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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上党骨(二十)


  甯阶轻轻抬眼看向走在前方的宓沈,但甯阶看到只有宓沈如冰削一般的侧颊——冷峻冰冷。
  甯阶不由收眼,暗暗叹了一口气。
  昨夜他真的喝高了,连怎样回的房都不知,倒是幼时的场景做了不少。
  王沂注意到甯阶默默的哀叹,合上扇走向前,搭他的肩悄悄向宓沈那边努了努嘴,问道:“昨晚发生什么?”
  甯阶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知道。”说完,他转身看向王沂,问道:“你知道什么?”
  王沂先是惊讶一刻,旋即无奈笑道:“他是你的师尊,只有你能亲近他。我们几个人谁能近他的身。我还是看你情绪低沉,感觉昨晚出了什么事。”
  甯阶转念一想,的确如此。
  这般想着,甯阶不觉又把目光集中在前侧方的宓沈身上。
  王沂见此,收回手,啪地一下打开扇子,脚步放慢,慢慢落下去。
  一路上,甯阶把昨晚的记忆翻来覆去,刮了半天连一丝尘灰都未寻到。
  甯阶一路上都一直在克制自己与宓沈的距离,强忍亲近的感觉宛如被放在热油般难忍,于是甯阶成功说服自己昨晚并未在师尊面前发糗,紧紧贴了过去。
  甯阶拿好荷叶鸡走到宓沈的面前,道:“师尊。”
  宓沈瞥了一眼,见有些油,微微蹙起眉头。
  甯阶往前捧了捧:“师尊,多少吃一些。”
  宓沈眉头未降,但还是依着甯阶的话,把荷叶鸡接了过去,撕了一小块吃了进去。
  甯阶见宓沈眉头一直未松,原本嘴角微微的甜意瞬间变得紧促不安起来。
  甯阶也不自觉蹙起了眉头,伸手想把荷叶鸡拿过来,同时道:“师尊,弟子去给您寻花蜜,这个先别吃了。”
  宓沈微微收手,道:“无甚。”
  甯阶的手顿了一下,他慢慢收手敛目道:“师尊,莫要因弟子勉强自己。”
  宓沈一听此言,倏地看向甯阶。
  或许是因他多年闭关,他已差不多忘记甯阶刚拜入他门的模样——敏感、多疑。
  随着年龄渐长,甯阶对事成熟、待人温和,宛如上好的玉璧。唯一的幼稚面就是持宠而娇,偶然跟自己买个娇、讨个欢。
  他真的以为甯阶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惴惴不安、憋着情绪的小可怜。
  没想到……他是长大了,只是更会掩藏。
  或许他对自己的撒娇讨欢不是持宠,而是试探。
  自入窃蓝山以来的不安、坠失,他都没有忘记,甚至是越演越烈!
  思及此,宓沈放下手中的荷叶鸡,严肃起脸,认真道:“阿阶。”
  甯阶的脸皮瞬间紧绷起来。他看着宓沈冷峻的眉眼,不觉挺直腰背,道:“师尊。”
  宓沈刚想开口,刹那之间忽感知到一股魔气。
  在场几人都是灵力高强的修者,虽迟于宓沈,但也只是在一瞬之间,把自己的灵力隐好。
  说来也巧,他们背靠着一块足以遮挡全部人的巨石,而声音自巨石前传来。
  “尊者,覆面纸阵已经被毁了,我们真的不能再重新设阵吗?”
  高笼听到这股焦躁的声音,瞳孔震了一下,本能看向在这群人中与他最为亲近的甯阶。
  甯阶脆弱的情绪只是一瞬,他向来能把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
  在察觉到魔气之后,甯阶立刻恢复到之前的冷静与理智。
  在高笼看向甯阶的那一刻,甯阶的余光立马捕捉到高笼的动作。
  甯阶眯起眼。
  看来这就是夜琴王氏族长王返。
  “呵。”
  随之而出的是越发浓重的魔气。
  钱浦用着常年挂在脸上的讽笑开口道:“族长莫要中了贼人的圈套。”
  王返怔了一下,但想到自己隐藏这么年的秘密即将见光死,不免对一直在哑谜的钱浦产生强烈的不满。
  但碍于他的大道离不开钱浦的帮助,王返只能先忍下不耐,顺着问道:“尊者何意呀?”
