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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纵容


  陆梦溪说完就神态自若地转身,  旋开煤气煮粥。
  裴越泽关掉哗哗的水龙头,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刚刚水声大,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
  “哦。”
  陆梦溪显然不为所动。
  裴越泽就问:“那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陆梦溪本不想理他,回眸对上他紧张而期待的眼睛,  态度不觉软了下来,“说什么啊……”
  “说你也喜欢我啊。”
  陆梦溪睨他一眼,“你不是听见了?”
  “……”
  陆梦溪抿唇,  像是笑了下,盖上锅盖,让米粥在砂锅里慢慢熬煮。
  她走到裴越泽面前,微微抬头看他,  无奈中带着纵容,  “我也喜欢你的,裴先生。”
  -
  吃过晚饭,  裴越泽就去楼上收拾东西,  一应生活物品都带下来了,  实打实地打算赖在陆梦溪这里不走了。
  陆梦溪默许他跑上跑下地搬东西进来,等他忙活得差不多了,就拉着他去家门外,  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裴越泽太阳穴那儿跳了跳,“溪溪,我的家当都搬过来了,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谁赶你走了?”陆梦溪道,  看他一脸小心翼翼,忍不住伸手环住他,温柔地感叹道,  “你怎么这么没安全感啊?我都说喜欢你了……”
  门前有两盏鹿角壁灯,灯光暖黄,映得他眼中熠熠,都是她的身影。
  她指了下门口的指纹锁,说:“我是想让你录个指纹,以后你进出就方便了。”
  裴越泽就觉得周遭的声音一下子离他好远,只能听见胸腔被那种姑且可以名之为“归属感”的东西簌簌填满的声音。他听任她指挥,录好指纹,往门锁上一按,她推门进去,牵着他,“好啦,回家啦。”
  -
  临睡前,陆梦溪把桑桑临别时送的布袋子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幅画,笔触拙朴而稚嫩,不过能看出画了三个人,手拉着手咧嘴而笑,身后是矮矮的房屋和仔细勾勒的树木云朵。
  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祝陆姐姐和pei哥哥天天开心!桑桑会想你们的!
  ——不会写“裴”字,用的还是拼音。
  陆梦溪不禁挂上笑意,找了个空相框装画,就搁在自己的床头柜上。
  裴越泽进房门时刚好看见这一幕,顺口问:“这是什么?”
  “桑桑画的,我们俩和她。”
  裴越泽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虽然画得不太像,但四舍五入一下,就相当于溪溪把他们的合照放在床头了。
  不错。
  画作旁边还立着一个矩形相框,里面似乎是一条项链的手稿。裴越泽猜到是陆父的作品,怕触到陆梦溪的伤心事,就没有多问,倒是陆梦溪见他视线流连,主动跟他提起:“这就是爸爸病重时为我画的那条项链,这应该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件作品了。”
  裴越泽点点头。那晚她醉意昏沉,坐在屋顶一边看星星一边跟他说,父亲生前给她画过一条项链,项链上就有一颗星星,可惜命不由人,项链终究没来得及做出来——他都记得的。
  这个季节是黄梅雨季,窗外雨声渐起。陆梦溪走去阳台确认窗子都关严实了,才回来半躺在床上翻杂志,裴越泽凑过来,悄悄地贴近她的唇角亲了一口。
  陆梦溪没什么反应,仍旧气定神闲地将杂志翻过一页。
  裴越泽变本加厉,细细地描摹她美好的唇形,直到挡住陆梦溪看杂志的视线,陆梦溪才把他拍开。
  裴越泽立刻收敛了,就规规矩矩地将她揽在怀里。
  时间将近零点,陆梦溪关灯睡觉。
  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她不太习惯,闭眼酝酿了许久,依然睡意全无。想了想,还是摸黑爬了起来。
  她一动,裴越泽就感觉到了,手臂环得更紧,“你去哪里?”
  陆梦溪轻声说:“睡不着,去吃点药,马上回来。”
  裴越泽松开她,等她吃好药回来躺下后,再度伸臂过去扣住她的腰。
  遮光窗帘严丝合缝,整个屋子一点光亮都没有。但相拥而眠时,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清晰感知。他身上有她常用的沐浴露的香味,她不反感甚至愿意靠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
  “我失眠……挺严重的,尤其是这几个月,我自己也知道这个状态和我的情绪有关系,我也在尝试自我调节……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下,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之前跟你不熟……”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啊?”
  裴越泽解释:“有一次看见你吃药,就留意了一下。”他缓慢地顺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温情而腻人,“没关系的溪溪,你把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所有痛苦都有我与你分担,你尽管去追求你想要的,不管你去哪里,多晚回来,都有家可归。”
  陆梦溪偎在他怀里,曲膝蜷成一团。
  他真的懂她要什么。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那些名义上或者血缘上的家人,也不是易家那个灯火通明的大房子,她只想要一个有人陪伴的安身之所而已。
  他离不开她。
  她也是。
  她珍惜他迁就他,他爱重她包容她。
  真好啊。
  “谢谢。”
  “谢什么。”头上微微一重,像是有轻吻落在发间,“你嫁给我了呀,溪溪宝贝。”
  隔音玻璃将窗外连绵的雨声隔绝,室内只能听见冷空调运作时发出的细微声响。药效袭来,陆梦溪困意分明,靠紧那个暖洋洋的胸膛睡熟了,睡意安然。
  裴越泽始终没能睡着——心心念念惦记了七年的女孩子穿着睡衣乖巧地躺在自己怀里,还睡着同一张床,搁谁谁能睡着啊!
