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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页


  
  于是他微微一笑,略颔首。
  
  隗天狼当即会意,总是紧抿的嘴唇向旁咧开,颊上陷入两道括弧般的笑纹,刚毅的天狼将军瞬即笑得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
  
  此时赵盾站起身来,举起爵杯,与隗天狼道:“天狼将军,此番若非得你舍命相救,只怕本相已殒于刺客刀下。今借酒一杯,以谢深恩!”
  
  隗天狼离席而起,亦举杯道:“赵相乃国之栋梁,自文公后,若非得赵相制事典,正法罪,续常职,出滞淹,晋又岂能兴于各国诸侯?保护赵相,当如护晋,乃天狼职责所在!”
  
  赵盾定定看着隗天狼,半晌,长叹一声:“惭愧……本相执政多年,只知以常法定国,行事峻急,不想却……”捏着青铜爵的手稍紧,叹息中咽下接下来的话,“唉,不言也罢。”
  
  他不欲多言,然而一旁赵穿却非如他这般内敛,拍案而起,怒道:“兄长何必避而不谈?!如今小儿骄奢淫逸,厚敛雕墙,更甚者台上弹丸,喜观途人避丸之狼狈!晋国上下早已民怨沸腾!若非兄长执政以刚,无人胆敢造次,只怕晋国早就败在那小儿手上!!如今他竟然敢……”
  
  “闭嘴!!”赵盾怒而叱之,不愧是当朝相辅,其威让赵穿不敢生驳,“兄以为你自郑归来,总该比前时识事,不致如过往那般莽撞骄纵,不想你竟敢腹诽主上,若非你是我族弟,本相必定要将你拿入大牢,处以严刑!还不给我下去!!”
  
  赵穿咬牙,怒其不争却又无处发泄,一跺脚,骂道:“兄长过仁,必遭大劫!!”言罢拂袖而去。
  
  赵盾看着赵穿背影,眼中尽是无奈,回头与几人抱歉笑道:“族弟适才所言,不过是酒后乱语,各位当如风过耳,切莫放在心上。”复又取来酒爵,向余下三人敬道,“几位皆是赵盾恩人,赵盾敬诸位一杯!”言罢以袖掩爵,仰首饮尽美酒。
  
  隗天狼等三人应下敬酒,均满饮此杯。
  
  众人重新落座,却因赵穿气走空出一席而显得气氛尴尬,隗天狼虽不怎么懂察言观色,但多少还是能看得出赵盾神色落寞。
  
  赵盾为国公所恶,早已满朝皆知。若非国公尚幼而赵盾掌有大权,只怕赵盾早就不容于晋。自赵衰卒,赵盾继其父之志,取贾季而代之,将中军,至执晋国政,十数年来,从未疏怠政事,革新国政,稳定政局,更代君与齐、宋、卫、郑、曹、许君盟于扈,造强晋称霸之势。岂料如今却落得如此进退维谷之状,心中郁结无处可诉,亦实属无奈。
  
  隗天狼虽明白赵盾处境维艰,但一为文臣,一为武将,实在无力相帮,惟有道:“赵相,既然有刺客意欲行刺,便不可大意,往后近身之人须为亲信。”
  
  赵盾知其担心并不为过,但连跟随多年的车夫亦被买通暗施毒手,却也不知还有谁人可信。
  
  隗天狼却忽然说道:“要不等末将来为赵相驾车吧!反正近日并无战事,与其在家中舞枪弄棒虚耗光阴,不如护赵相左右,以策万全!”
  
  莫说赵盾,便连在场荀首及知无玥,闻其所言也是大为吃惊。须知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乃卑贱之职,堂堂天狼将军,竟愿意为护他人安全而降贵纡尊,执缰驾辕,实在大出众人所料。
  
  然而看他神色坚定,却不似言笑。
  
  赵盾连忙拒绝:“将军好意,本相心领。但将军此举,实在不可。须知领军之人,岂可失威?若将军为御之事,传了出去,必辱没将军威名,更落为诸侯笑柄,笑我晋国无人。千万不可,千万不可!”
  
  一旁荀首也是劝告:“赵相所言极是,隗将军不可冲动行事。”
  
  隗天狼一再坚持:“之前行刺之事败露,对方必定另觅他法。敌暗我明,轻忽不得。末将不敢托大,但只要有末将在旁,定能护赵相安全!”
  