  钱浦自然注意到王返的不满。
  但那又如何。
  谁会在意一只蝼蚁愤怒鼓动着牙齿与触角,发起的攻击。
  不过钱浦因从覆面纸阵中探寻到一丝线索,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钱浦脸上讽刺的笑意加深:“你以为他们没进去是因为阵心强大的混沌之气嘛?”
  王返见钱浦这般笑,心中忽生起一股漫遍全身的寒意。
  但想起钱浦现在还需要他,而且他既然看出对方的实力面色不变,这就代表着这个魔物一定有办法解决对方。
  想到这,王返的恶寒感消散了不少。
  王返反问道:“难道还有别的?”
  钱浦瞥了故作冷静的王返,嘴角的讽刺加深。
  他抬手做恭喜道:“还是要恭喜宗主。尊夫人真是帮您孕有一个强大的灵胎。”
  甯阶眼中情绪骤然变得深沉起来。
  若是他没听错的话,秦淮死时还怀着孩子!
  所以……
  王家在修当年水沉派的禁术!
  一旁的李磷显然也听懂了这讽刺之语,脸当即拉了下来。
  宓沈撇了一眼高笼与杜承,见两人的情绪还可以控制,便敛目不语。
  提到秦淮,王返脸上闪过一丝不虞。
  王返振了振衣袖,冷下眼道:“尊长您可别忘了,当时这个还是您给在下出的主意。”
  钱浦笑看了他一眼,道:“没错,是本尊者扒开了杜家的史卷,钩沉出隐藏其中的灵核。”他往后退了一步,继续道:“可是,本尊者是叙述,而您则是做了决定。”
  王返被钱浦的话噎住。
  他想反驳,但却无从反驳。
  眼前这个魔物,实在是知晓他太多的秘密。
  早晚有一天,待王家跃起,他一定要杀这个该死的魔物。
  王返忍下不快,转移话题道:“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钱浦的眼中露出冷光:“还能如何,自然是把尸骨转移!”
  王返一听,再问道:“你疯了,现在转移岂不是自爆身份!”
  钱浦冷哼一声,道:“你觉得凭你现在的功力能破鬼胎设的分离阵?”
  王返脸上青白交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尊者,您莫要再继续卖关子吊着在下了,您请快说解决此事的方法吧。”
  钱浦道:“魔族有一阵法,可以置换两物。届时你假装收到消息,为民除害。本尊者暗中设阵,咱们光明正大的重新转移。这样,就算破坏了覆面纸阵的人在暗中,他们也无法对族长动手。”
  王返松了一口气,笑道:“一切都听尊者的。”
  宓沈听言,灵力骤然爆开,一个巨大的光点骤然在天际炸裂,迅速形成一张光罩落下。
  如此强劲的灵力前方的石块自然难以撑住,倏地爆裂成碎石,往王返与钱浦冲去。
  在灵力爆裂那瞬,钱浦便已经感知到面前此人灵力强盛。
  他释放魔力对之冲击,石块虽未砸在他的身上,但是两股力量相撞倏忽之间形成的冲击力,仍是让钱浦连连后退,在地上形成深长的痕迹。
  等冲击力消散时,钱浦睁开眼,眼前出现一行人。
  钱浦看向甯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当他目光转向甯阶身后发现宓沈时,目光的疑惑这才消散,转而浮现上恐惧的神色。
  他难以忘记,也绝对不可能忘记!
  沧浪一战,眼前这个少年杀红了眼。
  一道磅礴的蓝光从这少年背脊中抽离出来,传闻中的仙剑在蓝光中清晰出来。
  那时虽带有恐惧,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但当魔界灵力最盛的毕罗一族即将被宓沈斩尽杀绝之时,兴奋尽失,唯留恐惧。
  这对即将濒死的恐惧,盛满强劲魔力的身体都困不住。
  那时,看戏的魔族不再壁上坐观,而是拼尽全力与人界对抗。
  不,是拼尽全力,要从这满脸狠厉、阴翳、嗜血的少年,仙剑下、结界中,活下来。
  盛强蓝光之下,他想,所有的魔族都在后悔。
  后悔以人界为饵,除掉毕罗一族。
  沧浪之战,毕罗一族消弭皆尽。
  可天生力量强盛的魔族,却到现在也没有缓过这口气。
  前尘往事在钱浦的脑海中过了一遍。
  一瞬间,他立马想逃出去。
  但环顾四方,尽是蓝色蔷薇结界。
  钱浦脸上讽刺的笑不停地抽搐。
  他想收敛脸上的笑,露出恭敬的神色,但他蔑视人界太久,怎样也无法收敛神色。
  钱浦用着极其古怪的神色,恭敬道:“不知微雾仙尊莅临,实在失礼。”
  宓沈淡淡抬眸,不轻不重道:“谁的地界,由得你为主!”