  等她睡梦渐深,他才敢偷偷地亲吻她,怕吵醒她,仅仅适可而止,心里却有一种得逞的雀跃,勉强可以称之为“心满意足”。
  -
  第二天一早,陆梦溪迷迷糊糊地听见一连串微信提示音,摸索着拿来床头的手机看了眼。
  张秀芹老师拉了个微信群,在群里发了一大堆排练日程表。
  “怎么了?”裴越泽问她。
  “没什么,都是工作上的事。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来就已经醒了。”
  陆梦溪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早呢,可以再睡一会儿。”
  她开了一盏小台灯,光晕柔和。宽松的睡衣领口肌肤白皙,锁骨精致分明。
  裴越泽无奈地低笑:“想多看看你,舍不得睡。”
  陆梦溪看完了工作安排,在微信群里回复了张秀芹,随后就将手机搁到床头柜上,大大方方地和裴越泽对视,“嗯,你看吧。”
  裴越泽静望三秒,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陆梦溪耐心地配合他,直到肩上一凉,才忙不迭地想躲。裴越泽扣紧了她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把灯关了……”
  他慢声诱哄,“不用关,我太太很美。”
  “……”
  陆梦溪挣扎着抽身,手忙脚乱地按下台灯的开关,室内归于一片昏暗。两人都生涩,彼此探索许久,抵入时陆梦溪不由自主地轻颤。过了很久余韵渐歇,她推他的肩,“好了……下次再来,我今天还得去排练呢。”  今天去排练的都是张秀芹的学生,个个基本功一流,她要是腿软跳不动得多丢人……
  裴越泽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他靠得很近,气息相闻,音量不是很高,听上去暧昧而慵懒。
  “……”
  “你想什么时候?”
  “我想每天——”
  “你想得美!”
  陆梦溪截住他的话,将就着披上皱成一团的睡衣,翻身下床,走去淋浴间洗澡。
  好在排练安排在了下午,还有时间好好调整一下自己。
  -
  因为大多数学生毕业后都在江州发展,所以张秀芹定下的排练场地就在江州市中心的一个舞蹈教室,地铁直达,大家过来都挺方便。
  陆梦溪提前二十分钟到了教室,已有很多人在那里等了。
  周琦看见她顿时眼睛一亮,朝她招手:“梦溪!”
  “我上午去团里看考核视频,就听他们说你们去支教的都回来了。欸,支教感觉怎么样?听说那边条件挺艰苦的。”
  陆梦溪想起桑桑那幅稚嫩的画作,笑意不禁浮上来,认真回答道:“我觉得还挺有意义的。那边空气很好,晚上能看见满天的星星。”
  周琦说:“那我明年也要报名,一起一起……对了,这次赵恬丽是不是也去支教了?”
  陆梦溪笑容微微一敛,“是啊,怎么了?”
  周琦兴致勃勃地聊八卦:“我上午看到她的考核分数了,没及格,全团倒数第一,陈主任想让她自己辞职退团,张团长没同意,说赵恬丽支教那几天表现优异,团里应该表彰她。”
  陆梦溪不冷不热地应着,“是么。”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啦。”周琦道,“我还听说啊,最近这段时间赵家那个药企一直在亏钱,上游追着要债,下游不肯拿货,还有对家哄抬市价抢货源。好在家大业大,勉勉强强扛得住。她家里不会是惹到什么人了吧?怎么在业内这么受排挤。”
  正聊着,张秀芹来了,大家围上去老师长老师短地喊着,由于许久不见,还争先恐后地说起自己的近况。
  张秀芹像当年上课一样给大家打了个“停”的手势,笑着说:“好了,私事待会儿再聊,我们先排练吧。”
  张秀芹将这场舞剧命名为《霓裳》。
  作为一个跨国演出的作品,舞剧编排的首要目的就是友好地进行文化交流,并且展示中国舞独具特色的部分。
  张秀芹编排舞蹈时特意参考了敦煌壁画上飞天的形象动作,每一个舞蹈组合都设计得灵动而流畅。本着文化交流的目的,还恰到好处地融入了芭蕾的舞步。整场舞剧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领舞,站位会时刻轮换,每个人都有机会站到舞台中央。
  张秀芹示范完毕,笑眯眯地看着所有人,“我们中国的古典舞在大众印象里一直是柔美的,温婉的,所以我加了几个很有爆发力的动作,就是希望能展现出中国舞有力量的一面。虽然说难度不小,但你们都是拿过桃李奖的舞者,可以说是古典舞这个圈子里的佼佼者了,我相信你们都没问题的。”
  除了周琦师姐,陆梦溪和其他人都不太熟,但舞蹈就是一种玄妙的交流方式,大家互相配合跳一曲,那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感就出来了。
  休息的间隙,陆梦溪看见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
  半小时前。易洲打来的。
  还有一条信息,是这位继兄一贯的矜贵和客套:“烦空闲时回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