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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方因为嘴欠,险些置叶初棠于险境,十分愧疚。他就想为叶初棠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的歉意,开始尽全力调查风雨楼黑蝎子纹身一案。

        他亲自复查了风雨楼,竟还真被他给查到了线索。在风雨楼房梁的一角,竟藏着一份儿名册,那名册上写满了近十多年风雨楼所拐骗女子的身份和姓名,其中刚好就有郑玲歌。

        林子方高兴地拍大腿,总算了松了口气,他终于做了一件能帮上恩公叶娘子的事情了。

        林子方立刻崔人赶快把叶初棠请来。

        郡丞董海峰有些纳闷,“藏在风雨楼房梁之上?属下早就命人搜寻过了呀。”

        “名册被藏在很隐蔽的一角,必是受命办事的衙役办事粗心,给遗落了。”为此,林子方特意将此衙役召唤到跟前来,训斥了一通。

        负责搜查的衙役也很纳闷,他记得自己当时明明搜寻得很细致,梁上根本没有东西。莫非真是他一错眼的功夫给遗落了?总之事实摆在眼前,衙役不敢狡辩,只得老实赔错,承认是自己的过失。

        叶初棠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睡懒觉。她急得鞋都忘了穿,光脚就要跑出去。后来在熙春的提醒下,她以平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更衣,蒙上面纱,骑快马飞奔至宣城府衙。

        到了衙门,叶初棠寒暄的话都没空讲,急急地从林子方手里接过名册,果然在上面看到了郑玲歌的名字。

        郑玲歌,甲等,京城,三条横线。

        叶初棠发现其她女孩名字的后面也是类似,被分为甲乙丙三等,后面跟着地点,有宣城、京城、豫州、扬州等多处地方。

        “这三条横线是什么意思?”叶初棠发现有的名字后面是一条线,有的是两条,最多是三条。

        “从名单上已知的这几位受拐女郎的情况来看,留在宣城在妓院的这些女子都是一条线。人虽痴傻,但容貌上等的,在这册子上也被定为甲等,所以这甲乙丙指的应该是容貌。”

        叶初棠重新翻看了一下,被标记两条线和三条线的女子,容貌有八成以上是甲等,只有极个别是乙等,丙等根本就没有。

        “京城、豫州、扬州等地尽是权贵云集之处,三条线的数量以京城居多,扬州、豫州次之,与权贵在各城的数量分布刚好一致。我猜这三条线指得是权贵的府邸,那两条线很可能指的就是一般官员或普通百姓之家。”

        “姿色丙等和姿色甲等却痴傻的,被留在了‘一条线’宣城妓院里。”董海峰跟着总结道。

        “从名单的这种等级划分和地点所遍及的情况来,这很像是安插细作的名册。难道说风雨楼不仅仅干拐卖良家、经营暗娼的勾当,还培养细作?”

        林子方惊诧不已,立刻命董海峰去再审案犯,却所得甚少。

        “最重要的知情者早就已经死了。”

        叶初棠料到风雨楼的事情不简单,因为之前账上就有大额的钱财缺口去向不明。但她没想到,这场拐卖会跟安插细作有关。

        她既庆幸又难过。

        庆幸的是因这份名单的存在,让她知道郑玲歌有很大的可能还活着。

        难过的是,她很可能失忆了,被培养成细作安插到了京城权贵的府邸里,她日子一定很难捱,也一定很危险,如在刀尖上过活,随时都可能会丧命。

        她一定要尽快找到玲歌。

        “我要立刻去京城。”

        叶初棠拿到了誊抄的一份名册后,立即从府衙告辞。

        林子方很担心叶初棠,急急忙忙送她,絮絮叨叨:“从这名册上看,这背后肯定一个庞大的势力,非一般门户所为,叶娘子此行一定要小心。我这边也会继续暗查,查到任何有用的情况我一定会派人及时报信给叶娘子。”

