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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分裂


  白鸿回了家,  小孩睡得不沉,开门声响足够他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从姑姑怀里直起身子,声音里还带着困倦引起的砂糖般甜蜜的沙哑质感,  “姑姑?”
  “惠被我吵醒了吗?”
  她柔声问道,感觉到小孩摇摇头便把他放下来:“去自己换衣服洗漱吧,  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应该也累了。”
  “姑姑呢?”
  小孩仰头看着她,这段时间白鸿始终和他一起睡,但是她只是笑笑,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回去卧室的打算:“姑姑还有些事情。”
  惠撇着嘴:“不要去找那个人。”
  “怎么会。”白鸿有些哭笑不得,“是另外一件事情。”
  另一件现在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在这扇房门之后,  是伏黑甚尔的目光。
  冰冷,  压抑,如同被冒犯领域的凶兽,不安而焦躁的在原地徘徊着,  锋利獠牙藏匿狰狞唇齿之后,他的杀意有着明确的对象——不仅仅是对于冒犯的五条悟,  也是对于白鸿。
  为什么那么不听话?
  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待在这里?
  单薄木门根本无法阻隔天与咒缚强悍的感知能力,虽说白鸿的天与咒缚要弱于伏黑甚尔一筹,  但那是因为很大程度上受了魔眼和初火的影响,  而盲眼后身体本能提升了其他感官的敏锐度,白鸿把小孩送回房间,  确定对方不会听见接下来的争吵,  这才推开门走入了伏黑甚尔的视野之中。
  “去哪儿了。”
  自窗外落入室内的月光澄净如水,  白鸿于月光下静默而立,  双手叠放在手杖之上,  她歪了歪头,  语气平静至极。
  “我不需要和甚尔汇报我的去向吧?”
  在沙发上盘腿而坐的伏黑甚尔收起搭在游云上的手指,  对着白鸿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哥哥关心一下妹妹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白鸿语气不变:“如果你真的足够关注我就不要出来碍事。”
  伏黑甚尔没有直接回答,他曲起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膝上横着的飞鸟的刀刃,刀锋寒凉锋芒凛然,男人粗糙指腹缓缓划过,一点殷红血珠顺着刀尖蜿蜒垂落,直直落入身下沙发深色的垫子上。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别和那群咒术师扯上关系。”
  他垂着眼,声音漠然:“在五条家受的罪还不够多吗?”
  白鸿没有问他是不是在跟踪自己这种话,她只是扬起嘴角,在伏黑甚尔的面前坐了下来。
  “我也说过我要对咒术界出手,之前还邀请过您参加我的计划呢,兄长大人忘了吗?”
  她似乎总有自己的理由,无论旁人如何阻止也不会退让半步,伏黑甚尔长久地凝视着他,半晌才点点头。
  “……记得。”
  自然也记得当时的白鸿的样子,谈论起这种话的时候,她是如何的神采飞扬,张狂不可一世。
  “你说到底不过需要个靶子而已,我好歹也流着禅院家的血又是你的亲哥哥,就算你不想搭理我也还有我儿子跟着,你不是很喜欢那小子?我们两个还不够你用吗?”
  伏黑甚尔的声音冷得没有任何起伏。
  “退一万步来讲,你用不上我,但为什么是五条家的小子?”
  “五条家是御三家之一,如今的五条家主又是位兼配备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绝世天才,那样的性子总归是不愿意受人操控的,若是需要一个自内而外推动改革的重要推手,五条悟是目前的最优选——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和我的感情存在童年的基础,我说我选择他,很多人会相信我的‘真心’。”
  伏黑甚尔眼神微动。
  “那你是真心实意,还是逢场作戏?”
  “哎呀,您还真是喜欢刨根问底呢。”
  白鸿轻笑起来,只是笑意凉薄,一如这冰冷无温的月光。
  “这当真重要吗?”
  若是没有用,那么真诚爱慕的对象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变作弃子;若是价值高昂,那么当她认真扮演了一世的情真爱侣,又有谁说得出她不是真心?
  伏黑甚尔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摸了摸飞鸟的刀锋,缓缓将它收回刀鞘之中。
  “我知道了。”
  白鸿若有所觉,歪过头来看着他:“兄长要对五条悟出手吗?”
  “如果我说是呢。”
  白鸿语气愈发轻柔起来:“……您,教训没吃够吗?”
