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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周雅芳刚刚把鱼洗干净,腌上,鸡和肉也拆剁好,腌着入味儿了,长条的大冰柜擦的一尘不染,上面并排四个大箩,里面是洗的干干净净的各种食材,散发着料酒和葱姜,八角桂皮的香气。

        后院的阳光下,雪白的竹筷和碗碟一次排开,因为蒸过,又煮过,上面没有一丝油腻,所有的盘子都散发着白而温柔的瓷光,这小店被俩女人经营的既干净又清爽,风吹过,一片树叶落在筷子上,周雅芳立刻把它拂下去,并用纱罩罩住。

        “走,亲家母,今天我必须带你烫个头发。”王果果说着,看了会儿,还是带走了甜甜,毕竟甜甜乖,俩老人带着方便点。

        周雅芳一路在喊:“我不要再烫啦,别人会笑话我是老妖精的。”

        “外婆,你要不烫头我就生气啦。”甜甜给外婆气的,像兔子要咬人了。

        既然说要买电视,今天正好周末,陈玉凤带着蜜蜜,得去市场里挑台电视机。

        话说,大青山批发市场目前军区已经收回了,收回之后,是由军务处接手并管理的,马琳在管理方面向来做的严苛,一进市场,有一杆公秤,br  />          每家铺面的门上多了一行字:拒绝宰客行为,一经发现,一律驱逐出市场。

        原来这市场人也乱,东西也乱,污水横流的,但最近蓦然整肃了。

        陈玉凤到电器铺面转了一圈,就发现所有的电视机上都贴了价格,一台一价,这样更好,你不用问,直接就可以挑电视机了。

        问了一下,她最终选定了一台16英寸的彩电,正准备问价格,忽而身后有人问:“陈经理吧,你也逛市场?”

        陈玉凤回头一看,见是军务处的李干事,也笑着打招呼:“你也在逛市场?”

        “我哪有时间逛啊,现在市场咱们军区接手了,怕有宰客,欺客的现象,于军区影响不好,我奉马处长的命令,正在巡查呢,累啊,也不知道这市场什么时候能重新租出去。”李干事说。

        陈玉凤正好有事找她,就说:“咱们军区听说有个肯德基要对外承包入股,承包价是多少钱?”

        蜜蜜点头如捣蒜,两眼发亮,但李干事一句话熄灭了孩子眼里的亮火。

        “有特大贡献的同时还要投资十几万,但别以为军区是宰人,目前首都有两家肯德基,前门那家一天营业额就有5万,军区能入股的那家地段更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而那笔钱,军区收到后将用于营级干部的家属楼建设。”李干事说。

        “所以我们只要有十几万就可以投资,对不对?”陈玉凤说。

        李干事说:“还要评比贡献,但就目前来说,你们家的贡献最大,你要真想投,明天教材料,带上古玩捐赠书,存折来军务处就行。”

        “行,咱们明天见。”陈玉凤说着,跟李干事别过了。

        俗话说得好,过犹不及,蜜蜜给妈妈一回吓倒是吓唬老实了,但也变的格外束手束脚,看李干事要走,虽然很喜欢这个穿军装的年青阿姨,但不敢大声打招呼,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阿姨再见。”回头又说:“妈妈,肯德基咱不投资了吧。”

        “为什么呀?”陈玉凤问。

        蜜蜜逗逗手指:“十几万太多啦,听起来比一百块都多,我不想妈妈太辛苦。”

        目前,周雅芳有3万,王果果有10万,不管肯德基最终报价多少钱,但万一高点,钱她可以想办法凑,可肯德基投下来,会有一笔稳定的收,把俩妈的钱投出去,比放在银行的强。

        但借此她还得教育一下蜜蜜,她先说:“不一定喔,奶奶和外婆是有钱的。”

        “哇哦~”蜜蜜攀上了妈妈的肩膀,两只眼睛里有小星星。

        “但奶奶和外婆之所以投肯德基,是因为蜜蜜喜欢,蜜蜜想怎么感谢她们?”陈玉凤再问。

        蜜蜜双手举高高:“外婆说过的,我们要孝顺她们,给她们养老,等她们死了烧好多好多纸钱给她们,让她们死了变成有钱人!”

