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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这份温柔从来不因身份



        从大殿出来的候已经是傍晚。

        再不久,  就是皇城宵禁的间。

        身为储君,宵禁对他而言不形同虚设,但到底宵禁之后去拜访他人太失礼,  更何况还是在没有递拜帖的情况下,  求求见一位未出阁的女子。虽说大渊风气开放,  宗洛也不想沈姑娘造成什么困扰。

        他回到羽春宫,  正想吩咐下人将照夜牵上来,回头却听见宫人禀告:“太子殿下,  廷尉府沈小姐在宫外求见。”

        这两皇城戒严,关人等别说进皇宫,  就连出府都难。沈心月虽然能从廷尉府里出来,但也没法再进皇宫一步,只能拜托内侍进来传。

        沈心月这个候来,只可能为的同一件事。

        宗洛定定心神,旋即吩咐下人在羽春宫院落内准备茶水。

        宫人们领命上前,  很快就在院内的凉亭里搭建好一个临供会客的典雅竹台。桌案上燃烧着熏香,  其上摆放着温度恰到好处的茶水,  碟子内放着一些点心。

        今天沈心月依旧穿着那件英姿飒爽的胡服,身上的弯刀和弓箭早在入宫的候就被搜查出来,  甚至连侍女都没能带进来,  只身一人。

        见到宗洛后,  她福身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面前之人长身玉立,身姿颀长,身着一袭胜雪衣,  只在褶皱袖口处绣着好看的金『色』的暗纹。银『色』的长发扎起垂在背后,越发衬得不似凡尘之人。

        沈心月忽然就失言语。

        上回见面,她在皇城楼上,  他在楼下快马回朝。

        距离踏青那,不短短数月的功夫,豫国被拿下,寒门关同武安君致师对战,每一样传回皇城人不交口称赞。

        明明是满载歌回朝,不知为何,沈心月在茶楼凭栏垂眸,视线触及这一头发,却只觉得满心难。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斟酌着不再来一次。

        结果只不犹豫数的功夫,巫祭大典一,他便成金尊玉贵的储君。同她本就遥远比的距离,又愈发遥远些。

        “沈姑娘?沈姑娘?”

        碎玉般清冷的声音唤回她的神智。

        沈心月定定心神,“太子殿下,臣女此次前来,是为圣上赐婚一事。”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沈心月自己同爷爷提的。

        大渊男女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就算是赐婚,也不会『乱』点鸳鸯谱。原本就是沈心月一厢情愿,想试上一试。在郊外踏青也感觉到三殿下对她并男女之情。

        没想到爷爷回来后,说圣上对她还挺满意,又燃起沈心月的希冀。

        偏生那会三殿下不告而别,直接去前线,等到回来后,还没等廷尉多说,储君大典之后圣上竟然就直接开口,让其询问沈心月的意思。说若是没有其他差错,这两天便可以直接下诏定下。

        沈心月只觉得恍恍惚惚,如坠梦境般不实。

        然而等狂喜后,她冷静下来,最终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

        她从不是那等扭捏的『性』格,风风火火,若是喜欢便告知,只三殿下愿意,感情自然也可后再培养。若是不愿意,则便是有缘分,说清楚,也不至于留下什么遗憾。

        就在她说出这句后,对面的衣太子低声道:“沈姑娘做事周全。我方才也正是因为此事,想出宫一趟。没想到被姑娘捷足先登,着实惭愧。”

        沈心月只苦笑道:“殿下既然找臣女,那或许就是我不愿听的答案。”

        宗洛愣一下,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沈小姐,若是不介意的,我们移步凉亭一叙?”

        等到凉亭之后,宫人们细致地帮忙斟好茶,又在两侧地面落上宫灯。

        此头已经逐渐西沉,太阳呈一颓靡似的深红。

        凉亭之内,一一粉,相对而坐。远远看去,相映成趣,好似一对神仙眷侣,和谐到几乎刺伤睛。

        宗洛轻啜一口热茶,抬眸间,似乎恍恍惚惚在不远处看见一抹殷红衣角。只有一瞬间。瞬间后,那点比夕阳更颓靡的颜『色』便消失不见,再踪迹,快得像是一场错觉。

        他定定地看一会,压下心底那点不妙的预感,这才开口道:“是这样的,沈小姐。承蒙喜爱,我的荣幸,只是我心中已有他人。”

        果然。

        沈心月的心沉到谷底。

        事实上,这是宗洛一开始就决定好的说辞。

        他以为自己会很难说出口,但事实上,的到这一刻,其实说出来倒也并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或许这一切的源头,比他想象中的还更早。

