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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她过了就忘了,想不到萧晏一直记得,还将这场景刻在了玉佩上。

        你所遗忘的东西,恰恰为对方所珍视。你所不看重的东西,恰恰为对方所珍重。

        叶初棠心里突然觉得闷堵,很难不动容。但这种动容,还足以令她去改变。

        “阿晏,这是你叫人特意刻的?”叶初棠对萧晏晃了晃手里的玉佩。

        “雕工如何?”

        叶初棠见识过不少珍宝,自然有一些眼力。这玉佩成色极好,但说实话,其雕工跟这玉佩本身的价值相比,好像逊色了那么一点点。

        叶初棠忽然反应过来,皇宫内不可能缺少手艺好的雕玉匠人。

        “极其逼真,栩栩如生,不然我也不会一眼就认出这上面人是我自己呀。不知这出自哪位厉害的匠人之手?”

        “你又欺君了。”

        萧晏哼笑一声,声音里天然带着清冷,可从他的表情能看出来,他挺愉悦的。

        秦路这时前来告知,马车已经在后巷备好了。

        “保重。”

        萧晏食指勾了一下叶初棠的下颚,转身就大步离开。

        叶初棠没想到他道别得如此快,走得那么干脆,甚至都没有特意跟她强调,那玉佩为他亲手所雕,这小小的玉佩于他那双大手而言有多困难费工。

        叶初棠跟着走到门口,目送萧晏。

        从始至终,萧晏都没有回头。

        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秦路伺候萧晏上了马车后,便不解道:“奴怎么都想不明白,叶娘子与陛下都已经二度良宵了,怎么还不愿进京?郑玲歌一事只要派暗虎卫来查——”

        萧晏倏地抬眸。

        在皇帝陛下冷冽的目光下,秦路立刻噤声。

        萧晏低眸摩挲着手里的护身符,然后取了一块松仁糕送到嘴里。

        良久后,他声音轻冷,“她没有心。”

        ……

        三度去派人去探,皇帝离京的队伍确实走远了。

        叶初棠这才拉住熙春的手,蹦蹦跳跳,吵着要庆祝一下。

        熙春一面替自家女郎终于恢复了自由身感到高兴,一面又不禁替皇帝陛下叫惨。

        她家女郎在男女情爱上是真的没有心呐。

        这一结果细论起来,还要归功于县伯夫人的教导。明明夫人她自己跟县伯恩恩爱爱,感情十分要好。偏偏她从小就提点女郎:‘女儿当自强,男人如衣服’,‘四海之大,快乐很多,莫把一切都压在男人身上’……

        一炷香后,宋青之突然上门了,进屋便丢了一包药在桌上。

        “这是什么?”叶初棠正欢乐地啃糟鸭掌,她忙用帕子擦了一下有点脏的手,捡起桌上的那包药好奇地闻了一下。

        宋青之见屋里没外人,直言道:“避子汤,免得你怀了龙种。”

        叶初棠一下就跳起来了,看看左右,警告宋青之别乱说。

        “拿你下半辈子永远不吃美食发誓,你跟当今陛下没苟且?”

        这话直击叶初棠软肋,害她不得不把即将出口的敷衍之言噎了回去。

        “宋青之,你嘴巴这么毒怎么活到今天的?”

        “拜你所救。”

        叶初棠:“……”

        “我们俩昨晚什么都没做。”叶初棠把药推开。

        宋青之语气淡淡,“无妨,留着以后用。”

        叶初棠又跳起来,“没有以后,他都走了,没看我正在庆祝吗!”

