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姐害得还不够吗？亏得我们巴巴地送去一千两银子。”
“可是他不见着小姐不肯走。”
“没和他说小姐伤着吗？我去撵了他……”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开眼，声音沙哑：“小桃，把李老板带进来吧。”知棋连忙倒了茶递到我嘴边，又拿过软枕扶我坐起。
“可是，小姐……”小桃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动。我无力地挥了挥手，她才不情不愿地出去。
李老板一进来就要给我跪下，我连忙示意知棋扶他起来：“李老板这是做什么？展颜可受不起啊！”
不过几天，他苍老的容颜似乎又一下子老了十岁：“九夫人，这次实在是犬子对不起你，我李寿年对不住你，教子无方……可是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求九夫人给他一个机会……”
“李老板严重了，夕颜不过受了点小伤，不碍事，我也不会告官的，李老板放心。”
他似乎不相信我的话，眼里泛着湿意，声音瑟缩：“九夫人……你……”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我也没有被绑过，这次有机会见了匪徒也算是张了见识。我可受不起您老这么大年纪在我面前又哭又求的，放心吧，我展颜说话还是算数的。”一席话说完，忍不住重重地喘了起来。喝了一口水，方觉得好些。
“九夫人，我李寿年……”
我打断他下面的话：“不过是点小事，李老板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乏了，就不留李老板了。”他听我这样说，又朝我拱了拱手才跟着小桃出去。
他一走，旁边知棋就朝我说道：“小姐，你何必这样……”
“知棋，他也是走投无路，经营了一辈子的心血说没就没了，我们何必去雪上加霜呢？”
“可是小姐，他儿子把你……”
知棋正说着就见小桃急急地跑进来：“小姐，李寿年把我们送过去的一千两银票留了下来，该怎么处理是好？”
我微微叹了口气：“留下吧，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心安吧。”
……
左胸口的伤口其实并不深，休养了十天半个月其实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奇怪的是这段日子以来几乎天天都有人送补品来，不是鹿茸就是前年人参，样样极品，寻了几次都不知道是谁也只得作罢。
我特别意外的是赵远征还是天天都到红袖添香找我，连着一个多月没有见到我居然下了帖子到家里约我到金陵最大的饭店――全聚德。我想了想还是应了，这件事迟早要有个了断啊，总不能让它发展成猫捉老鼠的游戏啊，况且最不能忍受的是我还是那只老鼠！
第二天我刻意迟到了整整一个时辰，其实早就梳洗妥当，坐在家里稳稳地喝茶，日头自当中偏了西去些，这才起了身。
到了全聚德，上了楼上雅间，就看到赵远征的的贴身小厮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听到声音，睁眼看到是我，连忙迎上来，苦着脸说：“姑奶奶，你可来了。”
我但笑不语，缓步前去：我到要看看这个赵三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霸王。
掀了帘子望进去，却看到赵远征坐得端端正正，悠然自得地在饮酒，明明听到我进来，却不抬头，仍将一盏酒送到唇边。
我倚着门并不进去，看着他稳稳地将酒送人喉中，再抬起头来看我。微笑的那一张脸，没有丝毫的不耐，到像是江边垂钓的老者。愿者上钩。愿者上钩！想到这个词我不禁定了定神。
有些意外的是原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心急如焚。
我不说话，他便不说，只是笑嘻嘻地看着我。忽然，大声拍桌子叫来人，小二急匆匆地跑进来，他立起俊眉说：“把这些菜全部撤下去，原样再做一份。”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笑，我绕过他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来，他也跟上来在我旁边坐下。我可以看到他腰间悬着玉佩的花纹，清晰可辨。
一时失了神，回过头来就见他玩味地看着我，连忙尴尬地拿帕子掩了掩嘴开口道：“不知赵三少约我过来有什么事？”
“我是替那天嘉祺的失礼向你道歉。”
“既然这样，那歉也道完了，饭就不用吃了！”我起身就想要走。
他一把拉住我：“展颜，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我愣了一下，甩开他的手重新坐下：“三少，请叫我九夫人，展颜这个名字不是你能叫得的。”
“颜颜！”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你是谁的夫人呢？可是谁都没有见过你的丈夫，怎么办呢？”
“不要那样叫我！”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颜颜……”他依旧嬉皮笑脸，“我就是要那么叫你，我也不会相信你是谁的夫人！”
“那随便你，和我无关！”我冷声道。
他似乎一点也不为我的冷漠所动摇：“颜颜，我不介意你的冷淡，不介意你现在不喜欢我，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
我不想和他纠缠，站起身就走，用挺直的背影和坚定的步伐让他知道：沉默是金。这就是我作为人和他作为无赖的本质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猜这个赵远征和韩庚谁是新的暧昧？给点意见希望和谁发展呢？
反面效应