        早在点开《能饮一杯》这本书,他就为主角的人设所着『迷』。

        抖疯批年下弟弟,谁不喜欢啊。

        这么蛊的纸片人,简直就是长在宗洛的xp点上。

        即使是穿书之后,宗洛一边卷着铺盖跑路,一边可奈何地和虞北洲这个天命之子作对。他也可否认,后者的确对他有着莫大吸引力。

        这吸引是相互的,不仅仅是宗洛,他相信虞北洲也有同样的感觉。

        他们之间缠绕着一若有若的吸引,近乎于神魂颠倒的张力。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若是他们站在一起,即使不靠近,便仿佛自成一体,将所有人都排除在外,里定然只会有另一个人。

        是宿命,也是必然。用理科生的来说就是宇宙中两颗同等质量行星的引力,彼此吸引,存在即产生,避可避。

        只是去的宗洛太在意原,在意那些觊觎虞北洲的男配,不将自己放在一个在上的上帝视角,即使有所察觉也刻警戒自己不能越雷池一步。再加上一些身为宿敌拉不仇恨。这才造就如今这幅图景。

        宗洛冷静而坦诚地剖析着自己的心:“然而我已知晓。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同这个人长相厮守,琴瑟和鸣。”

        去,宗洛曾经天地以为可以。

        在他还没有『摸』清楚自己心情,或是发觉端倪不愿承认,他问出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本意想刺虞北洲一刀,却也算扪心自问。

        谁也没想到,这句成引爆仇恨的线。

        宗洛虞北洲一刀,虞北洲反手回敬。这两刀捅得太狠,刀子进,红刀子出,将燃起的火焰将熄欲熄,鲜血淋漓。

        紧接着就是堪称漫长的折磨。

        就在宗洛不打算再思考,那天晚上自己究竟为何问出那句似是而非的语,暗室里攥住他脚腕的手又新将渺茫火焰点燃。

        或许,他们怀着一样的心情呢?

        不止一次,宗洛这么想。

        只是恢复正常的虞北洲再度他泼一盆冷水。

        水只够冷,就能将熊熊烈火燃烧后余下的灰烬也冷冻结冰。

        沈心月睁大睛,对他说的感到不敢置信。

        “殿下天人之姿,怎么会有人舍得拒绝殿下?”

        “沈小姐误会,与另一人关。”

        宗洛笑着摇摇头:“只是我不想,不能,也不愿。”

        他有属于他自己的坚持和骄傲。

        如今身为储君,也不能做出超出身份的事。

        最的,还是宗洛自己不愿。

        他自认已经虞北洲足够多的心软和宽容,后者也想起那晚暗室里发生的一切,却依旧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已经足够叫人心冷失望。

        即使宗洛有所动容,也犯不着赶着上去作践自己。

        “所以我很抱歉。即使这道圣旨下来,我也法到沈姑娘全心全意的许诺,倒不如早些拒绝,不耽误姑娘另觅良缘。”

        宗洛垂眸,直视着茶杯里浮起的碎叶:“宗某已将一切坦。但若沈姑娘执意我也会恪守本分,绝怨言。”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

        明明口口声声说着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将赐婚一事的选择权交沈小姐,但在宗洛心底,他依旧不愿接受那道圣旨。

        因为那点不愿言明喜欢,也因为责任。

        若是没有虞北洲,宗洛定然不会违抗圣旨。

        就像渊帝说的那样,这就是一场纯粹的政治联姻,感情都得等到婚后才培养。能情投意合最好,若不能,相敬如宾也十分不错。

        但在宗洛心里,婚姻是神圣的东西。即使是政治联姻,在联姻前,也得做到心所属,才能接旨。否则就是对他人的不负责任。

        凉亭内一片静寂。

        从始至终,沈心月就没有喝自己面前那盏茶一口,直到茶汤上滚滚冒出的热气都消失,再看不见。

        许久,她才轻声道:“殿下,这些,原本您可以不必同我说的。”

        以圣上对储君的喜爱,不拒绝一道赐婚圣旨而已,又有何难?

        宗洛:“我知道。只是我觉得沈小姐有知情权。且这件事是我有愧在先,即使拒婚,也得由沈小姐提出。”

        赐婚一事,渊帝并未遮掩。不一,皇城就收到不少风声。

        若是由宗洛出面拒婚,他倒是轻松,沈心月就惨。

        这事情对未出阁女子的声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即使是沈家的小姐,未来再找夫婿,定然都会受到极大影响。

        所以只能由沈心月来。

        这个人实在是太温柔。

        不论是皇子还是储君,这份温柔从来不因身份而改变。

        即使它是那么的残酷。

        沈心月眶慢慢开始泛红。

        她坐很久很久,像一尊沉寂的雕像:“我殿下,可以我一些考虑的间吗?我回去就同爷爷说,求陛下不这么早下旨。只求殿下我一些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