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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精锐尽出


  很快,杨成武的视线里,看到身穿蓝色军服的俄军溃兵,潮水般的涌来。
  一旁,他的副将秦升,咬牙切齿的咒骂起来:“这些不中用的蛮子,误了大事!”
  杨成武手心里捏着汗,略有些惊慌,他平日里乐善好施,得了个绰号叫及时雨。做些调节纠纷,主持公道的事情,可是这战阵搏杀之道,他一窍不通,瞧着漫山遍野的溃兵,败了下来,心中不免有些慌张。
  一歪脖子,瞧着副将秦升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稍安。
  前线俄军溃兵,开始冲击大明义勇的防线,沿河防线很快铳炮齐鸣,密集的火力,将溃败中的俄军射翻一片。
  惨叫声震天,溃败中的俄军被成片射翻,一队轻骑,沿河传令,嘶吼声远远传来。
  “传白大人令,堵住俄兵,不许过河!”
  “白大人令,临阵脱逃者,杀!”
  杨成武一慌,白大人他是知道的,人称白诸葛,却不知道如何应对,瞧着那队传令轻骑越来越近,心中一慌。
  杨成武只得一低头,沉声问道:“秦老弟?”
  身旁,秦升已经打马跑了出去,同样嘶吼了起来:“回令,堵住俄兵,不许过河,临阵脱逃者,杀!”
  传令轻骑得了他的回令,拨转马头,又往另一处传令去了。杨成武捏了把汗,心中惭愧,他此时方知这战阵军伍,法度森严,有传令有回令,幸亏身边带着个辽军老卒,不然,这回可真是现眼了。
  此时,坚守此地的万余大名义勇,有从军经历的竟也不少。
  不远处又响起几声嘶吼,让杨成武心中又踏实了些,此时,河边已是白茫茫一片,只见白雾中火光不时闪现。
  过不多时,不远处的河面上,爬上来几个俄人的溃兵。
  杨成武打了个激灵,正要说话,身边响起一声低喝。
  “驾!”
  秦升一骑飞出,快马加鞭,朝着那几个涉水过河的溃兵冲去。
  “驾!”
  呼喝声中,杨成武身不由己,被身边数骑裹挟着,冲了出去,不多时河边响起几声惨叫,铳炮马蹄声响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
  大河对岸,尸横遍野,河水被血染红了,尸体起起伏伏的,这般惨烈的战阵搏杀,让人头皮发痒。
  然而,大明义勇们尚未换防,中欧的轻骑就杀到了。
  轻骑,在河对岸的农田里展开,碾过沃野,涌向大明义勇据守的石桥,激战随即爆发,人喊马嘶。敌骑杀气腾腾而来,士气正盛,大明义勇士气为之一滞,略显慌乱,一阵密集的铳炮声后,敌骑已突至前沿。
  杨成武手心里捏着汗,瞧着不远处那座大石桥,此时已是人仰马翻。
  在桥头这边,义勇们堵上了一些大车,战车侧立,朝着桥的那面,大车上堆着装满土的沙包,用来抵挡铳子,炮子,桥面上还撒满一地的铁蒺藜,锐利的尖刺朝上,闪着渗人的寒光。
  桥的两侧起了几座土堡,堡上安防了几门轻炮,居高临下不停的开火。
  杨成武瞧着了一阵,如此布置,他一点也挑不出毛病来。
  桥面上敌骑越来越近,终于,杨成武瞧见敌骑飞至,衣甲鲜明,穿黑色铠甲,白色罩衫,举着一杆红色十字大旗,重甲,铁骑,夹枪提盾,高头大马喷着响鼻,奋力扒拉着地面,炮弹一般冲上了石桥。
  桥头一阵火光闪烁,火铳齐鸣,敌骑被射的高高立起,轰的一声栽进河里。
  “这是精兵!”
  杨成武心中发寒,一旁,秦升已然翻身下马,嘶吼了起来:“下马,下马!”
  “下马,步战!”
  秦副将的嘶吼声中,杨家庄子弟纷纷翻身下马,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杨成武正要下马,却被秦升吼住了:“杨大哥,你是主将,替俺压阵!”
  “出!”
  沙哑的嘶吼声中,大明义勇潮水般涌向石桥,八方驰援,杨成武胸中一热,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沉住气,沉住气!”
