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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初棠只是比较好奇这背后的人到底是父和子中的哪一位。

        子的话,处置起来容易,毕竟王修珏早不是第一次安插或收买人在她身边了  。

        父的话,就有些复杂了,因为他的手段和目的绝不会像王修珏那样简单。叶初棠甚至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王湛之前突然见她,卖她人情的目的为何。

        王湛作为王家族长,方方面面都很厉害,可谓是周全至极。他每一举每一动都有他的目的,绝不会下空手,干闲事。

        如果这李山花如果真为王湛所派,那就意味着她已经被王湛盯上了。豺狼已视她为猎物,必会有猛扑咬她的一天。

        叶初棠私心希望自己想多了,她甚至想祈祷这细作就是王修珏所派,因为这样的话问题就简单了,她不必担心会被豺狼扑,最多不过是猫抓人。

        叶初棠安排熙春和刘淳暗中盯着李山花。

        萧晏在走的时候,给她留了四名暗卫,要她有事的时候,可以通过暗卫向他转达。反正这四人闲着也是闲着,叶初棠也请他们顺便帮忙监视李山花。

        “既是细作,就不能让她再碰吃食了,一旦在上头做手脚下毒了,可大不妙。”熙春忧心忡忡道。

        “暂时不用,若真想要我们性命的话,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她虎口有茧,可能会武,你们看她的时候要更谨慎小心些,别被怀疑了。要先弄清楚她的目的,才好做应对。不然这个处置了,下次再来一个藏得更深的,我们反而被动。”

        熙春请叶初棠放心,她一定非常谨慎。毕竟在应对细作这块,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也算轻车熟路。

        叶初棠本来以为,在收了这个细作之后,接下来的上京之路会很平顺,没什么事可遇。万没想到第二日傍晚,他们在抵达历阳的时候,又遇到一波。

        这一次是一名女子跪在路边卖身葬父,其父尸首就在她身后,卷着一卷草席,一头露着发髻,另一头露着草鞋底。

        车从她跟前驶过的时候,她正被街上几名围观的流氓调戏。

        虽然前有李山花的事,令叶初棠已经有所防备,但在面对女子受欺负的时候,叶初棠还是出手解救了。就怕万一,万一这女子真需要帮助呢?她若冷眼旁观,她后半辈子若真毁了,岂不可惜。若举手之劳,便可能改变别人的一生,叶初棠还是非常乐意伸手帮忙。

        她当即打发人出手解救了这女子,给了她一株钱葬父,叫她不必道谢。

        不想这女子得了钱后,立刻跪到马车前,坚持要报恩,誓要跟随,以身相许。

        “求恩公准妾葬父之后,便来报答恩公。”女子连番对着叶初棠的马车磕头,坚持不答应就不走。

        围观的路人纷纷赞叹女子知恩图报,也赞叹马车内的贵人品德高尚,施恩不图报。

        如此耽搁,路就被堵住了,后头有一辆牛车要过,派人过来催促。

        询问得知,那牛车内坐着的竟是靖远侯世子。

        叶初棠一听是靖远侯世子,毫不犹豫地应了这女子的要求,随即就催促车夫赶紧走。

        马车开始驶动。

        叶初棠又催了两遍:“快!快!”

        车夫应承,尽量快些,但现在毕竟进城了,街上人多,马车再快也比不上在官道的速度。

        车驶出了街口,眼看就要到叶初棠在历阳早前购买好的宅院了,突然被拦停。

        “车内可是叶大娘子?”小奶音传来,腔调响亮。

        “不是!”叶初棠气沉丹田,放粗嗓音男人的声音,立刻拒绝。

        “可我怎么听说,后面那辆车里坐着陛下新封的镇国公?前面这辆坐着镇国公最疼爱的大女儿?”小奶音发出疑惑。

        叶初棠咳嗽起来,使眼色给熙春。

        熙春捏着鼻子装男声:“怎么还不快些赶路?郎君的病耽搁不得,要快些见大夫。”

        显而易见,车内人俱是男子,没有所谓的娘子。

        才刚卖身葬父的冬兰此时就跟在车外,当她听到车内传来两名男子的声音时候,心中大惊,眼中闪过懊恼。她算计错了?这竟不是叶娘子的车?