  “别和哥哥客气啊,妹妹。”伏黑甚尔也跟着一起露出笑来,“你的筹码建立在我重视你的前提上,如果我稍微调整一下前后顺序和重要程度,你是瞎了还是聋了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关系。”
  他起身走到白鸿面前,飞鸟刀鞘重重落在白鸿腿侧带着意图砍断腿脚的狠戾,她唇角未变,察觉到兄长微微弓下身子盯着自己的同时,也跟着抬手摸了摸自己在白绸之下的那双魔眼。
  伏黑甚尔轻声呢喃:“如果打断你的腿能让你乖一点的话,我也愿意亲自动这个手——你明白的吧?如果你真的废了,你的好侄子会很愿意过来照顾你的。”
  白鸿诶了一声,声音里甚至还带着轻快的笑意:“提前把威胁说出来了吗,真是体贴啊兄长大人。”
  “来试试看嘛小疯子。”伏黑甚尔怜爱至极的摸着她柔顺的鬓发,将她曾经摆在自己面前的威胁重新放了出来:“是你先疯过我,还是我先狠过你的心。”
  “别吧。”白鸿微笑着,“闹到那一步多无聊呀,我还不想杀你呢。”
  “真巧啊,我也不想。”伏黑甚尔也跟着笑,“我暂时不会在你这儿呆着,小崽子也扔给你玩好了……但你要记住,鸿,我随时都在盯着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是你自己的考虑,但我的选择也同样不容你插手。”
  “别吧,哥哥。”白鸿亲亲热热的叫着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您在我眼皮子下面我还能过些安静日子,如果是哥哥想要暗杀我,就算是我也要吃些亏的呀。”
  “死不了不就得了?”伏黑甚尔答得轻描淡写:“何况你也是死不了的小怪物,还需要哥哥我担心这件事吗?”
  “诶……”
  白鸿慢吞吞地拉长尾音。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
  “你就这么放我走呀,不再多留几句吗?”
  “别对五条家出手,御三家好歹给我留一下吧……至于其他的术师,你自己看着办就好。”白鸿倒也没说什么太多的,“如果甚尔真的能杀光咒术界的话,那我也可以退一步,让你一局。”
  伏黑甚尔微微扬眉:“我说不定会杀了五条悟哦?”
  白鸿沉默一瞬,缓缓侧过头来,说的很是意味深长。
  “……那我和您大概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
  威胁是真,杀意是真,和伏黑甚尔妥协的内容也是真。
  白鸿这样的人,除了一贯偏爱的最优选,一向会给自己留下其他的余地——若是伏黑甚尔当真有本事杀光咒术界,那之前说好的联姻或是结盟,这些原本两全其美的选择自然也都都会变作一纸空谈;可她很清楚,如果自己那位同胞兄长有那样的本事就不会在咒术界的边缘苦苦挣扎这么多年,把自己折腾成这么狼狈的样子。
  伏黑甚尔走得痛快反而让白鸿有些警惕,咒术界盛名在外的天与暴君并没有遮掩自己行踪的打算,白鸿住处的附近仍然是被清扫过后的安静,倒也不是没派人去寻过,只是天与咒缚的身体本身就是犯规,伏黑甚尔若是有意躲人,那么除非是眼睛正常的白鸿亲自去抓他不然怕是任何人都是徒劳无功。
  ——我在看着你。
  弥漫在住处附近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未曾散去的阴冷杀气,是伏黑甚尔单独针对白鸿的沉默暗示。
  “您不打算换个地方住吗?”
  “为什么要换?”白鸿反问,“多有意思呀,顺便也可以测试一下甚尔的水准究竟如何,就这样吧。”
  她摸摸自己眼睛上的白绸,偶尔也会孤身一人来到室外,解下白绸用魔眼注视着这个变得陌生无比的世界。
  树木,房屋,人群,咒灵——在这双仍然处于暴走失控状态的魔眼之下,它们只是依稀拥有模糊的轮廓和纯黑的底色,猩红死线遍布交错,直视死亡的疯狂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若不是白鸿过于苛求这双眼睛的水准强制性提高了它的等级,她也不至于失去了正常视力一直到现在。
  但是,快了。
  随着初火和魔力的调整融合,魔眼能够直观看见的死线变得愈发密集,白鸿手指随意划过身侧一棵植物上的死线,那株植物仿佛被掠夺走所有的生气,在一瞬之间完成了衰灭的凋朽,与白鸿随意舒展的手指指缝指尖化作无数枯叶残枝,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还差一点。
  白鸿想。
  这双眼睛还没有真正成熟,只看到这个程度的【死】远远不够,她的灵魂经历过最初的战争,见过最初的死亡之火如何强制赋予不朽古龙死亡的概念,这双魔眼既然拥有了类似的资质,那么白鸿要求自己必须要达到同等的高度。
  ——无论是咒术师,还是异能者,只要有了这双魔眼,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足以成为他的阻碍。
  白鸿摩挲着手上的暗月戒指,神情无悲无喜。
  她要成为造神者,同时也要保证自己不会成为被反噬的败者。
  实力,荣耀,地位,她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