  前沿,敌骑冲阵夺桥,大批敌骑涌来,马蹄声越来越响,似乎大地都在铁蹄的击打下震动,让人心脏砰砰的跳着。大明边民组成的火铳横队中,不由自主发出粗重的喘气声,在大量边军老卒的指挥下,倒没有溃败。
  石桥上堵满了大车,还有撒满一地的铁蒺藜,给了大明边民们一丝勇气。
  呼啦,人潮从后面挤了进来,补进横队,让火铳阵列很快便的厚实起来,密密麻麻的火铳对准了桥面。又是一队敌骑,冲上桥面,个个身材粗壮,腰背挺直,钉子一样骑在马上,隐隐可见他们满带戾气的脸容,上面满是骄横之色。人马俱甲,身下的马匹不住打着响鼻。
  杨成武在后头压阵,眼是看得仔细,对面约有五、六百骑,看这伙敌骑兵力不多,却异常精锐。好在那石桥不过一丈多宽,并不宽阔,铺不开多少骑兵。那伙敌骑也不废话,速战速决,一阵呼喝声中,踏上桥面。
  放,一声嘶吼,厚实的火铳横队中,爆起一团团呛人的硝烟。
  战马嘶鸣,桥面上敌骑被打的全身冒血,歪歪斜斜,轰的撞破石栏,一头栽到水里去了,一轮排铳齐射后,大批义勇手忙脚乱的开始装填。齐射,装填的空隙,一骑碾过布满铁蒺藜的桥面,轰的一声,撞在几辆大车上。
  轰然巨响,整个桥面都似乎摇晃了一下,前线义勇出现了慌乱。
  后头,杨成武肝胆欲裂,那一声轰然巨响,便如同重重的撞在他胸口,拼了命的敌骑,竟如此可怖。
  正危急时,人群里一个身影,跳上一辆大车,嘶吼着:“刀盾斧枪,上!”
  混乱的火铳横队中,数十个老卒提着破甲长枪,提刀携盾,越众而出竟不畏生死,如林的长枪,刀盾立了起来。乱军中杨成武瞧的不太真切,隐约瞧见了秦升壮硕的身影,手持一杆破甲长枪,跃了出去。
  同一时间,基辅城。
  敌兵混乱无组织的进攻,很快被严阵以待的明军击退。
  潮水退去,现出中欧人精骑的阵容,长枪如林,甲胄鲜明,踏着泥泞的土地,不紧不慢的奔驰而来。
  “骑士团。”
  白焕章英气的脸上,露出一丝忌惮,心知中欧人此番可算是,精锐尽出。
  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骑士团
  数日内,打着十字旗的骑士团,云集基辅城下,兵力很快超过了五万之众,并且后续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
  数日夜不眠不休的白焕章,面色阴沉,枯坐在炮声隆隆的帅营里。
  一旁,几封密信墨迹已然干涸,却迟迟未能送出去,起身,白焕章步出营外,看着西南方火光闪现,听着隆隆的炮声,发红的眼睛里凶光毕露。基辅如今危如累卵,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的死,大明在欧洲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如今,白焕章最忧心的事情发生了,教廷复辟,骑士团死灰复燃。
  在大明帝国步步紧逼的西进攻势下,欧洲人的贵族们终于不堪忍受,再次组织了起来,这是要十字军东征呀。所谓骑士团,便是贵族,骑士,当面之敌以普鲁士骑士为主,还有一部分意大利贵族,可怕的是,城外甚至出现了法国人的身影。
  一支法国骑兵的出现,这样危急的情势,让白焕章心中发急,咬了咬牙,他找到何可纲商量。两人商议,从城内抽出宝贵的骑兵力量,从敌军尚未合围的西南方,带着他的亲笔信冲出去。
  事关重大,何可纲咬碎了钢牙,从不多的守城力量里头,紧急抽调了八十铁骑。
  八十铁骑携带白何两人的亲笔信,夜里,从基辅城西南冲了出去。
  基辅西南三十里,激战正酣。
  敌骑夺桥不果,残部退却,后续大批步兵赶来,对几座石桥的争夺再次白热化,每时每刻都有大量士兵伤亡。
  明军主守,中欧人的联军主攻,伤亡完全不成比例。
  隆隆炮声中,乌压压的敌兵排着横队,在军官,贵族的率领下,徐徐推进。明军前沿几处炮垒,数十门轻炮展开了疯狂的轰击,弥漫的硝烟中,两三磅的轻炮轰鸣,将挤在对岸的敌军横队,打的凌乱了起来。
  杨成武此时站在后头,手里举着千里镜,瞧着敌兵并未被炮火击溃。心中一沉,很快,河对面便挤满了人,手持火铳弓箭的中欧农夫,和同样手持火铳弓箭的大明边民,隔着一条河对射了起来。
  大河两岸爆气大团的硝烟,不时有人嚎叫着栽倒。
  几座石桥上,此时却是短兵相接,叫嚷声中,一队骑士从后阵赶至桥头,翻身下马,略一整队,一阵冷风吹过,有节奏的鼓点响了起来。数百骑士翻身下马,提着刀斧大盾,缓缓推进,后头,跟着大批手持火铳作战的步兵。
  桥上,原本堵着一些装满沙包的大车,后头是铁铸的大型立盾,上方是短小的横盾,桥面上可容纳甲兵十人并立,第一排的刀盾斧手,难忍的活动着酸麻的手臂,后面是如林的长枪了,两侧铳手,稳稳的将火铳架在立盾上,就等于是侧射火力了。
  见敌人甲兵不断向前挺近,秦升感觉自己全身发烫,嘴巴发干,口中却是沉声道:“稳住了,稳住了!”