  钱浦身子不觉打了一个寒颤。
  沧浪之战时的那股濒死感,再次席卷全身,生满寒意。
  王返不认识宓沈等人,但见钱浦如此毕恭毕敬,便知来人身份不小。
  但就算知道来头不小,没有真正见过那股恐怖的力量,王返虽然有些被发现秘密的慌张,心中还是缺少那种遍体的恐惧。
  可就当王返的目光瞥到站在一旁的杜承时,脸上才浮现出真正的紧张与慌乱。
  杜承自然也注意到王返的目光,他往前走了一步,向宓沈请示道:“仙尊,王返就交给在下的。”
  不管是从王返与魔族合作上,还是从他偷学杜家绝技,杀死了秦淮,杜承是最有资格来亲手处理王返的。
  宓沈淡声道:“先让这些小辈练练手。”
  杜承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宓沈的意思。
  甯阶他们虽参与不少对战,但因为长辈在场,谁都拉不下脸皮不择手段获胜。
  但面前这两人已然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非常适合让小辈来练手。
  甯阶他们自然也听明白了宓沈的意思,纷纷召出了自己的灵器。
  钱浦见状便知宓沈这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且还想让自己当这几个小辈的垫脚石。
  钱浦眼神一暗,骤然拔剑,冲了上来。
  甯阶眼疾手快,立马用浮朔挡了回去。
  一招过后,钱浦便知道眼前这个小辈修为在自己之上。
  但钱浦毕竟老道,惊愕片刻,旋即便知道可以用混沌之气攻击甯阶。
  甯阶自然察觉到钱浦的动作,他用浮朔挡回钱浦的剑,脚步极稳地拉近与钱浦的距离,凝聚灵力于肘,曲肘猛击打钱浦腹部。
  钱浦体内的混沌之气立马被甯阶此招打散,但他实战经验丰富,立马去踹甯阶的小腿。
  甯阶立马松开钱浦的手臂,以剑刺地,飞身翻到钱浦身后,甩出灵鞭击向钱浦。
  谢秾直接亮出剑灵鞭甩向王返。
  王返一侧侧身躲过,旋即亮出子母鸳鸯钺。
  李磷见识过杜承的凤凰刺,知晓这武器威力不小,立马凝聚灵力于谢秾的灵鞭之上,使鞭上每节生出锋利的倒刺。
  但这些倒刺全都被王返迅速用子母鸳鸯钺砍掉。
  随着他的动作,两股强大的灵力形成鸟形,顺着灵鞭急速游向谢秾。
  谢秾怔了一下,旋即推掌,释出火凰,攻向鸟形。
  但谁知这鸟骤然分成两个,相互纠缠着攻向火凰。
  顷刻之间,谢秾化成的火凰被这两只鸟吞噬掉,高涨的火舌扑向谢秾。
  李磷眼神一锋,立即释放出灵力,想要把之灭掉。
  李磷这股灵力十分强盛,但是没想到原本弱于此的灵力再次分化成两只鸟,纠缠之中骤然把李磷的灵力不断降级,在弱于自己之后,立马把之吞噬掉。
  谢秾见状,立马把灵鞭抛到空中,用尽全身的灵力,想直接把这鸟状物爆开。
  但这东西十分玄乎,再次把这股巨大的灵力降级,随之吞噬。
  宓沈眼神倏动,手指一弹,一股强劲的灵力直接在空中炸开,这才让谢秾的剑灵鞭免于分裂一难。
  杜承见状,攥紧了手。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王返竟然练到子母鸳鸯钺的最后一层心法——不流诀。
  宓沈振了振衣袖,微微侧首对杜承道:“该到你了。”
  杜承听言,倏地飞身下去,从袖中亮出了凤凰刺。
  谢秾接住灵鞭,神色浮现出一丝懊恼之情。
  伏凇见此,开口道:“无须消沉。此招为不流诀。当年杜家盛时用子母鸳鸯钺使出来的不流诀,可是只有当年梁陵派的掌门可以敌过。”伏凇说到这,目光淡淡转向站在一旁清冷的宓沈,继续道:“当年的梁陵派掌门功力仅仅是逊于微雾仙尊的人。”
  谢秾听言,没忍住道:“那当年的仙尊是如何破解子母鸳鸯钺的?”
