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页



        众食客们见陈大安要跑,已然了然怎么回事了,纷纷骂其无德。

        “必然是其他人见不得我们如意食肆好,才会这般。”有伙计喊道。

        食客们纷纷就想哪一家最有可能,怀疑最多的就是声鹊楼。

        事实证明,这陈大安确实跟声鹊楼有干系。陈大安是声鹊楼老板的远房表弟,一家子人都在为声鹊楼跑腿做事,许多年来一直受声鹊楼老板的接济。

        当然,陈大安并没有供出声鹊楼,他自己一个人承担了所有。只供述承认是他看着表哥为生意发愁,他就擅自做主想了损招,去如意食肆找了麻烦。

        事情到底怎么样,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熙春等都鸣不平,觉得声鹊楼没受教训。但这事在叶初棠这里,就算了了。

        “出了这事之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别家干这种事了,这就够了。”

        叶初棠没想到,几天后,这事还有后续。

        陈大安死了,人被吊在自家的房梁上,嘴里塞着一只死鼠。

        正常他若是死了,叶初棠可能不会关心案子如何。但陈大安嘴里塞得那只死鼠,仿佛像是昭示着他的死与如意食肆有关。

        京城府衙的南宫令丞特意来了一趟如意食肆,质询那日陈大安在如意食肆的面碗里放鼠的情况。整个如意食肆的人员名单都被统计了一遍。南宫令丞还特意只问了一番熙春,问她可是如意食肆真正的老板。

        叶初棠直接另择时间,见了南宫令丞。

        刚见面,叶初棠就注意到对方头顶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使君有话不妨明说。”

        之前如意食肆就被这位令丞卡着不能开业,如今出了命案,他又一直盯着如意食肆。叶初棠很难不认为,这位南宫令丞跟她有宿仇。

        南宫迁打量一番叶初棠后,挑眉嚣张道:“也不怎么样啊,我祖母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叶初棠略有所悟,上次在崔老太妃夸夸之下,全京城有不少死了妻子的鳏夫把她视为可议亲的对象,估计这位南宫令丞也在其列。

        “是不怎么样,南宫令丞不必烦忧,我对当继母也不感兴趣。”

        南宫迁扬眉,“那祖母她老人家可要失望了,她特意嘱咐我,先卡着你的食肆,这样你就会托人求到府上,欠个人情好有来往。”

        原来是这个缘故。

        叶初棠反问南宫迁:“所以这次命案,令丞也有此意?”

        “人命官司岂是儿戏!那陈大安的死法叶娘子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口衔鼠,像是在特意警告什么。”南宫迁说这话时,特意观察叶初棠的脸色。

        “有利益争执,才容易出命案。那日的事已然当场澄清,出丑的是陈大安,我什么损失都没有,我何故要他的命?”

        “这陈大安如此一死,那就是杀鸡儆猴,今后可没有同行再敢惹你们如意食肆了。”

        “是有这好处,前提我真是一名商人,为了逐利开这间食肆,为钱为利想长久经营,或许还会有此野心。但我志不在此,我开食肆是为了寻人。”

        叶初棠顺势将郑玲歌的画像交给南宫迁,顺便跟他说了宣城黑蝎子的案子,将她誊抄的名册一并给南宫迁看了。

        “令丞若对陈大安的命案感兴趣,想必也会更感兴趣这桩案子,揪出这些细作的功劳,绝不低于带领千军万马打赢一场胜仗。”

        南宫迁在认真看过名册之后,笑了起来。

        “祖母往日眼光不怎么样,这次倒是不错。”

        南宫迁先命属下誊抄名册,并派人去宣城取案卷。

        随后他就直白地向叶初棠介绍自己,年纪二十七,妻子身亡三年,有五子一女,二子为嫡出,三子为庶出。若叶初棠此后不孕无子他也能接受。

        “承蒙厚爱,在下不配。”看得出南宫迁行事是个直爽性子,叶初棠也不兜圈子,直白地拒绝。

        “那太遗憾了。”南宫迁被拒绝后没半点失落的样子,对叶初棠道,“你说这案子我接了,但陈大安的案子你们依旧嫌疑在列。”

        “随便查。”清白人不怕被查,叶初棠无所谓。

        南宫迁:“再列一个名单,我怀疑有可能是叶娘子的倾慕者或其他重要干系者,因见不得叶娘子委屈,偷偷把人解决了,给叶娘子出气。”

        叶初棠挑眉。

        熙春也挑了眉:“那可太多了,南宫令丞确定要?”

