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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湛让叶初棠给他想一个他能名正言顺拿到血如意的理由,只要可以,他一定会帮她。

        叶初棠想不出来,急得快要哭了,红着眼眶抱怨道:“我就不明白这血如意到底算什么宝贝,为什么那些凉国余孽非抓着不放?都亡国了,要它有什么用?别的玉如意,别的无价宝贝,替代一下不行吗?双倍几倍给他们,他们都不愿意!”

        “血如意在凉国人眼里关系着凉国国运,意义非凡,自然不可替代。”

        王湛让叶初棠喝口茶冷静一下,心急解决不了问题,她大哥还等着她解救。

        “此事得幸还未外传,若已被朝中人知晓,你纵然再有什么好主意来求我,也不可能从这里拿走了。”

        王湛的言外之意,叶初棠要抓紧时间,趁着现在知情人少,还可以当私事解决。否则时间一长,秘密保守不住了,外传到朝堂之上,朝臣们绝不会让凉国余孽有机会得到血如意,到时必然会以牺牲她兄长为代价。

        “那怎么办?”叶初棠丧气地靠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然后抬眸瞄向王湛,“其实我确实还是有一个别的想法,但我不敢说。大王之前说的话真作数?我只要能想出来可以让大王名正言顺帮我的理由,大王就帮我?”

        “嗯。”王湛淡淡应一声,回看叶初棠。

        两厢对视间,很多意思不需言表,彼此心中皆了然。

        “大王此前待我就是特别的,我果然没多想。”叶初棠坐直了身子,端起王湛之前让她喝的茶。

        王湛淡笑,他年长了,不似年轻人那般开口说什么情话。叶初棠能自行会意,懂他的心思,再好不过。这个倒真省心,比起前一个不知好了多少。

        “我得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此之前我能先看看血如意么?我想看看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叶初棠道。

        “又爱又恨?”王湛立刻抓到了重点。

        叶初棠应承道:“恨自然是因为挟持我兄长之人跟我讨它——”

        王湛正要开口问她爱是什么的时候,叶初棠喝茶喝得咳嗽了,把脸咳得通红。

        王湛便淡笑作罢,不难为她了。今日算他出手帮忙,是她自己的所求,算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日后她自然该好生表现。

        半柱香后,婢女捧着木匣来,那木匣通体为打磨得锃亮的红木,四角包着金边,整个匣身都镶嵌着金玉宝石,光这匣子看着就知价值不菲。木匣打开之后,里面的血如意便呈现在了叶初棠跟前。

        叶初棠得了王湛的允许之后,就小心从匣中取出了的血如意,她左右仔细观赏了一番。通体血色,但成色并不一致,前深后浅,拿在太阳光之下欣赏,似有红色的流光流淌其中。

        “润,透,还是稀有的血色,难关此血如意会被奉为国宝。”

        叶初棠对着熙春的方向举高了玉如意,从底下往上又观看了一番,然后啧啧称叹。

        “从;        王湛淡笑旁观,随她摆弄,目光里带着纵容。

        叶初棠随即就把血如意小心地放还到了盒子内,然后表情严肃地看向王湛。

        “我该告辞了,回去后要尽快与父母议定。”

        “好。”王湛目送叶初棠转身时,忽然发问,“你真不孕?”

        叶初棠顿住脚步,她转过身来,嘴唇微动,正要开口。

        “听闻宋青之那里有一种药,可令女子避开癸水。”王湛审视叶初棠的目光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叶初棠对王湛笑了下,转身飞快地下楼了。

        王湛收回目光,嘴角笑意更加深了一分。

        王湛双手覆在琴上,须臾间,琴音便传出了听雪阁,行云流水,淋漓明快。

        王修珏正陪妻儿逛园子,忽听从听雪阁传来的琴音,他不禁高兴到:“难得阿爹今日开心,一会儿咱们带孩子去拜见阿爹。”

        ……

        叶初棠上了马车之后,就给熙春研墨,令她作画。

        车停至京外东十里官道旁的四方茶铺后,叶初棠飞快下车,找到了四方茶铺的老板公输剑。

        公输剑正在灶台前烧铁,震惊地看向突然来访的叶初棠:“怎么找到我的?