        宋青之默了下,随即就告辞了。

        出了县伯府之后,他就吩咐药童,把他在宣城的田产房舍部安排发卖。

        叶初棠继续快乐地啃鸭掌,顺便听熙春回禀了近几日县伯府所收到的拜帖和赠礼

        在听说李麟给她留信和赠礼了,她立马洗了手,接来礼单。

        所赠尽是贵重之物,比起当年她出资助他那点钱,翻了百倍不止。对这些叶初棠并不看在眼里,毕竟她早就不缺钱了,礼物叫人清点入册就罢了。

        叶初棠更关心的是李麟在信里给她写了什么。

        信中,李麟对叶初棠表达了非常诚挚地歉意和感谢之情,认真解释了当年他骗钱的苦衷。五年前,他非常想上京投奔将门,干出一番作为,奈何四处借钱求盘缠,一文钱没筹到,还惨周遭了周围人的笑话,许多人都骂他一个俗民流氓在痴人做梦。李麟怕叶初棠也这般看待他,知道她心善会救济病弱,就改为借母病重之名卖惨,向她骗了钱。

        信里附上了一张帖子,李麟告诉叶初棠,日后如果有事找他,只需带着这张帖子去司马府即可。只要他能帮得上忙的事情,他必竭尽全力,效犬马之劳。

        这帖子极有用,叶初棠让熙春收好。

        因为如意食肆明日就要开张了,叶初棠在晌午的时候乘车抵达食肆,进行最后一次试菜。

        她特意带了桃花酒来,在这吃饭可以当成是又一场庆祝。

        “女郎,陛下这么走了,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不舍?”熙春试探问。

        “有啊。”

        叶初棠尝了一口清蒸西塞桂鱼,鱼肉柔白,鲜嫩入味,入口似化了一般。她甜笑点点头,立刻称赞这桂鱼不愧出自西塞,肉质非常好。

        “玲歌小时候最喜欢这道菜了,就定此菜为如意食肆的招牌。她如果还记得我们当年约定的话,听得此名一定会来找我。”

        小时候,叶初棠就好吃,郑玲歌也好吃,俩人很能吃到一块去。奈何因为年纪小,家中长辈限制,很多想吃东西她们吃不到嘴里。俩人就曾半开玩笑地约定过,等年纪大些了,干脆自己开食肆,请天下最好的厨子,做她们最爱吃最想吃的菜,随便她们怎么吃。‘如意食肆’这个名字,就是当初她们约定好的名字。

        “郑娘子如果知道女郎为她做了这么多,一定会很感动。”

        “女郎,东海世子就在食肆外!”小厮急忙来报信。

        因为花帖关系,王修珏必须信守承诺,不能再主动拜见叶初棠。他就开始玩儿话术,和她‘偶遇’了。

        叶初棠今天心情很好,实在不想见这恶心玩意儿。

        “走后门——”叶初棠想到他肯定也会想到在后门‘偶遇’她,“走狗洞。”

        说是走狗洞,并非真钻狗洞,而是架着梯子从狗洞的位置爬墙过去,墙那边是如意食肆新请的厨娘杨二娘家,倒也算方便。

        王修珏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发现自己竟扑了个空,好一顿对他身边的下人发邪火。

        接着,他又哈哈笑起来。皇帝走了,叶初棠留下来了,这说明什么?此女非凡到一定地步了,居然连萧晏那样的人都压不住她,那他更要将叶初棠弄到王家才行。

        父亲自小就教诲他,成大事要有容人之量而不缺城府,万事都要给自己留好后路。这叶初棠有恩于帝王,是帝王的软肋,那她于王家来说,也就是一种后路。加之她本身还有非凡的能耐,这等‘贤才’岂能外留?更要趁着皇帝搞不定她的时候,王家趁早给搞定了。至于叶初棠跟皇帝那点事儿,他有容人之量,可以不介意。

        王修珏立刻修书一封给东海王,跟他详述了这边的情况,顺便暗示了他父亲,可安排让他儿子续弦了。

        王修珏曾几度试图收买叶初棠身边的人,在她身边安插细作。叶初棠自然不会只忍受而不反抗,她也收买了在王修珏身边的人。相对于王修珏简单粗暴靠威逼或钱财的收买方式,叶初棠的手段更高,她出手就直戳人软肋,忙都帮帮在点子上了,更得人心。

        在从听说王修珏的谋算之后,叶初棠陆续安排了几名美妓跟王修珏‘偶遇’,再令本地颇有德名的文人雅士不巧偶遇看一看,流言四起,多种多样,其中有一条就说他不满妻子已久,有意寻新人续弦。要不了两日,叶初棠会保证这流言跟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到京城。

        碍于名声,王家人在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对他的妻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