        冬兰立刻反悔不卖身了,她把钱交到刘淳的手里,转身就要走。

        刘淳愣了下,拦住冬兰,追问她怎么回事。

        冬兰哼笑一声,正要露出自己真实嘴脸之际,车前的小奶音突然嚎起来。

        “你就是我棠棠姐,你装男人!”靖远侯世子方翎喊罢,就闹着要上马车。家仆们见状,都连忙拦他。

        “世子别闹啊,人家的马车咱们岂能随便上。”

        “滚!”方翎一声吼,随从们全都老实了。

        方翎抽出腰间的小鞭子,对准叶家这些拦着他上车的家仆,横道:“让不让我上?”

        “世子饶过小的们吧。”家仆们纷纷请礼。

        方翎扬起脖子:“棠棠姐,你再不出来,我就向天下人宣告那三条——”

        “让他进来吧。”叶初棠终于松了口,用原音说话。

        方翎得意地收起他的小鞭子,立刻让属下抱他上了马车,飞速地扑向叶初棠怀里。

        “棠棠姐——”

        “叫姨母。”叶初棠揪住方翎的衣领,捏了一把萝卜头肉嘟嘟的脸蛋,就把他推坐在侧边。

        “棠棠姐——”方翎笑嘻嘻又叫一遍。

        “我与你娘互称姐妹,你自该叫我姨母。”

        “那可不行,我将来可是要娶棠棠姐的人。本世子对你最大的让步就是称姐,懂?”六岁的小萝卜头一脸霸道道。

        叶初棠啧了一声,“我二十,你六岁,懂?”

        “十年后,我就十六了,且等我十年。”方翎一脸认真道。

        果然是‘小童’不知愁滋味,把十年说得跟喝水一样轻松。

        叶初棠懒得与这小混账争辩,因为他年纪太小了,根本不会懂你讲的道理。

        “你怎么会在历阳,你爹娘呢?”

        “阿爹受圣命,正巡守边关。阿娘在京城呢,正在弄什么花啊节的。我一个人无趣,好生想念棠棠姐,听说棠棠姐要来京城,就来这接棠棠姐啦。”

        “你一个人来的历阳?”叶初棠震惊,“小东西,你离家出走?”

        “谁是小东西?我才不是东西。”方翎不爽道。

        “好好好,依你之言,你不是东西。”

        方翎脑筋立刻转过来了,瞪着叶初棠,“你怎么跟你未来夫君说话呢?”

        “快闭嘴吧。”叶初棠怕方翎继续瞎说,忙捂住他的嘴,催促车夫赶紧走。

        她不想见这小东西,怕的就是这个。一跟他讲不了道理,又没法子听他胡说;二他胡搅蛮缠起来,你还不能揍他。方翎的母亲是长宁大长公主,与靖远成婚后,在三十岁时才得了方翎这么一个儿子。

        长宁大长公主原来住在扬州,叶初棠与她私交甚好。当年方翎刚一岁的时候,得了顽疾,多亏叶初棠介绍的大夫才及时治愈了方翎的病。长宁大长公主早年还承诺过,等方翎长大了,就让他对叶初棠像对待亲姨母一样孝敬。谁料这小家伙被宠溺过甚,偏偏还早慧聪明,他在五岁开蒙之后,懂了点道理,就开始混账了,喊着要娶叶初棠为妻。

        叶初棠问过他原因。方翎因为没有兄弟姊妹,平常身边尽管有一堆家仆陪他玩儿,但没一个人懂他的心,能让他乐呵,唯独叶初棠除外,他每次都能跟叶初棠玩得很开心。叶初棠对他来说就是最甜的姐姐,他就想把最甜的姐姐永远留在身边,听人说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娶她。所以方翎自那之后就认定了,一定要娶叶初棠。

        长宁大长公主纠正过方翎,奈何方翎不仅不听,还贼能闹,她哪里舍得让她的宝贝儿子伤心,就随他了。反正孩子小,闹着玩儿,等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道理了。然而作为被闹的受害者叶初棠,就深受其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