        “我什么人,想找你还不容易。”叶初棠立刻将熙春在车上画的图纸铺给公输剑看,请他帮忙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哟,这不是亡凉的大宝贝血如意么?叶大娘子,你当我是大罗神仙呢,还能再给你造一个血如意来?”

        “六七成像就行。”

        公输剑连连摇头表示难。

        “哦,原来这你这么不行!”叶初棠立刻卷起图纸就走。

        公输剑怒了,立刻拦住叶初棠的去路,“什么叫我不行?这天下就没有我公输剑不行的事儿!放这,该搞得料子你搞,三日后来取货。”

        “明日,我急。”叶初棠竖起三根手指,“你一直想要的那三种铁料我可以帮你弄到。”

        公输剑立刻道:“一言为定!”

        熙春至此终于明白了自家娘子的谋算,忧心忡忡的同时,还有一点她很不解。

        “娘子为何不在去东海王府前,告诉婢子实话?”

        “我要你这张脸最真实的反应,才容易骗过他。”东海王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物。

        熙春舒口气,“我还以为娘子关心则乱,真打算为了大郎君牺牲自己。”

        叶初棠哼笑,从点心盒里中取了一块红豆酥。

        “我最恨别人算计我在乎的人,那王湛是有几分过人的能耐让我钦佩。但从他算计我大哥开始,我跟他便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样的人留不得,必须弄死他,不然有朝一日就是我死。”

        话毕,她就把蛋卷塞入口中,利落地“咔嚓”一声。

        熙春睁大眼,轻声问叶初棠可是认真的。

        “娘子之前还劝过我,东海王这人得罪不得,能绕着走就尽量绕着走。”

        “是啊,我这人不争不抢,多安分呢,怪就怪他不给我机会绕路走。”叶初棠咔嚓又咬了一口蛋卷,眼神决绝。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她不是兔子,打今日起她便叫王氏父子见识见识,得罪她这只披着兔皮的狼的下场。

        叶初棠挑起窗纱,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料知山雨欲来。

        两日前刚下过一场大雨,夜里电闪雷鸣,雷声响亮得很,闹得叶初棠后半夜都没睡好。

        叶初棠令熙春默背一下她在京施恩过的‘小弟’名册。

        她选了符师,又选了杂耍、马医和庖厨。

        这四人自不必说,都是受她恩惠之后,发誓愿为她赴汤蹈火之人。

        当然,叶初棠绝不会真让这些人为她舍命,只是叫他们分别帮自己一个小忙就行。

        叶初棠归家之后,就匆匆赶回房,打算易容后再出门。

        她一推开房门,就感觉到屋子里氛围不对,清夏用特别战战兢兢的眼神看着她。

        叶初棠挥挥手,把熙春和清夏等人都打发了。往里间走,果然见萧晏负手立在前东窗前。

        萧晏感受到叶初棠的靠近时,只是把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了拳。他一声未吭,也未回头去看叶初棠。

        叶初棠斟酌了下,先去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你果然没有心。”萧晏语调轻缓,似在讥讽,又好似松了一口气。

        “我有心啊,没心怎么活?”叶初棠又倒了一杯茶,递给萧晏。

        萧晏低眸冷冷地看着送到自己跟前的茶,她手指白皙纤细,指甲粉嫩如珠贝一般,每一处长得深得他意,赏心悦目。偏偏就是这个他最放在心尖上的人,在兄长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想找的人不是他,而是王湛。

        纵然他吃尽千辛万苦,当了万万人之上帝王又如何?他在她眼里,居然不如那只根基深厚老奸巨猾的狗狐狸!

        萧晏指尖狠狠抠着手心,面无表情地抬眸,目光如芒刺一般射向叶初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