王沂往后扯他虽有不满,但看在同盟份上,还是告诉了他:“去买些文房四宝。”说完,他瞥了一眼怔住的风流脸,继续道:“不过王兄,你的字为何会是砚信?”
  砚与信都具有厚重之意,这既不符合与王沂名的关联,也不符合王沂的性子。
  王沂道:“砚信怎么了?”说着用折扇从胸前抚到腹前,道:“难道我不符合这个气质?”
  说到这,王沂忽然想起他还不知道甯阶的字,便道:“甯阶,你不厚道呀。你已知晓我的,但我却还未知晓你的?”说着,支着胳膊用肘轻轻戳了甯阶一下,好奇道:“你的字是何?”
  甯阶不觉把目光放在宓沈身上,他努力控制着眉眼不舒,道:“字卷舒。”
  王沂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手,道:“稀奇。”
  甯阶撇了他一眼,道:“为何?”
  王沂微微抬颔,道:“通过仙尊的几个名号,谁人不知仙尊是个起名废,看到什么起什么。”
  王沂说的没错,这个点就连宓沈本人也承认,但是,甯阶不愿意听。
  甯阶定定看了王沂一会儿,倏地笑道:“嗯,王兄,你不觉得我师尊是个养徒青手吗?王兄你,还有李兄他们,何人可敌得过我。”
  王沂有些愕然。
  宓沈行事君子,所以甯阶在他们这些人的面前都是谦逊的君子,如此骄矜之话在甯阶口中说出,以致于王沂有些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不过,王沂刚想表达他的惊讶,就见走在前面的宓沈停了下来。宓沈一听,王沂乖乖把嘴闭上。
  宓沈微微抬头看了牌匾一眼,踅身看向王沂,微微一笑:“这就是砚信口中的正红坊吧。”
  王沂尴尬了一瞬,但风流纨绔,哪一个没有厚脸皮。
  王沂笑道:“禀仙尊,这正是杜芜上好的正红坊。晚辈过俗,就是比较爱看一些歌舞。”
  宓沈轻笑一声,道:“做个俗人没什么不好的。既然到了,我们就进去看一看吧。”话落,他提步率先进了正红坊。
  啪~
  王沂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只想逗逗甯阶,顺便看看能不能把他拐进去,他没想拐微雾仙尊啊!
  甯阶知道宓沈这是猜出王沂来歌舞坊是想打听杜承的八卦,但这并不影响甯阶剜了王沂一眼,并捡起他掉在地上扇子,拍在王沂怀中,道:“别让我师尊久等。”
  说完,也提步跟上了宓沈。
  王沂这张向来从容嬉笑的妖孽脸闪过一丝悲壮,拿着扇子,认命地走进了歌舞坊。
  虽是宓沈甯阶两师徒先进去了,但宓沈凭着一脸肃杀的气质,让人觉得这位如冰上雪的美人,不是来沾染红尘的,而是来除尘的,坊里的姑娘哪一个敢凑上前,纷纷拉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躲在红柱细纱后面。
  宓沈见自己吓跑人,目光动了几动,背着手,释放出更多冷气。
  甯阶从灵袋中取出一把扇子,让宓沈打开,遮脸微微缓解尴尬。
  王沂也赶了过来,坊中的妈妈见王沂是跟甯阶他们一起的,看起来也比较好说话,于是走到他面前一脸不满道:“这位公子,您这几位朋友可太失礼了。”
  王沂取出一颗上好的灵石交在妈妈手中,嬉笑道:“我这几位朋友啊,第一次来,太生疏,吓着几位妹妹了。望几位妹妹美人有大量,不要跟这个两个童子|鸡|计较。”
  甯阶虽然多年在窃蓝山,但他十岁之前一直在外流浪,这种歌舞坊他记忆中也多少有些印象,知道开一下|黄|腔才能让这边的领事信服这是来玩的,才能放松警惕,方便打探消息。
  但被王沂点出自己是童子|鸡,还是在宓沈的面前,哪怕宓沈知道,但甯阶还是感觉自己的脸上热的即将冒泡。
  甯阶轻咳了一声,低声喝道:“这种事就没必要点出来吧。”
  王沂给妈妈展了一个你懂得的笑,说:“好好好,今日我们是来玩的,不说不说。”
  王沂说完,又取出一颗上品灵石放在管事妈妈手中,眨了眨眼,笑道:“妈妈可知道我们要什么了吗?”