  伏凇微微抬颔,看向王返的目光中闪着一丝冷意。她道:“你且看杜承能不能突破不流诀。”
  宓沈的眼神暗了几暗,藏在袖中的手倏地攥紧。
  王返见杜承飞下来,目光微微闪烁。
  但他旋即想到杜承并未修炼到不流诀,这才慢慢恢复镇定。
  王返脸上浮现出一丝倨傲。
  他伸出手,把子母鸳鸯钺展示给杜承看。
  一只火做的鸳鸯在钺浮现。
  王返倨傲笑道:“杜承,你还未参破你杜家心法最后一式,你悟了吗?”
  杜承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目光中却透着一丝讽刺:“像你一样杀妻求道吗?”
  王返倨傲的神色骤然褪去,转而浮现出一丝恐慌:“你知道?”
  细长的凤凰刺在月光下闪着肃杀的灵光,杜承的脸色极冷:“这好歹也是我杜家的绝技,杜家书房千万卷书籍你当真以为是冢中枯骨嘛!”
  话音一落,一股巨大的灵力骤然从杜承身上爆发出来,直直把对面的王返逼退。
  王返用灵力把自己逼停。
  抬头一刻,狰狞的脸上有着被杜承的话扇脸的怒气。
  王返怒声道:“我杀妻又如何!我已把子母鸳鸯钺最后一道心法修炼成功!”他把子母鸳鸯钺的尖缝指向杜承,狰狞笑道:“而你,注定是要死在这子母鸳鸯钺上的亡魂!”
  王返说完,便使出不流诀,两只鸳鸯从钺上飞离,相互纠缠着,直奔杜承而去。
  在一旁与钱浦对决的甯阶一听,眉头微微蹙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杜家心法最后一式竟然需通杀妻来求!
  但他还是感觉不对。
  覆面纸阵与分离术,明明更加指向的是禁术,为何竟是不流诀?
  走神之际,钱浦立马抓住机会,费力凝出混沌之气,朝甯阶袭去。
  甯阶立马察觉,凝了一个灵球,想直接把混沌之气吞噬,打入地下,让之自归于魔界。  但钱浦早就料到甯阶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混沌之气吞噬,于是用了一个障眼法。
  当灵球即将吞噬混沌之气时,这巨大的黑球突然炸开,形成一股水流,绕过灵球,转而变成圆面黑雾,扑入了甯阶的脸上。
  甯阶躲避不成,正中其中。
  钱浦慢慢收手,脸上浮现出得逞的诡笑。
  伏凇见此,眼神一暗,立马催动轮椅飞了过去。
  王沂见伏凇过去,也连忙合扇,一同赶了过去。
  伏凇召出拚愁,攻向钱浦。
  不同于甯阶想要活捉的想法,伏凇似乎看出钱浦并不会说出魔族秘辛,因此一招一式皆是取命的狠招。
  王沂扶起甯阶,忧心道:“你没事吧。”
  甯阶借王沂之势,支起身子,摇头道:“我出门历练时,掌门曾给我一些药丸,其中有一枚是闭息丸。来夜琴途中,我事先已经服下,并无大碍。”
  王沂见甯阶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伏凇听言,一边打一边道:“既然无碍,还不赶快来帮忙。”
  之前甯阶与钱浦对打,钱浦并未见识过甯阶的招式,再加上他灵力比自己强盛,所以主要是观察保守为主。
  而伏凇虽用死招,可魔界的修者也是在弱肉强食中活下来,钱浦自然也识的这些招式,与伏凇打了个势均力敌,甚至因经验老道,逐渐处于上风。
  甯阶与王沂见此,连忙过去帮忙。
  或许因人数多了起来,钱浦的招式也开始乱了起来。
  对战之中,甯阶被钱浦脱手而出的剑划破了侧颊。
  甯阶一受伤,伏凇与王沂的注意力难免一分。
  而钱浦立马插针入缝,用灵爆打翻三人,准备逃跑。
  没错。
  钱浦自然看出甯阶是想活捉自己,打探他此番来人界究竟是何目的。
  但他知道,宓沈不会放过他。
  他知道宓沈想通过自己来锻炼年轻小辈,那他就将计就计,先甘当垫脚石,暗中实则利用脚法布阵,准备逃离宓沈设下的结界。
  宓沈看到甯阶受伤瞳孔骤然紧缩。
  但为了历练,宓沈只能先按下心中的不快。
  可当钱浦露出了逃意,宓沈四周的灵力骤然掀起极高的灵压。
  他从背脊中抽出苍璧,直接刺向准备地遁的钱浦。
