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页



        南宫迁震惊不已,当即命人全城通缉李山花。

        李山花到王湛跟前复命的时候,老实跪地,连磕数次头赔罪。这是她当细作潜伏最短的一次,她万万没料到自己这么早就被发现了。李山花仔仔细细反思自己这几天的作为,始终没想明白,她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惹了怀疑。

        王湛轻笑,“怕不是最近,早有怀疑了,只不过暂且留着你。近来出了事,这才不敢留了。”

        “出了事?”李山花起初不解,随后醒悟过来,“是陈大安的死?”

        “小丫头,聪明归聪明,胆子太小了。死个人罢了,帮她警醒一遭,瞧给她吓得。”王湛接过福安端来的茶,淡淡抿了一口。

        “叶娘子确实是个心善心软之人。”李山花在叶初棠的身边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真心羡慕那些能在一开始就留在叶初棠身边伺候她的人,何其幸运,她便没这种好命。

        王湛蓦地抬眼,目光锐利射向李山花,“这才几日,就想换主了?”

        “奴不敢!”李山花脸贴着地面,虔诚向东海王跪拜,“叶娘子昨日见了南宫迁,事后婢子发现郑玲歌的画像少了一张,应该是给了南宫迁,估计是想让他帮忙寻找郑玲歌。”

        “这个郑玲歌对叶娘子来说非常重要。”福安跟王湛道,“若我们能早一步找到郑玲歌,便相当于拿了她的软肋。”

        “蠢货。”王湛淡淡道。

        福安马上躬身,聆听教诲。

        “这郑玲歌若一辈子都找不到,还要等一辈子不成?”王湛心中早有成算,“三日内,我会让她会主动上门求我娶她。”

        ……

        三日后,东海王府前。

        叶初棠下了牛车后,就仰头望了一眼王府气派的匾额。

        她毫不犹豫,直接打发熙春前去知会门前的守卫,要求拜见东海王。

        熙春犹豫不肯,她拉住叶初棠的手,“女郎,为何不去求陛下?女郎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陛下了,当初说好了要给陛下做一道菜,到现在还没兑现承诺呢。凭陛下对女郎的宠爱,女郎只要哄他一句,他定会为女郎赴汤蹈火。”

        “求他变数多,不如直接来求东海王,可以立刻把事情解决。”叶初棠瞪熙春一眼,问她去不去。

        熙春只得依言去传话。

  二更合一(血如意弄死他...)

        须臾后,  府侧门开了,有一老婢前来引路。

        叶初棠命熙春跟紧了她,低声嘱咐她道:“这东海王府的气派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着,  咱们如今有幸登门了,  你要珍惜机会,睁大眼好生看看,多长点见识,回去跟小姐妹也有话聊了。”

        熙春睁圆眼看着叶初棠,见叶初棠回瞪她一眼,  忙点头应承。

        老婢笑问叶初棠是走小路还是大路。

        “有什么说法?”

        “大路宽敞气派,要走远一些,  小路崎岖狭窄,但近一些。”

        叶初棠:“小路。”

        老婢又笑,领着叶初棠走了夹道,然后就拐进了一处园子。小路以碎石铺成,  碎石中可见穿插着一些发白发绿的石头,  瞧着就知是玉石。普通百姓来走这路,  怕是走不了两步,  就会忍不住弯腰想要把路上的石头给扣下来。

        整个园子依坡势而建,丛林茂密,屋舍穿插于其中。水长流,自坡上而下,  从假山叠石中倾泻而出,  水声汩汩,  瀑布旁两树梨花开得正好,  一座云亭点缀其间,境界高雅,  美似世外桃源。

        叶初棠从布景上看到了几分熟悉感,问了老婢方知,这花园果然也出自公输剑之手。

        穿过园子后,就到了一座僻静的楼阁前。这楼阁有一个很好的名字,听雪阁。

        细看楼阁附近栽种了不少梅树,想来冬日下雪的时候,红梅绽放,这里的景致必定会美不胜收。

        “在这见大王?”叶初棠叹了声,“这地方真僻静。”

        “叶娘子不想在此处见?那婢子去问问大王可否换个地方?”老婢看起来很好说话。

        叶初棠笑,“不,我的意思是说这地方正合适。”

        王湛毕竟是王氏一族的族长,言行皆为族人的表率,在明面上他还不至于干出太过龌龊不君子的事。而且据她了解,王湛眼里向来只有权财,他并不好女色。他妻子身亡多年,他一直都没续弦,连妾室都不曾有过一个。

        老婢笑着为叶初棠推门,请她入内。

        “不需要通传?”