        南宫迁点头表示确定。

        “那请南宫令丞略等三日,婢子才能把名单整理清楚。”

        南宫迁瞪圆眼:“这么多吗?只列在京人士呢?”

        “有些要核实是否在京,也得一天时间。”

        叶初棠提醒熙春:“记得把皇帝陛下和东海世子都加上去。”

        南宫迁眼睛瞪得更圆,“叶娘子没开玩笑吧?”

        “南宫令丞见过有人拿皇帝陛下开玩笑的么?我是看得出南宫令丞是正直为官之人,才如实相告。只要南宫令丞敢查,我们就敢写。”

        叶初棠也怀疑陈大安的死,可能是跟她认识的什么人有关,她真心希望南宫迁能查清楚。

        “行……行吧,写。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两位就别写了,我记着了。”

        南宫迁抖了抖嗓音,然后他沉默片刻,大概是琢磨透了镇国公救驾被恩封的真相,他突然又对叶初棠补了一句。

        “我之前跟你提祖母、介绍自己的事儿,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还有我卡着你食肆的时候,是李司马出面帮你求情,该不会就是来自陛下的——”

        南宫迁懊恼地拍自己脑门一下,“祖母害我啊!”

        “东海王也得算上。”叶初棠道。

        熙春刚要应承,南宫迁忙抬手示意,“这我也记住了,不用特意写。”

        “算了,还是别写了,我当什么都没听到。等回头叶娘子发现谁最可疑,再把人名递给我就行了。”

        南宫迁怕他拿到这份儿名单之后,也会跟陈大安一样,不出三日就被吊死在房梁上,口塞一只老鼠。他若也死得这么可怜这么惨,他祖母见了一定会伤心的。

        “南宫令丞若有黑蝎子的线索,可否通知我一声?我之诚挚想必南宫令丞已经有所感受到了。”

        食肆被南宫迁卡住开不了业的时候,叶初棠曾调查过南宫迁这个人,年纪轻轻能位居京城府衙的最高长官,确实有些能耐。他在为百姓伸冤破案上面,是一把好手。

        “叶娘子下次可以不必这般诚挚,秘密知道得少点,我这官才能做久点,才有可能帮叶娘子找到郑玲歌的下落。”南宫迁叹道。

        “南宫令丞的意思我明白。”叶初棠会意了,“今日对南宫令丞的坦言,只你我二人知晓,我不会外传。”

        “胡说,明明是三人!”南宫迁指向熙春。

        熙春立刻解释:“我不是人。”

        “对,她不是人。”叶初棠附和。

        南宫迁眯眼,似乎再说:你们主仆怕不是有大病?这就合起火来睁眼说瞎话了。

        “她是我心腹,心和腹怎么能算人呢?我们是一体的,出事共担。”

        南宫迁勉强接受叶初棠的解释,这才告辞了。

        叶初棠沉吟了片刻后,对熙春道:“那两个细作不能留了,下次她们再出门见人,给我抓个正着,丢给南宫令丞处理。”

        熙春应承。

        “拿李山花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不同于王修珏,王湛是个危险人物,他的属下也同样危险。

        次日,李山花就借着出去采买的时候,见了福安,二人立刻被围堵个正着。福安带了人来,他们拼死抵抗,最后伺机逃了。

        李山花不幸被擒拿至了府衙,刚巧南宫迁这时候进宫面圣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李山花已经越狱逃了。一名狱卒被李山花扭断脖子弄死了,李山花直接换了狱卒的衣服,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