  “近了再打!”
  面前,乌压压的敌兵,涌了上来,斧枪林立,甲胄鲜明,个个凶神恶煞一般。
  随在这些人身后的,有几十个手持火绳铳,长弓的步兵,引而不发,缓缓逼来,那股沉重的压力,让秦升身上热汗直冒。
  桥上甲兵进入百步之内,狂呼乱叫着,突然开始发足狂奔,嚎叫着扑了过来。
  到了这时候,秦升忽然平静下来,冷静地看着那些高大粗壮的甲兵,越来越近,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
  秦升猛地一声大喝:“放!”
  一阵爆豆般的火铳声响起,冲在最前面,几个最粗壮的甲兵手上,铁铸的巨盾被弹丸破开,身上冒出一股股血花,嚎叫着栽倒。
  后头,更多的甲兵又嚎叫着跃过尸体,扑了过来。
  “放!”
  不及多想,前排退后,后排上前,两侧十余杆火铳对着官道桥面上的敌兵,一通齐射。“放!”
  又是一团团硝烟升腾,身材粗壮高大的普鲁士骑士,嚎叫着倒下,伤兵滚在地上惨嚎,
  却滚在了桥面上尖锐的铁蒺藜上,异常惨烈。
  三排齐射后,更多的敌兵涌了过来,大明义勇心中稍有些畏惧,排铳火力略有些凌乱。
  轰,大明义勇气势一滞,就有一个高大粗壮的甲兵,轰的一声撞在大车上,全力冲撞过来的甲兵,抵住大车,后头敌兵冒着排铳火力,蜂拥而至,用一面面大铁盾抵着大车,竟然将装满沙包的大车,撞的摇晃了起来。
  “刺!”
  十几杆破甲长枪,毒蛇一般刺了出去,刺在铁盾上溅射起一溜火星。
  却有几个使枪的好手,瞅准了,又尖又细的破甲枪口,从盾牌缝隙间狠狠刺了进去。
  盾牌后头,同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嗖嗖嗖,几柄斧枪打着转,激射过来,几个明军铳手嚎叫着栽倒了。
  “放!”
  噼里啪啦的几声铳响,一面印着红色十字的大盾,被射翻了,盾牌后面几个敌兵,捂着脸嚎叫着倒下了。
  奈何,大明义勇的身高体重,明显比普鲁士人矮了一头。
  咯吱,沉重的大车,在激战中竟被缓缓推开,让秦升心头有些无力,一咬牙,抄起一杆破甲枪,冲了出去。
  “上!”
  “堵住,堵住!”
  身后,传来杨成武沙哑的嘶吼声,杨成武领人冲上桥头,刺鼻的硝烟味,让他略略清醒了些,此时,堵住桥面的大车,竟然被敌兵蛮力推开,敞开了一个大口子,寒光一闪,几把斧枪从缺口中飞了出来。
  杨成武心中发寒,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却被几个晚辈后生,拼死拉拽了起来。
  砰,砰,砰,几声铳响,蜂拥而至的大明义勇以火铳,弓箭,标枪还击,有组织的攻防战,很快变成惨烈的肉搏混战。
  人挤人,人挨人,杨成武强撑着端起手铳,瞄了瞄,闭上眼睛砰的一声,瞧着缺口处开了一铳。
  弥漫的硝烟中什么也看不清,缺口里却响起一声惨叫。
  一铳建功,杨成武竟有了些底气,嘶吼起来:“打,打!”
  那沙哑的嘶吼声,似乎给他提供了无穷的勇气,石桥上短兵相接,铳子,箭支,标枪,斧头呼啸着飞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