        “若是叶娘子的话,不需要。”

        这话有那么点耐人寻味了。

        叶初棠笑了一声,并无退缩之意,大方地迈进了听雪阁。

        进阁之后,才隐隐听到有琴音,来自二楼。

        叶初棠见一楼厅中待命的婢女并无阻拦的意思,她便直接上了二楼。

        王湛身穿一袭绢缎白袍,临窗而坐,坐姿优雅中略带几分富贵慵懒。

        他一手托着额头,另一手懒懒地拨弄琴弦,看似漫不经心地几下,拨弄出的琴音却十分悦耳好听。这韵律叶初棠从没听过,该是他的即兴之作。

        叶初棠行礼之后,便开门见山,“今日晚辈来拜见大王是有要事相求,晚辈想暂借血如意两日,用于救晚辈的兄长。”

        东海王府有一柄天下独一无二的血如意。

        王湛父亲当年当任东海王的时候,因灭凉国有功,先帝就将凉国的国宝血如意赏赐给了他。后来,先东海王就将血如意赠与了妻子崔老太妃,崔老太妃又在王湛大婚那日,将血如意传给了儿媳,也就是王湛的亡妻。

        “哦?你兄长在回京途中,惨遭凉国余孽劫持,对方就问你要这柄血如意?”

        “是。”叶初棠应承。

        “血如意是母亲传我亡妻的东西,照理说我并无处置权。你若想用,可问珏儿,他自小就受他祖母宠爱,再说这血如意早晚也会由他们夫妻来继承。若由他们小夫妻来求,该容易拿得到手。”

        王湛说话的时候,并未停止抚琴,琴音依旧悦耳流畅,毫无卡顿或生涩之处,可见他一心二用的能耐有多厉害。

        叶初棠为难地摇了摇头,“不瞒大王,我与世子之间的宿怨太深。世子前些日子还派了细作跟在我身边,叫我给抓去见官了,不想那细作厉害得很,越狱了。”

        “那是我派的人。”王湛道。

        叶初棠惊讶地看王湛,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坦率地认了。

        “闻得你喜好美食,才寻得这么一人送你,此外也怕珏儿再使什么阴招对付你,便想安排个人在你身边防着点。你那新收的婢女冬兰才是他的细作,暗中想给你下药数次,都被李山花给拦下了。”王湛解释道。

        叶初棠蹙眉:“李山花当时抱着的那个婴孩——”

        “那个婴孩是恶徒之子,早被判了株连。我知你心善,或许要可怜那婴孩无辜,但那些被恶徒害死的人更无辜。这婴孩既然流淌着恶徒的血脉,享受过恶徒给予过他的舒适,自然要担着其所带来的株连惩罚。这世间哪有只享受不付代价的道理,你说对么?”

        叶初棠点点头,垂眸道:“但大王问都不问就安排人在我身边,不管是否出于好意,都不太合适。”

        “你说得对。”王湛止了琴音,室内突然安静下来,他对叶初棠抱歉轻笑,“是我自作主张了,以后若再安排会先问过你。”

        还有以后?给你狂的!

        叶初棠满脸懵懂,不解地望着王湛,“大王既知世子对我的算计,那为何还推我去问世子求血如意?再说世子妃若知道我与世子之间的恩怨,岂可能会愿意将求来的血如意转借给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矩。那血如意在凉国时就是不能擅动的国宝,即便被赐到了王家,被当成了传给儿媳的传家宝,也是一样被看护得跟紧。宅外之事我说得算,宅内之事尽数以老太妃为先,纵然是我,也要师出有名才能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