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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旧事昭狠辣,奴仆恶欺压


  豫王突如其来的暴怒,和对裴侧妃的突然发难,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顾子湛一时也被豫王话中的深意惊到。
  难怪不见刘喜,竟是被豫王秘密处理了!又见裴侧妃跪在她身前,鬓发纷乱、面目全非,她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无奈之下,顾子湛看向豫王,试探开口:“父王,眼下便是新年,侧夫人既已知错,不如便先将此事放放?”
  豫王扫她一眼,冷哼出声。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去送王妃母子的胡培回来了。豫王一甩衣袖,交代胡培把裴侧妃带下去,关到她自己的院子里闭门思过,不许任何人前去探望,更不许私自踏出半步。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回头看了顾子湛一眼,她便赶紧跟了上去。
  *
  顾子湛跟着豫王,一路来到了他的书房。
  此时的豫王,已不见了先前那令人恐惧的暴怒,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待顾子湛坐下,豫王悠悠喝了盏茶,开了口。“阿澈,你可知为父为何要处罚裴氏?”
  顾子湛一愣,答道:“是裴侧妃妄自尊大,失了体统。”
  豫王看她一眼,忽然叹了口气,声音竟带上了几分温和:“是为父对不住你。这事说到底也是家丑,为父本想着她若知道收敛,便无需将此事掀开来丢人现眼,哪知她却自以为无人知晓便愈加骄纵,已是不能不管了。”
  对上顾子湛有些茫然的神情,豫王继续说道:“阿澈,其实先前你遭遇的那两次暗害,便皆是裴氏所为。”
  顾子湛没有料到豫王竟会在此时将前事翻开。
  豫王接下来说的,与她让段勇探查来的消息几乎一模一样。
  一开始,裴侧妃便是贿赂了刘喜,并将秋霞安插在顾子湛的身边。一计不成,又狗急跳墙让身边的侍女露荷给她下毒。豫王讲,秋霞行刺失败自戕,露荷下毒后被灭口,皆已丧命,便不好再追究。刘喜吃里扒外、隐瞒不报,也已被豫王处死。至此,还剩一个主谋——裴侧妃,尚未受到责罚。
  照豫王的意思,家丑不卡外扬,且念着顾泓,不好大肆张扬。便先留裴侧妃一命,幽闭起来,看她日后是否安分再行处置。
  顾子湛自然没有异议。
  豫王说的笃定,这些人的处置结果以他的角度来看,也确实合情合理,顾子湛原先的疑虑被基本打消。她又做不得主,便答道全凭豫王处置,只心里隐隐有些不太舒服。秋霞死前那个眼神,时隔这么久,她依然难以忘怀。
  顾子湛的态度令豫王满意。于是,先前那些旧事便掀了过去,豫王说会将顾泓接出来单独安排个院子,让顾子湛有空也多去看看他。
  原先,豫王似是不喜顾子湛插手顾泓的事,如今倒变了个样,顾子湛心中也不知这他到底如何打算。
  又问了几句顾子湛在大理寺的情况,豫王忽然想到什么,笑着开口道:“过几日你师父元虚道长便会前来,到时你也一起,有些大事也该让你知晓了。你身为王府世子,为父与你师父对你都十分看重,本王已为你做了不少事。你如今大了,也是时候为父分忧了。”
  顾子湛只得应下,心中却是一惊,难不成,豫王终于忍不住,要与她摊开了吗?
  豫王见她应下,也没什么好再多说的。拉着顾子湛下了几盘棋,便让她自己回去了。
  *
  第二日便是新年。
  顾子湛一早便去给豫王和豫王妃拜贺新年,又被赏了些东西,豫王妃心情很好,还留下顾子湛同顾清一起吃了早饭。
  回来的路上,顾子湛想到顾泓,便转去他新安置的院子看看。
  刘安原本与春晖、段勇一起跟在她身后走着,顾子湛想了想,打发他先回去整理要送去楚府的东西。
  待刘安走后,顾子湛让其他人离得远了些,问段勇道:“从毅,你可知刘安和那刘喜有什么关系?”
  段勇想了想,谨慎答道:“回主上,这二人明面上没什么关系。刘喜是打小净身伺候王爷的,无亲无故。刘安是三年前被采买进府的,还是属下亲自去查的身家,他父母双亡,只有个半瘫的婶娘。这二人籍贯不同,口音也不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关系。”
  顾子湛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段勇再找人去刘安的老家查查。刘喜是被豫王秘密处死的,那么,为何在别人还不知道的时候,刘安就那么巧的,在刘喜死后的第一天,便告假了一天?且还会红肿着眼睛?真的只是偶然吗,怕也太过巧合了!