        “好,多谢你,你也要小心。”叶初棠在上马前,看了一眼林子方,“你不必觉得愧疚,我知你是无心,万事先自保,你还有家人需要你照顾。”

        林子方怔了下,鼻子突然就酸了。明明添麻烦的人是他,叶娘子一句话不怪他不说,还不忘宽慰他,嘱咐他万事要先自保。

        这些话反而林子方心里更觉得内疚。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休休有容、襟怀磊落的女子?再想想他曾经对她所为,更感惭愧,羞得无地自容。

        林子方用非常敬佩崇仰的目光目送走了叶初棠,不停地对她背影挥手,直至身影消失了,他才缓缓把手放下。他发誓,他一定接竭尽全力、尽己所能地帮叶娘子找到郑玲歌!

        叶初棠收拾妥当行李,就立刻去找二婶娘郑氏,向她交代玲歌的情况,以及她打算去京城的事。

        听说自己失踪十二年的内侄女终于有了消息,郑氏一时愣住了,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激动地落泪。

        “那我跟你一块去,咱们一起齐心协力找她!”

        “我先走,先在京城安置好,二婶等二叔他们回来了之后再一起去。”叶初棠让郑氏放心,她会让高强、高虎等高手在一路上安全护送她至京城。她朋友多,不管在哪儿遇到麻烦,都能寻人解决。

        “好,那就依你。”郑氏点头,将一封信递给叶初棠,“说来也巧,你父亲刚好来信了,我没拆开看,特意留给你呢。”

        “不是点名给我的信,二婶拆开又何妨。”叶初棠看见叶放的字迹,表情一松。她拆开信来读,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郑氏察觉不对。

        叶初棠掏出袖兜里从玄天观求来的转运符,痛快撕烂了。

        “到底怎么了?”郑氏急得不行,拿信纸过来自己看,她随即瞪大眼,“毒杀马刺史?你爹娘竟被当做毒杀马刺史的凶手扣押在了豫州?这怎么可能!谁不知咱们县伯府与马刺史的交情有十多年了,一直很要好!”

        马刺史正是当年叶初棠帮助过的第一位头上有金光的人。他曾在扬州照拂叶家多年,如今转去豫州做刺史,刚一年。

        “先救急,赶紧咱们先去豫州!”郑氏立刻起身,着忙得团团转。

        叶初棠忙拉住郑氏坐下来,“越时候越不能急,我感觉这事不简单。”

        豫州是王家的地盘,根基深厚而错杂。民间有句俗语叫“入了豫州不提王”,便是说王家在豫州的势力之大。你一旦提‘王’这个字,身边过路人中可能十之有八可能都跟王家有关系。倘若说一句王家人的坏话,那你就完了,必有王家人听到风声,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初棠好友遍地,唯独在那里她施展不开。偏偏这么巧,跟叶家交往最深的马刺史死在了那里,她爹娘居然会被列为头等嫌犯,也牵扯了进去。

        所以这不是什么被诬陷就能简单澄清的麻烦,而是势力之间的博弈,要看先看清对方真正所图的目的才行。

        “二婶别掺和这事,就按照我们刚刚说好的约定,我回头跟你和二叔在京城汇合。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你少吹牛糊弄我!你怎么解决?”郑氏气叶初棠居然想一力担下此事,“若死的人是普通人还好,那是马刺史,豫州最高的官!再有,那豫州是王家的地盘,我听说王修珏又来缠着你了,你去那里不是羊入虎口吗?你朋友再多,也没有人能压得住王家的人,更治不了王修珏!”

        叶初棠讪讪地瞄一眼郑氏:“有的,我的奸夫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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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氏吃惊地瞪着叶初棠,    猛地拍一下桌子。

        桌上的茶碗被震得呼啦作响。

        她掐着腰在地中央徘徊两圈后,猛地走回叶初棠跟前。

        叶初棠早已经做好了被郑氏骂的心理准备,低眸等着训斥——

        “这种玩笑你也敢开!”

        郑氏的手轻轻地抚摸在叶初棠的头上,    无奈地叹了两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