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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难参破(二十三)


  现在甯阶有话说,虽很多人因他堕魔以及对自己师尊怀有那种情感抱有不屑,但甯阶毕竟救过他们的命,终究还是胸怀宽阔地给了甯阶一个面子。
  “甯君请说。”
  甯阶低颔轻笑了一声:“方才听诸君以修为、德行、言语等几百种为己据,展开议论。可是本尊却认为这几百种皆不可。”
  众人大骇。
  莫非,甯阶也相中了这块白琥?!
  其实,论资格,甯阶是所有人中最有可能拥有这块白琥的人。
  白帷已经解释甯阶是故意堕魔放松李眺的警惕,也在刚刚承认甯阶依旧是他们梁陵的弟子。
  可众人都知道,因为甯阶与宓沈的情|事,甯阶不可能会再待在梁陵,极有可能脱离梁陵,独立出一个新的门派。
  这样,甯阶仍有修真界的身份,而他又是破此劫难最大的英雄,理应占据这块白琥。
  可是,甯阶都未在乎赤璋,他怎会在乎白琥?
  众人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可随着甯阶的眼神的变化,心不断变凉。
  ——他们在甯阶的脸上看到了为我独尊的桀骜与对他们的睥睨!
  煮熟的鸭子,难道要飞了吗?
  不能!
  绝对无法接受!
  有人跳了出来:“呸!本以为你是个英雄,没想到竟是觊觎人族仙宝的魔贼!”
  甯阶听到这话,噗嗤一笑:“若本尊没有记错的话,你刚刚还喊本尊为甯君,怎么,不出片刻,又喊本尊为魔贼了呢?”
  那人刚想说话,但是甯阶不给机会,直接道:“还有,你刚刚说本尊觊觎你们人界的宝物,但这白琥明明是水沉所有。既然你们说水沉应为此灭派,这宝物便是无主之宝,谁都有资格拥有,那本尊又何谈为贼呢?”
  说完,甯阶好像想到一个极为好笑的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人听着甯阶的笑声,以为他这是在嘲讽自己不自量力与他争夺白琥,气急败坏道:“魔贼,你笑什么!”
  甯阶缓了一段时间,才停止笑意。
  他道:“本尊在想,你们同样觊觎水沉的镇派之宝,既然如此,你们称呼本尊为魔贼,那你们自己不是在贼喊捉贼呢?”
  那人没想到甯阶会这般说,顿时羞红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怼。
  他恼羞成怒,冷哼一声“不愧是魔贼”,旋即拂袖转身挤入人海之中。
  这时,另一个掌门站了出来,他不满道:“你这话怎能这般说。白琥是我人界的至宝,如今水沉守不住它,它自然是要重新归到人界。如此,人人都有资格占据它,所以我们本就是它的主人,拥有它理所当然,自然不能算贼。而你是魔族,是异族,非我族类的你觊觎人界之宝,就是魔贼!”
  最后一句,语气十分铿锵,引得众人纷纷以喝声相应!
  “啪!啪!”甯阶都忍不住为他鼓掌,“说得真好!”
  底下有人怒道:“你个卑劣的魔物,你在笑什么?”
  甯阶看着众人,眸子中闪烁着光。
  第二次了。
  见他笑,哪怕他还未解释他的笑,他们就率先认定它是嘲讽的笑意,也不知道是他们对表情的理解有问题,还是——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这番行为有多么的不齿!
  甯阶认真道:“这个本尊需要解释一下。本尊刚刚拊掌真的是认同,根本不是嘲笑。”
  话落,他猛地一挥袖。
  原本掉落在地的仙玉浮到了上空,按照方位落入祭坛之中。
  旋即,祭坛上出现了四个人——归境、高复、荣堪以及吴歃。
  见到昏迷的梁陵四长老,众人才惊觉混战之中,他们未曾再见这四人的身影。
  没等他们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就听甯阶道:“本尊无比认同刚刚那句话——仙玉是人界至宝,人界中人皆有资格拥有它们!”
  有人颤着声音道:“甯……甯阶……你……想作甚……”
  甯阶倏地催灵把祭台下的白帷吸了过来,甩入祭坛之中。
  倏地,金光大起。
  众人感知天上有异,皆抬头望过去。
  结果使他们心惊肉跳。
  ——令人生怖的天涡,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而这次,甯阶不会再救他们!
  甯阶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掌,语调透露出些许欢扬:“本尊想作甚?”
  “自然是——把仙玉还给人界,让人人皆可拥有。”
  说到这,甯阶脸上笑容更甚:“本尊已用行动向诸君昭示本尊的心意,诸君可还认为本尊刚刚拊掌是在嘲讽吗,嗯?”