  苍璧速度极快,没等钱浦反应过来,他的心脏便已被苍璧刺穿。
  宓沈一把扶起甯阶,满脸心疼地看甯阶侧颊不断流出的鲜血,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用灵力抽回刺在钱浦心上的苍璧。
  顿时,鲜血如注。
  但钱浦并没有死,相反,他面部极其扭曲。
  宓沈用带药的手帕捂着甯阶的脸,侧首冷眼看着捂着心口不断挣扎的钱浦。
  钱浦惊恐地看向宓沈,仅仅是个侧面,他似乎仍看到了当年嗜血的少年。
  只见他们面色重合,肃杀着声音道:“这便是魔族不请自来的代价。”
  而另一旁的杜承与王返也决出了胜负。
  王返不敢置信地看着刺入胸口的凤凰刺,睁大眼睛看向杜承:“你骗我!你分明会使用不流诀。”
  杜承慢慢推进凤凰刺,直到凤凰刺护腕的尖刺与子母鸳鸯钺的尖刺相触,这才停了下来。
  杜承看向王返,淡声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没有悟到不流诀。”
  “为什么!”王返缓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你的不流诀比我强盛!”
  杜承此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怜悯:“因为不流诀的最后一式,根本不是通过杀妻来证明心境而了悟出来的。”说到这,杜承脸上也闪过一丝缅怀,“正如秦淮,她也会使用不流诀。”
  哪怕秦淮的天赋的确高于杜家的族长,但秦淮修练时年纪已不算小,在修为上终究是不敌族长。
  因此,她在护阿烟时,才会受了那么重的伤。
  可是,也就是在此刻,秦淮以置之死地而后生及誓死护住阿烟的想法,用极其纯净的情绪,参悟了杜氏心法的最后一式——不流诀。
  是以,她凭借着不流诀,差点杀死了杜家族长。
  杜承赶去时,族长已然被秦淮打成了重伤。
  杜家族长为了脸面,这才对外宣称是杜承将之打伤。
  杜承对秦淮下手,一方面的确是不想为吴烟留下后患,另一方面,只有他亲手废掉秦淮的修为,杜家族长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没趁秦淮伤重,直接派人要了她的命。
  杜承参悟不流诀,也是在知道吴烟跟高笼走后,情绪纯净而暴烈,这才参透了心法这最后一式。
  王返参透不流诀没错,却是在野心下参悟。
  而不流诀的初始人最初创立此心境时,便是怀着他对妻子纯净的爱。
  是以,王返的不流诀终是逊于杜承。
  王返怔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并非是只有杀妻这一条途径!”
  王返的眼血红起来,他对天大喊道:“阿淮!小狸!”
  杜承拔出了凤凰刺。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王返,眼中闪过一丝悲情,是对秦淮。
  王返这种人情绪寡淡,又极其敏感。
  王家虽不如杜家,但是他能娶秦淮,且能通过杀掉秦淮感知到了不流诀,想必还是多少对秦淮有情。
  只是,这丝情意算得上是情吗?
  真算的上的话,王返怎么可能对正怀着自己孩子的妻子下手!
  终究,王返只是自私自利!
  他爱的是在无人关注处,对他伸出手,且护住那颗敏感多疑心时的秦淮。
  当他通过修习秦淮所带来的杜家功法时,他不再缺少关注,不再缺少爱慕,于是为了更多的权势,他选择去掉相对多余的秦淮。
  几百年前的杜家,今日的王返,他们都因自私自利、寡义廉耻而身败名裂,最终可以留下结局只有自食苦果。
  一行清泪,从杜承的脸颊缓缓流下。
  ……他好像一直在出错。
  之前是因自己的自私,把阿烟害得被迫离开杜府,又是间接害了秦淮,让她落得这个下场。
  杜承转身,看向孤影的高笼,心道:
  一切都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