一连几天我都提不起兴趣，那个赵远征实在弄得我头疼，他依旧每天都到红袖添香来，可是也不说什么，也不干什么，只是一天天地笑着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终于，麻烦来了。
那天我坐在花厅里看账本，赵远征依旧坐在我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阳光和煦，清风抒情，如果忽略我心里的不耐烦，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很美的画面。他的那个表妹沈嘉祺就在这时直直地闯了进来。
“表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我天天都在这里！”
“你，你怎么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
“你……”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我就知道要轮到我了。
果然。
她涨红着脸，指着我的额头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勾引我表哥！”
“我没有勾引他，是他来骚扰我，麻烦你把他带走。”我淡淡地开口。
她愣了一下：“你不是叫九夫人吗？你不是有丈夫吗？你丈夫就这样容着你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我冷冷地看着她，并不说话。旁边赵远征见我的表情微微皱了眉，伸手拉她。她却不管不顾：“还是你的丈夫早就死了，才毫不在乎戴绿帽子？”
“啪”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我收回手，冷冷地看着她惊讶失措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她呆呆地看着我，却没有哭出来，眉宇见隐着淡淡的倔强和酸涩，像是一抹浓云笼在那里，我的心突然就软了一下。
半晌又开口道：“笨女人对付女人，聪明女人对付男人。我不是你的对手，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的表哥，所有你要斗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你要做得事是收复失地，而不是征战红颜。”听我说完，她愣愣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情愫，突然又像来时那样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我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里突然有一个地方在生生地疼。回头，看见赵远征站在那里看着我：“怎么，你不去追她吗？”
“我更担心的是你！”他难得地没有笑。
我却笑了：“我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颜颜，你不是一个坏女人，你要相信我不会辜负你，不会离开你，会一直这样喜欢你，一辈子！”
我看着他认真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却比哭还难看：“女人无所谓正派，那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那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他愣了一下，眉毛蹙起来：“你一直都是这样冷漠吗？”
心里像是突然被扎了一下：“不，因人而异。”
他久久地看着我，声音低低的：“你这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有一个人霸占了你所有的情感？”
只是一句话，回忆如潮水，摧毁了我所有的防备和盔甲，胤禟，你一点一点远离我梦中的堡垒，我却困在原地，一遍一遍地任由记忆肆虐，任由疼痛呼啸，太过深刻，早已习惯。
“颜颜，这场战争我还没有打就输了，我好嫉妒那个他，让你这样地刻骨铭心！”他低低地说着，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心里突然颤抖了一下：原来他早就知道，一直到知道！
他灼灼地看着我，我忍不住低下头去：我是个受惯刀剑的人，经受不起这样干净的目光。
康熙四十九年 五月
经过一年的发展，红袖添香已经成为了金陵最大的高级成衣店，开了数家分店不说，衣服更是销往无锡、上海、杭州等地，一时，风头无两，俨然服装界的龙头。
徐良木做得越来越好，我几乎把店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部交给了他处理。
我和赵远征的关系发展良好，他像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农夫，辛勤地耕种着我这块贫瘠的土壤，奢望有一天它能开出花了，可是他却不知道那粒种子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连破土而出的希望都没有。他依旧天天都来红袖添香，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种让人亲近的魔力，我并不排斥他，相反，把他看做成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恋姐的弟弟。和他相互斗嘴拆台几乎成为了一项我十分热衷的运动。
这天，我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想新款衣服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