        这是周雅芳长久以来的灌输,也是农村人对于孩子最大的期望的通病。

        陈玉凤抓着闺女的手说:“外婆说的是错误的,蜜蜜想要感谢她们,最好的办法是该读书时读书,该玩的时候就玩,保护自己的安全,让自己平安长大,并助努力成为一个特别优秀的女孩子,让她们能为你骄傲,明白吗?”

        蜜蜜想了会儿,给妈妈敬个礼:“我要当兵,当全军区更优秀的女兵!”

        “对,只有那样,奶奶和外婆才会真正开心。”陈玉凤说着,回头问店家:“老板,这台电视机咱讲讲价吧。”

        刚才巧遇李干事,可帮了陈玉凤的大忙,老板直接开底价:“这台机子1450,军嫂同志,以后见了军区领导你可得帮我美言。”

        “我看那台洗衣机不错,你要价格低点,我跟院里的军嫂们说说,都上你这儿来买?”陈玉凤趁热打铁。

        “这台可是带甩干桶的,最低680吧,你一起拿走。”老板说。

        “650,我立刻交钱,您一块儿给我送了。”陈玉凤可会讲价着呢。

        老板一阵肉疼,但也爽快的说:“行,给你了。”

        陈玉凤是带着钱来的,俩样东西送回店里,她本来想把电视装到楼上,俩妈看,但王果果却要求装在店里,在她看来,她和周雅芳闲时看一下就行,但客人来吃饭的时候看看电视,听听新闻,对酒楼的印象应该会好。

        再就是洗衣机了,这个得装到楼上,平常她们洗衣服用。

        连安带装,带教怎么用,店家半个小时就把俩样电器给搞好了。

        话说今天蜜蜜不胡跑了,吃罢晚饭,陈玉凤正在看书算账,她拿本书,念念叨叨的背着,周雅芳觉得特别不正常,就问:“蜜啊,那字儿你会认不?”

        蜜蜜合上书,从《春晓》背到《悯农》,再到《咏鹅》、《寻隐者不遇》,洋洋洒洒,给周雅芳背了一大通。

        这可惊讶坏周雅芳了:“玉凤,咱的蜜可真聪明,都不像你这个笨妈生的?”

        蜜蜜确实聪明,过目不忘,只是因为太聪明了,就总是不肯认真。

        至于周雅芳为啥说陈玉凤笨,是因为陈玉凤小时候怜妈供她上学读书,故意说自己笨,没考高中,周雅芳的固有认识。

        有时候伤口该撕就得撕,因为必须撕开伤口,正确面对,人才能进步。

        陈玉凤合上书说:“妈,我是因为咱们家穷,舍不得花你的钱才不读书的,不但我家蜜爱学习,我不笨,我还能考上夜大呢,不信你看着。”

        “你能考夜大?”周雅芳有点不信:“你小时候可笨的,读书成绩不好。”

        “我是怕您没钱供我,故意不读的。”陈玉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当初咱们镇上读初中的就我和齐彩铃俩,彩铃天天抄我作业,我要真笨,真读的不好,她能抄我的作业?”

        “我以为……”周雅芳固有的认知嘛,要改变还挺难的。

        “你不要你以为了,咱们打个赌,我要考上了,你可不许再说我笨,也不许再说蜜蜜教不好,还有,不能再给孩子灌输给你养老送终,给你烧纸的那些瞎话,以后大家都是火葬,不要想着死不死的,要过好活着的每一天。”陈玉凤说。

        周雅芳给闺女说的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门外忽而一阵脚步声,陈玉凤回头一看,立刻站了起来:“徐师长。”

        “叫我徐叔就好,你妈呢?”徐师长问。

        王果果已经从后面出来了,问:“徐干部,你是来商量下周聚会的?”

        “对,我还是希望你……”徐师长还没说完,王果果立刻说:“我答应,你招呼客人吧,组个局,就在我们甜蜜酒楼,菜我出,钱我付。”

        这个局其实是罗司令罗雄组的,参加的人员也全都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