  *
  来到顾泓的院子门前,顾子湛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孩童哭声。
  她心里一急,加快几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原先跟着顾泓的那些熟悉面孔全都不在,正屋门口立着几个没见过的侍卫和下人,里面除了顾泓的哭声,还可听到嬷嬷们的叱骂声。顾子湛不禁怒从心起,大步走了过去。
  众人见到顾子湛连忙跪下行礼,顾子湛心里有气,全然没有搭理这些人,径直走到正屋门口,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
  屋里,顾泓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胖嘟嘟的小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子。旁边站在几个嬷嬷,其中一个还刚把抬起的手收回。
  顾子湛看到这样的场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想到这些人竟敢对顾泓下手,几步上前就狠狠踢向那个最靠前的嬷嬷心口。
  那人刚要开口辩解,就被顾子湛踢中,惨叫一声滚到了地上。
  旁边几个嬷嬷见状,也吓的连忙跪在地上,连声辩解求饶。
  身后的段勇见状,立即让身后随行的侍卫将几人按住,抬眼询问顾子湛的意思。
  顾子湛冷冷开口:“嬷嬷们好大的威风!我豫王府每月的月银花着,小主子随便打着,本世子竟不知,天下还有这等好差事!”看向段勇,顾子湛下令道:“将这些恶奴拖下去!刚才怎么对三公子的,便怎么样对她们!从今往后,本世子再不想见到这些人!”
  段勇连忙领命,让侍卫们拖起几人便往外走去。
  顾子湛上前,轻轻揽过顾泓,顾泓埋进她肩头,抽噎不停。
  顾子湛轻缓了声音,摸着顾泓的脑袋,安抚他:“小泓不怕了,有我在呢,大哥哥会保护你的。”
  顾泓紧紧抱着她,头低低的,哭泣声渐渐小了。
  顾子湛拍拍他,“小泓乖,跟大哥哥走,大哥哥去给你找个大夫看看伤,擦过药便不痛了。”
  顾泓从她怀中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水汽,眼睛一眨,泪珠又落了下来。顾子湛替他擦擦眼睛,便听顾泓哽咽着开口:“大哥哥,我怕,我要我阿娘!这些人是昨夜里来的,一进来就开始打人,流了、流了好多血,那些原先伺候的嬷嬷和下人,全被他们拖走了。他们还、还不许我再找我阿娘。我说想阿娘,他们便骂我,我说的多了,他们还打我。”说罢,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小胖手擦着眼睛,伤心极了。
  顾子湛心里知道,这些人定是豫王派来的。他们眼见裴侧妃失势,连带着对顾泓也不放在眼里,竟敢胆大包天到对他动手。顾子湛心中有气,可笑那些短视之人,只怕注定要凉了。豫王对此事的态度,都是大事化小、避免大张旗鼓,无非就是为了保全他自己的颜面。况且,即便豫王再是不喜裴侧妃,这顾泓也是他的亲子,打了顾泓,便是伤了他的面子。他们这般高调行事,豫王断然不会置之不理。
  顾子湛也不怕今日之事叫豫王知晓,索性抱起顾泓,回去她自己的院子了。
  *
  把小胖子一路抱回来,又是安抚又是逗他开心,顾子湛只觉得胳膊跟举过铁似的又酸又麻,回到自己屋子里喝茶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顾泓已经止住了哭,小脸红彤彤皱巴巴,紧紧靠着顾子湛,全然没有往日的神采。
  顾子湛心中也对他很是心疼。如今回想,前一晚豫王突然暴怒,发落裴侧妃的时候,顾泓就在一旁看了全场。父亲的翻脸无情和母亲的狼狈哀求都被他看在眼里,如何能不惊惶。尚未来得及喘息,他便又目睹了身边熟悉的下人被殴打凌虐。
  而顾泓身边消失的那些往日伺候着的下人,会有何下场,自不必多想,定然也是被豫王如对待刘喜那般叫人处理了。
  想到这里,见刘安回来复命,顾子湛命他去豫王那里通报,就照实将顾泓被奴才打了的事说清楚,再说明这几日就先将顾泓安置在她这里,请豫王将那些恶奴处置了,再安排顾泓日后的去处。无论如何,她都舍不得顾泓再受苦。
  陪着顾泓坐了会儿,看着府里的大夫给他上了药,顾子湛便起身准备去楚府拜年。她如今已是楚家的准女婿,自然要亲自上门。
  顾泓显然还没有从之前的阴影里走出来,见她要出门,小手扒着她的衣袖不放,可怜兮兮地瞧着她,就怕又被丢下。顾子湛无法,想了想,只好也把这个小胖子带上了。那嬷嬷虽然打了顾泓,但到底还是有些顾忌他的身份,没敢下狠手,如今敷过药,他脸上的巴掌印也消散许多,倒也不算明显。
  顾泓听说要去楚府,猜想可能会见到楚澜,便有些心虚,一路紧紧跟着顾子湛,在她身后躲躲藏藏,像个胆小的胖兔子。
  顾子湛看的有些好笑,牵起他的小手,拉着他一同进了楚府的大门。
  她才不会承认,拉弟弟的小胖手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