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云舟侧头凝望着她。
姜斐笑了笑，从一旁抽出张纸巾，托起言云舟的手，翻开，果然看见掌心有血丝。
她慢条斯理地把他掌心的血丝擦拭干净。
言云舟笑容敛起，垂眼打量着她的动作。
她掌心很柔腻，从手背上划过去的时候，带着些刻意的用力，直到擦拭干净，没有半分停留，直接松开了他。
言云舟微微蹙眉。
姜斐却突然抬头：“我说过你需要一个女人，”她对他眨了眨眼，“怎么样，童叟无欺。”
言云舟依旧淡淡注视着她。
她左脸的疤，像是被灯光蒙了一层纱，莫名的……顺眼了。
姜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耸耸肩窝回到沙发上：“你啊，太无聊了。”
言云舟拧了拧眉，像是反应过来，神色冷了些，收回目光。
这一晚，姜斐窝在沙发上睡得还算舒坦，至于言云舟什么时候休息，去哪儿休息的，她一概不知。
只是等她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言云舟正站在窗前看着早已经苏醒的城市。
“早啊，言先生。”姜斐随意道了声，站起身。
言云舟转过身，看着她有些凌乱的衣服，递给她一张名片。
姜斐接了过来，上面写着林涛的名字。
言云舟淡笑道：“林先生下午六点会在sky餐厅等着姜小姐。”
姜斐眼神微亮：“谢谢林先生。”说着就要朝门外走。
言云舟垂眼：“现在离六点，还有十个小时，姜小姐。”
姜斐头也没回：“总要回去好好打扮一下，万一吓到林先生就不好了。”
走到门口，刚好遇见正上来的王助理，她心情颇好的给了他一个笑。
王助理忙点头回应，敲了敲休息间的门：“言先生，姜小姐的心情似乎很好。”
言云舟没有说话，冷淡地打量着有些灰蒙蒙的天。
“言先生？”王助理声音大了些。
言云舟回神，轻应了声：“嗯，的确心情很不错。”
还回去好好打扮了呢。
……
Sky餐厅。
姜斐戴着口罩走进餐厅的时候，刚好六点。
林涛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起来五十多岁，体型维持的不错，姿态端正，穿着身浅灰色西装，只是右手蜷缩在身前，肌肉早已经有些萎缩，时不时的痉挛一下。
姜斐坐到他对面：“林先生。”
林涛显然脾气不算太好，拧着眉看着她：“实话实说，姜小姐，如果不是言先生要我来，我一定不会出现。”
“我知道，”姜斐颔首，目光从他的右手一扫而过，“我来，只是想问问林先生，关于《黎明之后》那部电影的换人问题。”
林涛看着她：“姜小姐，我投资一部电影是要赚钱的，不是结仇的，你和秦先生的事情，业内都传遍了，女主角还用你，对电影而言有一定的风险。”
“秦漠亲自开口说要封杀我了？”姜斐反问。
“那倒是没有。”
“嗯，”姜斐点点头，淡淡转了话题，“林先生的右手，是年轻时被人伤了脑子，留下的后遗症吧？”
林涛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面色不善：“是又怎样？”
“不怎样。”姜斐笑，伸手直接抓向他的右手，而后揉了揉。
林涛怒：“姜小……”
才说了两个字就顿住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有血液在一点点的流动，痉挛的次数也慢慢渐缓，蜷缩的姿势也不由自主的舒展。
林涛满眼震惊地看着姜斐：“你，你是……”妖怪不成？
姜斐看着他：“家里老人也有这样的病，揉了揉你的穴位就会慢慢通了。”她收回手，林涛的手舒展的速度顿时停了下来。
这话当然是假话，系统赠送她的“百病皆除”技能，应付这种小病绰绰有余。
“你能治好它？”林涛眼睛放光。
姜斐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
林涛反应过来：“那部片子还是照原来的选角来，姜小姐之前就和导演研讨过剧本，一定更适合。”
毕竟秦漠没封杀姜小姐，再说，别的都是虚的，身体却是自己的。
姜斐扬了扬眉梢：“林先生，我还是想先签合约。”
“当然，当然。”林涛连连点头，打了通电话吩咐对方赶紧将合约准备好送来。
门外。
小李经过半掩的包厢门口，听见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朝里看了一眼，而后满眼的诧异。
他当秦总的助理这么久，自然是认识姜斐的，可是现在，她却和一个五六十的男人在一块，那男人还朝她伸出手……
小李心中轻叹一声，姜斐也是可怜。最终收回目光，快步去了一旁的豪华包厢。
秦漠正在包厢和几个大客户谈生意，等着小李的文件，看见小李有些不自在的走进来，皱了皱眉，接过文件翻看了几页。
小李看着秦漠，正迟疑着该不该说。
秦漠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小李顿了顿：“秦总，我刚刚在隔壁，看见姜小姐了。”
秦漠抓着文件的手滞了滞，声音冷冽：“那又怎样？”
“姜小姐和……林涛林先生在一起吃饭，举止有些亲密……”小李的声音越来越低。
秦漠翻看文件的动作僵住，眼前密密麻麻的字像是在蠕动，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另一边。
林涛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拿来了合约，字签得干净利落，而后便眼巴巴地把自己的右手凑到姜斐跟前。
姜斐满意地将合约收了起来，伸手缓缓揉着他的虎口处。
直到看着蜷缩的有些畸形的手逐渐恢复正常，她才开口道：“林先生好好注意保养……”
声音在看见门口的人影时顿住。
秦漠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抚摸着林涛的手，眼神冰冷。
姜斐脸色一白，怔怔望着他。
下秒，秦漠突然讽刺一笑，转身离开，身后的小李忙跟上去，想到刚刚秦总把文件扔了直接走了出来，仍心有余悸。
“秦总，客户那边……”
秦漠冷声道：“改天再谈。”
小李忙点头，下秒又想到什么：“今晚叶小姐约您吃……”
秦漠猛地停下脚步，小李的话也战战兢兢地断了。
秦漠转头看着他：“查查林涛那部戏最终定的女主角是谁，我要尽快知道。”
“好，”小李忙应，“秦总，叶小姐约您吃烛光晚餐。”
秦漠神色一滞。
“推迟。”
……
姜斐回到酒店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晃了晃手中的合约，她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拿出房卡，走出电梯，一抬头就看见刚刚还在餐厅看见的冷酷身影。
秦漠。
他依旧穿着黑色西装，本来一丝不苟梳上去的黑发，有一缕垂了下来，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姜斐呆呆看着他，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脸色一白，紧咬着唇、低着头从他身边快步走过。
“开始装不认识了？”秦漠冷如冰的声音传来，含着淡淡的嘲讽。
姜斐脚步一顿，定定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道：“秦先生。”说完，轻轻点了下头就要继续离开。
秦漠身躯一僵。
过去那五年，她从不叫他“秦先生”，她说那样显得陌生。
如今……
“怎么？不要言望，找到新金主了？”秦漠再次拦下了她，嗤笑一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他能满足你吗？”
他查过了，林涛投资的那部电影，最终和她签了合约。
“秦漠！”姜斐猛地打断他，再抬头眼中已经满是泪水，她戴着口罩，只留下那双本该妩媚笑着的泪眼，莫名看的人心一揪一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