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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爷爷:“……”

        他老人家愁啊,明明是带自家孙子来看病的,怎么最后自己也搭进去了?他老人家是最怕吃药的了。

        李奶奶念了个方子,让李荆芥去抓药,然后目光看向坐在那里的江津度,眉头微微一皱:“你爷爷的病倒好治,倒是你这孩子……”

        江爷爷忙说:“麻烦李医生帮我孙子看一看!”

        李奶奶让江津度伸出手来,替他把脉,她老人家微微闭着眼,静心凝神的探知着手下的脉象,好一会儿没说话。

        “医生……我孙子情况怎么样啊?”江爷爷有些着急。

        李奶奶睁开眼,皱着眉,没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江津度开口:“李医生您不用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的病,我心中其实有数……医院里的医生断言,我活不过三十岁,这也是将养得好的情况下。”

        闻言,罗浮春有些惊讶。

        她知道江津度身体不好,但是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严重。

        李奶奶拧眉道:“你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弱,先天不足,又中了毒……”

        江津度点头:“您老好眼力,我是早产儿,没满月就出生了……当初我妈怀着我的时候,家里保姆一直往她喝的水里投毒,那毒会让人慢慢变得虚弱,直到人死亡。那保姆在我们家几十年了,谁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直到我七个月大的时候,我妈昏倒,这事才爆发出来。”

        而他,当时还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免不了受到了毒素的影响,生下来体弱不说,体内还带着毒,谁都以为他生下来就会夭折,哪里知道,竟然磕磕绊绊的活了二十五年。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只手修长而漂亮,血管覆在皮肤下,微微隆起,白得反光的皮肤有种脆弱的透明感。他握了握拳,眼里露出复杂的情绪。

        江爷爷比他还着急:“李医生,我孙子这病,还能治吗?”

        李奶奶说:“他这病要治,先得调理身子,再说祛毒的问题……我先开副方子,你们拿回去,早晚吃一次,吃一个月再过来,我再看看情况。”

        “……这,也就是能治了?”江爷爷瞪大眼睛。

        李奶奶的语气毫无起伏,说:“能治,就是比较麻烦。”

        “……”

        江津度的呼吸一瞬间停滞了几秒。

        罗浮春看向他,心中一时间有种不忍的情绪,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江津度一愣,低下头,看着罗浮春的那只手,愣了一会儿,然后才缓慢的反握住。

        和他冰冷的手不同,罗浮春的手温暖细腻,握在手里,似乎将他冰冷的手指也暖得温暖起来。

        李奶奶说:“就算治好了,他的身体也会比正常人虚弱许多,当然,往后如果好好调理,饮食注意,对岁数倒是没有什么妨碍。”

        她老人家说得冷静,语气更是冷淡,像是说着什么普普通通的事情,可是听到的人,心里却没有那么平静。

        江爷爷自是不用多说,肉眼可见的激动,嘴里喃喃念着:“好!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而江津度,身为当事人,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冷静,可是罗浮春却能感觉到,他反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无意识的用力了许多。

        李奶奶去屋里写了两个药方,一个是江爷爷的,一个是江津度的。

        她老人家说:“有几味药我这里是没有的,你们得自己想法子去买,这药先吃上一个月……”

        就像这人参,她家这里是没得卖的,得江津度他们自己想办法买。

        江爷爷千恩万谢,心情实在是激动。

        他们来的时候其实没报什么希望的,只是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能救他孙子的可能。可是,真的听到江津度这病能治的消息的时候,他却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在做梦。

        “……我咋觉得,这么不真实呢?”他老人家嘟囔,然后伸手掐了一把江津度,问他:“痛不痛?”

        江津度:“……”

        罗浮春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有些心酸,便开口道:“李奶奶的医术很好的,她师父听说是宫里逃出来的御医,最擅长的接就是解毒,给人调理身子……所以,她说能治,就一定能治的!”

