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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




“有句话,或者我不该问!”蒋平顿了顿,似乎真是为了什么而犹豫着。

“四哥,你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白玉堂瞪了蒋平一眼,又偷眼去瞧展昭,那人眉头一直皱的死紧,只在蒋平说话时,抬眼起看着蒋平,也不是平日里温暖的眼神。

“倒不是卖什么关子,只是确有不好讲的缘故。小展,你家二姐与姐夫之间……呃,算了,只怕你也是不知道的!”蒋平说了半句,却还是咽了回去。

展昭听得明白,笑道:“我家三位姐姐的婚姻,都是爹娘在时定下来的,所幸,姐姐们嫁的都还好!”

“老四,你问这个干吗?”韩彰摇头,问道。

“我只是疑惑,嗯,细想也没什么?小展,我再问你,你二姐平时待人处事的心胸怎样?你总该最清楚的!”蒋平又问。

白玉堂这时笑了起来,道:“四哥,这话你还需问别人么?二姐未出阁之前,也不知是谁,才跟人家喝了一盏茶,便口口声声地赞人家豁达淡泊。还可惜人家不会武功,否则必定是江湖第一奇女子的?”

蒋平被白玉堂揭了老底儿,有点窘了,笑道:“你又明白了,那你倒是说说展二姑娘的脾气个性给我听听?”

“这?!这么些年,这只猫的脾气个性,我才不过摸着了七八分而已!况且许多年没见着二姐,怎么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脾气个性呢?”白玉堂挠挠头。

“没错,问他也是白问,除了展小猫之外,他对谁也不上心!”韩彰是永远不会忘记要打击白玉堂的。

“嗯,没错!别人自有别人上心去,我就留心展昭一人就好!”白玉堂大大地点点头,也不避讳。

展昭脸微微地红了,咳了一声,道:“四哥当年说的不错,二姐确实是豁达淡泊!”

“小展,我说这话,你只当我是瞎猜,千万别真当回事儿去想。我们来时,靳总镖头早被刺史林大人送了回来,还亲自上门向他和展二姑娘赔过罪。靳总镖头毫发无伤,且咱们也带来了包大人的书信,她也知道贡品丢失并无太大的牵连!按理该安心,等你们来才是,怎么会突然病了呢?”蒋平沉吟道。

“四哥难道担心是有人故意叫二姐生病吗?”展昭问道。

“嘿,小展,我说了,就只是瞎猜。咱们不说这个!目前,这事儿有几宗难处,似乎对手总想在咱们之前。许镖头目前生死未卜,他可是镖队里唯一幸存之人。我就奇怪为什么在京城不杀他,却要到了枫桥才烧你们的船?而且烧便烧,还留下你们的剑,什么意思?这个难猜!”蒋平摇头,接着说。

“还有寒山寺里的两个死人,是谁?怎么死的?为什么得死?这些我们也都不知道!”展昭接口道。“且,经过了这么忙忙碌碌地一日,去到里还能找着些什么,也说不好了!何光也是当事之人,却在牢里被杀,从死人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

“原本这一趟镖就来的蹊跷,哪里有硬逼着人家走镖的道理?况且虽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衙,自有他们的官架子在,镖局这行当江湖不算江湖、公门不入公门,在他们眼里是不入流的,怎么会软硬兼施非要志远镖局保这趟镖呢?或者,展二姑娘担心的对,原本就是冲着你!”蒋平拿扇子点了点展昭的方向,道,一时又摇头。“可惜,每次要跟二姑娘提及此事时,她总有些不愿多谈的样子,后来,就没法儿说了!”

“怎么?”展昭问道。

“小展,难道总镖头没有对你说起二姑娘的病情?她现下不能说话,正吃着去火的汤药呢!”蒋平又是皱眉。

“四哥,你怎么不早说?!”白玉堂腾地站起身,就往门边儿走。

一拉开门,却见高伯站在门外,看见白玉堂向他打了一躬。

“高伯?你来有事?”白玉堂半眯着眼睛看向高伯。

“是!白爷,少爷叫我来告诉几位,才有人,把许镖头送回来了!”高伯忙答道。

“在哪儿?”白玉堂且不看他,只是回头去看着展昭。

“许镖头伤得很重,现在卧房,已经请了大夫来!”