  ……
  沉寂良久,有人呐呐道:“疯子……疯子!”
  此话不久,又有人没忍住爆了一声粗口:“艹,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从一个疯子手里活了下来,又tm的遇上了另一个疯子!这场疯戏还有完没完!”
  甯阶颔首。
  他十分认同道:“本尊也觉本尊已经疯了,否则怎么会需要诸君多费些时间,好再瞧一场疯戏呢。不过,主角是本尊的疯戏,也不是白看的。”
  甯阶的笑意越发加深:“所以啊,本尊需要诸君付出些代价当作此场疯戏的报酬。至于什么报酬吗……”
  他踅身看向入阵的五人,微微一笑道:“诸君自会从五位长老身上明白这报酬究竟是什么。”
  甯阶话音刚落,几道强光从五位长老身上迸发至天际,慢慢的,他们的身体被迫升至天际,灵力与生命迅速从他们身上流逝,又很快被这些光柱吸收输送到天际。
  谢枝厉声道:“甯阶,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见甯阶并不为之所动,她又连忙补上了一句:“你别忘了,阵中的这五个人,可是亲手把你师尊养大的兄姊,你杀了他们,你要你的师尊如何自处!”
  提到宓沈,甯阶脸上出现波动的情绪。
  他振了振衣袍,把手背在身后,道:“首先,本尊无错。”
  他讽刺地看向祭台下**的人群,继续道:“修仙者,心怀天下,刚刚诸君也一直在为白西郡的百姓忧心,更是有位君子提出仙玉要回归修真界,回归到每个人的手中。本尊无比认同这个观点,也有能力帮助诸君实现这个心愿,这才启动阵法,打开登仙之门,让每个修行者都有机会成仙。”
  甯阶定定看向谢枝,道:“谢掌门,你说本尊何错之有?”
  谢枝哑然。
  她没想到甯阶不是在毁仙玉,而是直接打开登仙之门。
  众人听到这话双眼发光。
  竟还有这等好事!
  白琥的确珍贵,但不可否认这块仙玉他们极有可能守不住。
  虽守不住,但也并不想拱手送给原本就势力强大的四大门派。
  如今甯阶把所有仙玉销毁,四大门派肯定会有损元气,而他们也没有损失什么,反而还得到登仙的机会。
  这种损人利己之事,不得不承认,妙得很,妙极了!
  甯阶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人群,眸中的讽刺更甚。
  他继续道:“至于我的师尊。”甯阶低颔,嘴角勾勒出一个讽刺的笑,“谢掌门,你敢说他们是在养一个人而不是在锻造一把上好的武器吗?”
  谢枝低下了头。
  甯阶冷哼一声:“更何况,本尊的师叔们一直心怀天下,如今有机会为天下做出些贡献,想必也乐意至极。”  这时就有人出来劝说不识相的谢枝:“谢掌门,为人界的发展是我们等修仙的初心,白仙尊等诸位尊者定也有这般心愿。如今甯君成全尊者的初心,您又何必做恶人多加阻拦呢?”
  “是啊谢掌门,甯君打开修仙之门,可是为了人界的发展,这是天大的好事,白仙尊等人肯定愿意为之牺牲。我们也会铭记于心,不仅把他们载入人族的史册,也会为他们修建庙宇。”
  谢枝面上浮现出怒意:“你们懂什么,他甯阶用人命催动仙玉开启仙门,你们以为这对修真界而言真是好事吗?”
  她恨铁不成钢恼道:“要知道,梁陵的防御大阵是需仙玉催动,一旦仙玉泯灭,防御之阵便不复存在!要是魔族再像今日这般围攻人界,人界危矣!”
  可是,她发自肺腑忧心的话,这些只顾眼前利益的人哪里又能听得进去。
  有人冷笑了一声,忽道:“谢掌门,您说的是大义凛然。但您这般阻拦,不得不让我等怀疑,您到底是真的为了人界好,还是为了拿回仙玉继续巩固你剑花派的地位!”
  “她肯定是为了剑花派的地位,否则一些女人撑起来的门派怎么可能入得了仙门百家前五。”
  “真是虚伪。口口声声不让甯君开启阵法是为了以防魔族围攻,实际上就是为了仙玉!她就不想想,什么都要依靠仙玉吗?难道魔族来袭,我等不会反击吗?她不仅自私自利,还狂傲贬低我等!”
  ……
  谢枝之前受的内伤本就未好,再听这些话怒火攻心,直接吐出一口血来:“你们!”