        江爷爷立刻就高兴了,他看着江津度,说:“当初你生下来,我就找大师给你算过命,那大师说你命好,虽有艰难,却是否极泰来的面相……你看,现在不就否极泰来了?”

        一路上他絮絮叨叨的,足以见他心情有多激动。

        等回到罗家,罗父罗母他们听到这个好消息,也十分高兴。

        三爷爷坐在一旁,说:“这可是好事啊,那得好好庆祝一番啊……酒酒啊,你那竹叶青酒,是不是可以开封了?”

        他眼巴巴的瞅着罗浮春,馋好酒了。

        而江爷爷,听他这么说,双眼顿时就是一亮,下意识的看向罗浮春,面露期待。

        罗浮春:“……”

        她无奈一笑,算了一下日子,道:“也差不多是好了,那先开一坛子看看。”

        品酒会结束之后,她就开始酿这竹叶青酒了,这次时间没那么紧,所以酿得更慢一些,晒蒸的时间也更长了一些,这次她还特意让罗父另做了一套竹制的蒸酒器,蒸出来的酒,倒是更香了。

        一周前,才将这酒埋在土里。

        ――罗浮春特别喜欢将酒埋在土里窖藏,总觉得这样藏过的酒,味道会更香醇几分,而且能保存很久。

        不过家里地方有限,哪里有那么的地给她拿来卖酒,索性就把外边的小园子给开出来,专门挖了给她藏酒,等酒藏好之后,再将土埋上。

        这小园子原本是菜园子,四周还用柑橘树圈了一圈,只是以往罗父他们也不在乡下住,就荒废了。

        罗父和罗饮冬去挖酒,这边只有他们家人,因此倒怎么不怕人来偷酒,当然,一般人也不会想到这土里边会埋着酒。

        不过……

        “改天还是把这园子圈起来吧。”罗饮冬说。

        罗父点头,兄弟两人寻着有记号的地方,拿着小铲子将外边的泥土铲开,将一坛酒给抱了出来。

        罗饮冬抱着酒,深深的吸了口气,道:“这酒肯定香!”

        堂屋里,罗母和杨氏已经整治了一桌好菜,从村里人那里买的土鸡,做了一大盘辣子鸡,他们村子里还有人养鸽子,也买了一对来熬汤。

        等弄好,桌子都快摆不下了。

        等饭菜都弄好了,罗父他们把酒抱过来,这酒本身就是已经完全成酒了才埋下去的,因此开封就能喝。

        “开酒开酒!”江爷爷搓着手,十分期待。

        罗父伸手把外边的泥封敲开――酒封好之后,在外边还糊了一层泥巴,如今早就干了。

        等酒盖子一打开,一股清爽的竹叶香瞬间就飘了出来。

        围在酒坛旁边的人不约而同的闭上,长长的吸了口气:“香!真香!”

        人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也只有这样的酒香,才能将好酒的人们都吸引过来了。

        罗饮冬去拿了酒杯来,他们家里最不差的就是各种酒杯了,这碧青色的竹叶青酒啊,就该用瓷白的酒杯来品,莹莹的一汪青色盛在玉质的酒杯里,瞧着漂亮极了。

        真正的,色香味俱全。

        哗啦啦!

        酒液入杯,香气更盛,一片青竹叶悠悠随酒液落入杯中,随着酒液起伏晃动,漂亮得像是一幅画。

        众人坐下,罗父他们爱那丰满醇厚的竹叶青酒,罗浮春她们几个女性,尝了一杯,虽然觉得这酒味道不错,但是还是更喜欢樱桃酒和野莓酒。

        樱桃酒最近放了些许时日,味道倒是更加淳厚了,怎么说呢,喝起来没有那么飘了,其实是最好喝的时候了。而且里边加的都是温和滋补的药材,口感绵长柔和,入口甘美,身体不好的江津度也能少少的喝上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