“那麻烦高伯带路吧!”白玉堂比了个请的手势。

高伯又是一躬身,在前面先走了。

展昭走到白玉堂耳边轻声道:“你们去看许镖头,我趁这会儿,先去见二姐!”

白玉堂点点头,跟韩彰蒋平一起走了。


展婧坐在窗下,看着弟弟从花园拱门走了进来,不过几年的时光,就让那飞扬跳脱的男孩儿,长成了温雅俊朗的青年。她起身,拉开房门,才绽开了笑容,要开口唤他的名字。一阵撕裂般地痛却从喉间蔓延开来,她终于只是半启了嘴唇,却发不出丁点儿的声音。

“二姐!”展昭快步向前,位住了展婧的手,眼看着姐姐的笑容僵在脸上,终凝成一滴滴的泪滑落了下来。那晶莹的泪珠儿,仿佛是打在了展昭的心上,一滴便灼出一个伤疤。

二姐并不是从没在展昭面前落过泪的,只是极少,印象中似乎只有一次。

那时,展昭要随着师父上山,去二姐的房中辞别。展昭记得,那时二姐也是染着风寒,披了长衣立在绣阁门前。

那是展昭第一次离家远行  ,原以为二姐也会如大姐一般的谆谆叮咛他留意饮食起居的细节。谁知,展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笑着看他许久,终于在他转身要离开的那刻,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展昭当时就明白了,所谓至亲之情,就是在你转身分别的刹那,不舍却不开口挽留的一行离人泪而已。无论你去到什么地方、受了怎样的伤;还是飞黄腾达、扬名立万的时候,心底都有一道被泪水烫伤的痕,那里便是家的方向,是亲人的方向。

模糊间,展昭却有柔软的丝帕轻轻触了自己的脸,才看见是展婧正温柔的拭去了他眼角的泪。

“你是男孩儿,还这么爱哭?”小时候,二姐总是用那样温和口气的笑他,但又一次一次纵容了他在她怀里落泪。

展婧轻轻拉起展昭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你长得像娘,哭起来也像!”

“二姐!”展昭叫了她一声,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是带着些撒娇的意思。

展婧拉着他进屋坐下,自己坐在对面为他剥葡萄皮儿,还小心的剔去葡萄核儿,才递到他嘴边儿去,侧着脸看他吃,然后又在他手心写道:“甜吗?”

“嗯!”展昭点头。“二姐,小时候,你也老这样喂我吃葡萄的呢!”

展婧笑着写道:“你被我们宠坏了!幸而,你长大了是好的!”

展昭心里一酸,摇头道:“不,我不好,你遇到这么多事儿,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还要你为我剥葡萄吃,二姐,我真的一点都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姐姐们,总叫你们当我是小孩儿,我对不起爹娘!”

展婧咬咬嘴唇,抬起手来,轻轻地敲了展昭一下,又写道:“傻瓜!爹娘去世时嘱咐,是叫我们照顾好你!”

“可是……”展昭才要说话,又被展婧敲了一下。

“你难道不是小孩儿么?在我们眼里,弟弟就是弟弟!”展婧仍在他手上飞快的写着。“你哪里不好?江湖中人,有几人能如你心在家国天下,而非一己之恩怨情仇?”

展昭看着二姐坚定地甚至带点愤怒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又要流泪了。

展婧抬眼,想开口,那痛楚却只逼出了她的泪。

“若我现在能说话,就要狠狠骂你!你这些年该见多了更多凄凉苦难,只因是我,你就关心则乱吗?这世上有多少,是你尽了全力,也挽回不了的?”

“可我原本是帮得了的!若我早些知道……”展昭低声道。

展婧又摇头打断了他,写道:“那时你不是正在帮着别人么?没有帮我,却帮了别人,是一样的。我是你姐姐不错,却也只是天下苍生中的一人而已。若你造福,受益何止一两人,是天下百姓,自然也有我,有大姐三妹,不是一样的吗?”

展昭忍不住,还像是童年时那般,伏在二姐怀中,闭着眼,闻二姐身上染了药香气的木樨香。展昭入官场之前,也曾想过许多事情。身在江湖时,一人一剑,快意恩仇确是痛快。但黎民百姓要得不是这个,他们不能在受着苦难时,还祈求那神话传说一般的大侠凭空出现,为他们惩奸锄恶。他们要得是举头三尺,有能为民作主的父母官;他们信得是不容儿戏的律法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