  两人还待再劝,忽然一直沉默不言的知无玥提声道:“何必将军亲自出马?”众人看向他,只见知无玥起身,拱手道,“草民举荐一人,此人勇悍无匹,乃忠信之人,当能胜任。只是不知赵大人是否有意。”
  
  赵盾道:“知先生但说无妨。”
  
  知无玥点头:“此人名提弥明,我与他早年相识,此人乃姬姓宗亲,但家族没落,隐于大市。此人脾性刚直,为人忠信,当可一用。”
  
  “本领如何?”
  
  “可与草民对招三百。”
  
  赵盾暗自点头,早在之前他已派人查清知无玥身份,这位荀家四子,自幼习武,更兼熟读兵书,区区十六之龄,竟能领军踏破鲁地。其举荐之人,想必也是非凡。
  
  忽闻隗天狼问:“那三百招后又如何?”
  
  知无玥挑眉,目中凶戾,如虎露齿,叫人惊蛰。
  
  “同死。”
  
  隗天狼领教过知无玥的功夫,若如他所言,那提弥明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武人!有他保护赵盾,当可放心。
  
  赵盾拱手:“如此就有劳先生引见!”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时隔已久,但请各位大人继续支持哦!
这可是live的心水之作~~~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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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第十五章
  
  之后宾主尽欢,及至一更鼓响,众人告辞出府。
  
  荀首不胜酒力,荀府的仆从又在府外等候,隗天狼与知无玥只好一左一右将之架出府去。正当隗天狼稍稍走开去吩咐车夫套辕之际,架着荀首的知无玥手腕一紧,已被牢牢拿住。
  
  荀首眼神清醒,哪有半点醉意?
  
  “四弟,你为何不愿回荀家?”
  
  知无玥略是错愕,随即苦笑呢喃:“兄长的酒量比以前高了许多。”
  
  旬首闻其称己为兄,登时大喜过望,正要劝说,却不料对方冷了颜面,道:“荀大人醉了。知无玥早已说过,荀玥已死,如今在此不过是一介蚁民,并非贵族公卿。请大人莫再弄错。”
  
  荀首料不到他如此决绝,心头一震,拿住知无玥的手不由一松。
  
  此时隗天狼已回转身来,一言不发探手过来,健臂一举,竟是轻而易举地将荀首举了起来塞进车室,不等车夫回神,大手一记狠抽打在马臀上,马驹吃惊,撒开蹄子便拖着车去了。荀首只来得及掀起侧帘,回顾后方。
  
  车辙碾于石板地上的声音已渐远去。
  
  隗天狼回过头来,他不是没有看见荀首拿住知无玥,只是即使他并未自承身份,可毕竟是荀氏一族的家事,容不得他这个外人多嘴。
  
  却见知无玥盯着远处已经恍惚难辨的车影,忽然转过头来:“我想喝酒。”
  
  隗天狼看了一眼被随意丢在地上的两个空酒坛子,再看那个喝光了两坛酒却不过微醺的男子,觉得他之前喝过酒的脑袋开始有些疼了。
  
  他实在不曾料到知无玥竟有如此海量。更可惜的是这三坛酒是赵盾为贺他战功,特地送来的佳酿,他一口没喝上,却全给知无玥给喝了大半。
  
  “怎么?心疼这酒?”
  
  “这有什么?!你若喜欢尽可喝去!”
  
  二人此时面对面地坐在离地半尺的门廊地板上,月色尚亮,知无玥自然不会错过隗天狼咬牙忍住心疼的表情,微微一笑,反手拍开第三坛酒的泥封,不用杯碗,就着坛口就灌,又去了半坛,才放下来打了个酒嗝。
  
  “酒是好酒。”
  
  隗天狼并非吝啬之人,道:“你为赵相举荐能人,有功于晋,区区几坛水酒,算得什么?”
  
  知无玥提坛的手却是一顿,忽然转过头来,定定盯住隗天狼:“你不怀疑吗?”
  
  “怀疑什么?”隗天狼莫名其妙。
  
  “怀疑我是齐国奸细,怀疑我是居心叵测,怀疑我举荐之人说不定也是个刺客。”
  
  隗天狼笑着摇头:“若你有心刺杀赵相,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当日一箭,你只需射向赵相,当时我受制于他人,腾不出手,以你箭术,赵相必死无疑。至于事后,大可推说是刺客所为,谁又能看到箭是出自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