  凡间多用金银,但随着修士越来越多,很多地方也开始收灵石。毕竟灵石能买到金银买不到的物品,比如焕颜丹。
  管事妈妈一次便收到两颗上好的灵石,嘴笑得难以合拢。
  她收下灵石后,用丝帕轻轻甩勾王沂的脸,笑道:“懂得懂得。”
  王沂再取出一颗上品灵石,魅惑笑道:“本公子要喝这里最烈的酒,看最辣的美人1。”
  管事妈妈娇羞地诶了一声,道:“公子,这还用着到您说,妈妈我啊,一定给公子您安排最有经验最美幻的舞,您就把心放在酒里吧。”
  果不其然,那管事妈妈安排了坊内最辣的美人。
  宓沈自然不喜别人接触,自己落下了个结界,准备倒些酒品尝。
  甯阶见此,也落下结界,帮宓沈从灵袋中取出酒杯,满上后递给宓沈。
  其他的姑娘虽疑惑,但也识趣,纷纷把娇媚用在王沂手中。
  王沂也来者不拒,由着美人侍奉。
  酒酣情浓之际,王沂一脸可惜地摇头:“这舞不好看。”
  经验丰富的,拿着王沂的手放在自己薄纱前,兰香自红唇吐出,掠过王沂的脸,蛊媚笑道:“那公子便瞧一瞧奴家这舞如何?”
  王沂轻轻合上,瞥了宓沈与甯阶一眼,道:“今日我兄弟在,改日本公子再来瞧一瞧美人你这舞到底圆不圆润。”
  这位经验丰富的姑娘心下了然,知道王沂的目的不在姑娘身上后,便直接问道:“那公子到底想看何舞呢?”
  王沂叹了一声,道:“自然是真实情感的爱恨离别带劲儿。”说着,他的手轻轻挑起那姑娘的下颔,道:“不知道美人自己有没有?”
  那姑娘大大方方笑了一下,道:“奴家的爱恨情仇带着一股贱家子气,哪里比得上大人物的带感。”
  王沂的眸光闪了一下,他端起酒杯凑近喂了那姑娘一杯酒,眼中闪着恶意道:“不知道奴家这胸中有几折呀?”
  这姑娘喝完酒,脱下披在肩上的薄纱,露出妙曼的身材与修长的脖颈,微微颔首抬眉笑道:“应有尽有,不知公子要听谁的一折。”
  王沂哈哈大笑几声,面上旋即露出了几丝阴狠:“他娘的,他杜清雕的凤凰刺现在是独领风骚,可他娘的瞧不起谁!本公子还年轻,咱看看是谁的武功冠上玄北!”
  姑娘一听便知道是跟杜府有关。
  她轻轻抚着王沂因生气而剧烈起伏的胸膛,道:“公子莫生气。他杜清雕哪里比得上公子。”
  王沂听言来了兴趣,他拿起一块灵石放入这姑娘的锁骨间,道:“这话怎讲。”
  这姑娘不动声色把灵石收下,依偎在王沂肩上,抚着他的胸膛道:“这杜清雕啊,起码在讨姑娘喜欢的这一点,是半分比不上公子的。”
  甯阶听言,目光不可遏制地看向宓沈。
  但宓沈如同在桃花厅一般,低眸细品着杯中的烈酒。
  宓沈见到甯阶看他,伸手递了一杯酒,道:“阿阶,陪为师同饮一杯。”
  甯阶伸手接过,笑道:“好。”
  王沂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肩头,道:“继续说。”
  这姑娘站起身,拉起她的姐妹们,魅惑笑道:“此中故事,自然是好酒与好舞最为相配。公子,奴几个给您舞一折可好。”
  王沂直接把放灵石的袋子扔在桌子上,仰身躺着,笑道:“若是符合本公子心意,这些都是你们的。”
  姑娘看了一眼那鼓鼓囊囊的灵袋,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公子,那您可瞧好了哦。”
  率先响起的是编钟的声音。
  甯阶抿了一口酒,眼神微微暗了几暗。
  旋即再是琴弦鸣起,不过这琴弦声不像是编钟故意营造出的沉重,反而带着少女阳光花书下的轻松惬意。
  烛火亮出,一个丫鬟扮相的女子以极其稳重的节奏,以膝支琴,半低垂着头敛着眼,透露出一丝引人心动的温柔,换膝稳琴走了出来。
  这时,出现一股笛声,琴弦停了一瞬,顷刻,琴声慢慢依附笛声,像是少女捂着一颗滚烫的心慢慢靠近清冷之地。同时,先前的欢快消失,带上一丝小姑娘难以言说心事的小心翼翼,去缓缓附和笛声。
  半蹲在后面的人此刻把蜡烛点燃,光投射在屋内那刻,一个女扮的男子风度翩翩吹彻着玉笛。
  微风起,清瘦的身影倒颇有杜承那几丝文人的风骨。他见婢女走过,放下了手中的笛子,踅身背手静静看着婢女靠近自己。
  ……
  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开始杜承嫌弃那位姑娘是婢女,转眼跟世家女定下婚约。
  当晚,姑娘割断琴弦,扔进了湖中,不再弹奏。
  女孩不再弹奏后,杜承吹笛无人应和,他站在花树下,望着那帘明月,心中不可遏制升起一股孤寂感。
  他想起了那位应和他琴声的婢女。
  杜承行随心动,不顾婚约在身,去寻曾被他嫌弃过的婢女。
  冷雨打着梧桐,杜承在阁楼转角处看到了婢女。但姑娘与同另一个侍从躲在房檐下躲雨。明明冷雨刺骨,可姑娘却笑得宛如花开。
  杜承见此醋意大发,故意让侍从去解决一件棘手的事情,不出所料,那侍从死在了**之中。
  姑娘一开始并没有多想,但杜承的妒意逐渐加深,在一次姑娘再次拒绝杜承要迎她为小妾时,杜承醋意大发,告诉了姑娘那侍从是他故意设计死的。
  姑娘大骇,她想复仇,但杜承的母亲对她有恩,有几次她便可成功,但她却下不去手。
  痛苦与恨意的不断滋生,无时无刻不再困扰着这位姑娘。
  最后在老夫人的帮助下,她逃出了杜府。
  姑娘逃走后,杜承也无心婚事。与世家女的婚事,就此不了了之。
  烛火一亮一灭之间,便更换了时空。
  这幕戏的结尾是杜承路过花楼,一些富家公子哥搂着歌妓高高坐在露台上。歌妓在那些公子哥授意下,说着嬉皮话,指桑骂槐刺激着杜承。
  宓沈见到此幕忽道:“阿阶,你说这幕戏的快感是身份高的公子爱上婢女,与世家择偶不同而被嘲笑,还是世家公子哥爱上婢女最后被甩而被嘲笑?”