  谢秾把李磷收入灵袋之中,立马过去扶住自己母亲。
  她一边往谢枝体内输送灵力,一边回怼道:“到底是谁在表面虚伪说是为了人界实际上却为了私利谋取仙玉,谁的心里最是清楚。”
  谢秾想到这些侮辱女人的话,忍不住咬牙怒道:“我们剑花都是女人又如何?既然看不起女人,在之前的战乱之中,你们这些都有极大本事都能压我们女人一头的男人,怎么还需要女人来救!难道刚刚救你们的女人手里人人都有仙玉吗?”
  谢秾抬手凝力,释放出威压,把围攻她母亲的人逼退:“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就算我剑花没有仙玉,你们照样赢不了我剑花中人!”
  众人见谢秾用武力,瞬间也拔出佩剑。
  黄承冷眼看了许久,见人们又开始内斗,再也看不下去,释放出灵压,把人隔开。
  他冷声道:“你们闹够了没!”
  有人不服:“是剑花派先生事的,你凭什么责怪我们!”
  黄承冷声道:“就凭剑花未有私心!”
  黄承的话变相承认他们这些人心怀鬼胎、
  有人恼羞成怒想要动手,可黄承一个弹指,此人的佩剑便已断裂。
  黄承淡淡收手,他趁着此刻的威慑,讽刺道:“不知该同情你们愚蠢,还是夸赞你们千百年万年难遇的天真!”他指向在阵中的五人,道:“就算他们五个人是为了人界甘愿赴阵,但仙门之阵打开需要极大的灵力,你们真的以为就凭他们五个人就够了吗?你们真的以为甯阶留你们在此地是真的让你们看他的疯戏吗?”
  顺着黄承手的方向望过去,阵中的五人都出现灵力枯竭之状,而阵法的雏形才刚刚形成,明显可知此阵的催发还需要更多的灵力!
  众人此刻才隐约想起甯阶说过他们需要为这场疯戏付出代价,而代价……则需要借鉴梁陵五位长老的遭遇。
  “啊!”
  一声尖叫惊醒众人。
  不等他们开口问发生什么,天涡突然炸裂形成极多的光束落到了祭坛下,被照住的人瞬间因灵力被吸而抽搐倒地。
  吸力过于强大,以致很多人的灵根尽断,修为尽散。
  祭台之下,一片哀嚎声。
  甯阶淡淡笑道:“忘了告诉你们,此阵名为祭天之阵,既是需有人祭阵,同时阵法也会自行寻找猎物补充能量。”
  一刻钟过后,只剩六分之一的人没有被暗光柱选中。
  王沂在光柱下散之际就抱住伏凇,想为她挡过此劫,没成想他和伏凇都安然无恙。
  谢秾惊愕道:“这是怎么回事?”
  伏凇淡淡拍了一下身前的王沂,旋即把他推开,解释道:“此阵需要有人甘愿为祭品入阵祭天,阵起之后,为避免有心怀不轨之阵借此成仙,便自行观察,附近之人若心怀鬼胎,他的修为便会被阵法吸走,让之永远丧失成仙的资格。”
  语毕,伏凇环看倒在地上脸色灰败的修士,讽刺道:“看来心怀算计的人真不少。”
  甯阶淡扫一眼,便不再管。
  他抬眼看向天涡,它已经从淡金变成浓重的金色。
  甯阶心道:到时间了。
  他踅身看了一眼被他定住的宜信,脸上露出从前那般带有一丝撒娇的笑。
  宜信无法动,但他的眸子染上水色已经激烈震动的眸子,足以显露出他此刻剧烈起伏的情绪。
  甯阶张口,用着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能给予我们之间相遇最好的礼物。”
  你是人间的清风,我一无所有,却幸得了你的回眸,与你相遇。
  可惜,我留不住你。
  但我知道你想要自由,但却没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给你选择的自由。
  再见了,我的师尊,我的……唯一的爱人。
  甯阶回身,随手凝了一朵小小的荧光蔷薇。
  他再次绽了一个笑,旋即把它插在发髻之上。
  甯阶提着苍璧走到了阵法的中间,闭上眼,任凭天涡中的光柱照在自己身上。
  他跟白帷等人相同,身子在光柱中慢慢浮起。
  与他们不同的是,他的身子徐徐被吸入天涡之中。
  但那并非是成仙,而是……真正送给祭天之阵的祭品。
  风吹动甯阶散落在额前的青丝,像是在做挽留。
  而青丝则表达对风的爱意后,不顾性命,在空中跳起了祭舞。
  它回眸,拆散了发髻中的花瓣,把它们吹落风中。
  它留不住清风,那便拼尽全力让这股清风在流水处、在松雾下,在阁楼间,无所拘束的风气风息,把它多年缺失的自由还给它。
  青丝露出笑颜。
  还好,我们相伴一程。
  如此,便是不枉来这人间一遭!
  砰!
  窃蓝天光倏地在天际炸开,甯阶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蓝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