  烛火朦胧下,甯阶看不清宓沈的神情。
  在无法知晓对方何意时,反问是种好方法。
  甯阶反问道:“师尊如何认为?”
  宓沈闷了一杯酒,声调仍平道:“倘若这姑娘是地位高阶的女修会如何?”
  甯阶想了想,道:“倘若戏中之人是灵力高强的女修,那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坐在那里,戏中的男主人公凑上去,便会成为戏中公子哥们的笑话。”
  宓沈点点头:“的确,从一开场便会成为笑料。”说完,他不动声色地又闷下了一杯酒。
  甯阶蹙了一下眉头,伸手夺过了宓沈的酒杯,道:“师尊莫要再喝了,多饮伤身。”
  宓沈倏地抬手摁住了甯阶取酒杯的手,他的目光没有看向甯阶,而是微微抬眸看向台上。
  宓沈忽道:“台上人的悲欢离合,或许是应了现实中人的感情。但最怅然的,永远是当时故事之中的人。故事落幕,一切痛苦全然消散。”话落,他慢慢把目光转向甯阶,道:“阿阶,故事落幕之后,故事之外,你可莫要怅然,,定要做洒意之人。”
  甯阶顿了一下,抬眸盯向宓沈,忽道:“师尊,可故事之外,悲痛之后,就真的对彼此没有一丝情绪了吗?”
  说完,他倏地一笑,“师尊,更何况我们又该如何得知——我们是故事之外的旁观者,而非是事中人?”
  宓沈静静看着甯阶的眸子,他的眸子中全部映着自己。
  倏地,宓沈抬手,任由着甯阶取走了他的酒杯。随后,他把手放在膝上,低颔敛眸不语。
  甯阶取走酒杯拿出宓沈的茶杯,为他倒了一杯灵茶。甯阶意外地没有再多问,只是在递茶杯时朝甯阶又靠近了一点儿。
  王沂大喊了一声爽,把桌子上的灵石全部扔到下面,大声道:“你们演的好,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姑娘们哄抢一通后,再次来到王沂身边,帮他捏肩捶腿。
  那位魅惑十足的姑娘比较机灵,她瞧见宓沈那边氛围比较低后,轻轻扯了一下王沂的衣袖,努嘴示意。
  王沂早就注意到宓沈的情绪不对,但戏要演全,只好没注意到。见有人提起,王沂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人全部出去。
  宓沈轻拢了一下衣袖抬眸看向甯阶,淡声问道:“阿阶,这则故事你信多少?”
  甯阶回道:“两成。”
  宓沈紧接问道:“哪两成?”
  这两成很简单。
  一成是杜承的确有过一位擅琴的婢女,这名婢女最后也的确离开了杜府。
  另一成则是杜承心中的确有一位寄挂着的女子,不过这名女子不一定是这位擅琴的婢女。
  甯阶回完,宓沈看向王沂。
  王沂无须等宓沈开口询问,直接回道:“三成。”
  宓沈神色不变,道:“多出哪成?”
  王沂回道:“这名婢女是逃出杜府的。不过是何缘由,晚辈不知。”
  宓沈这下把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王沂身上,“既然不知,为何这般猜测?”
  王沂啪地打开他那把折扇,笑道:“直觉。惦念一个人的直觉。”
  甯阶淡淡看了王沂一眼便不再理他,而是凑到宓沈跟前去,问道:“那师尊,您认为这则故事有几成。”
  宓沈也不直接回甯阶,他淡声道:“到底几成,今晚一听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