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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番外何铭


  我出生在一个贫瘠的小山村里。这里没有彩色电视,没有空调,更不会有大型商场和电影院。
  少时全家搬入小县城,我这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的精彩。我流连于此,但也更向往更大更好的城市。
  美味可口的蛋糕零食和辽阔的游乐场所,混着钢筋的高楼及底下不息的川流车辆,还有好多好多都是我不曾见到过的。
  从那时候起,我便多了一个梦想:我要走得更远。
  带着这样的想法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努力,家里的条件也慢慢好起来,算不上富裕,但温饱吃穿是没有问题了。不过,我觉得还不够。我相信,只要我继续努力,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前途和未来。
  因为努力,一直都很顺利,受老师喜欢,和同学相处也还行,大二的时候,得知有保送出国的机会,我更是废寝忘食学习,想要把这个机会争取过来。会被人喜欢上,对我来说,这是个意外。
  我原本没有想过要谈恋爱,更不会想到,那个喜欢我的人是我的室友初航。这个小男生,该怎么说呢?
  第一眼看到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小啊。
  眉清目黍,乖乖巧巧的模样,让人心生欢喜和亲近。
  他很爱笑,走在路上会突然停住,然后望着天或者其他地方,接着就这样笑出声来。
  很傻很天真,却也真实美好。我觉得,在他的心里,一定住着一个童话小镇,不然,怎么会那么单纯良善呢。
  而且,他什么都不懂,也不会,有时候看不过,在空闲之际,我会帮他一下。一来二去,便熟络了,这家伙还挺粘人的,每天都开开心心地跟在我身边。说实话,这种感觉还是不错的。以前都是一个人,吃饭,看书,学习….突然身边多了一个爱笑又活泼的小男孩陪着,慢慢的,也就不觉得孤寂了。
  意外发生在那个夏天,很意外的,我竟然被初航给吻了。
  酣醉朦胧的他对我说,他喜欢我。他说,他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那一刻,我是震惊的。
  我细细地看着他的面容,再次确认似的问了一遍,“你喜欢我?”
  初航面色微红,他的脸上带着开朗的笑,眼睛真挚而又光亮,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喜欢。”
  那天过后,我开始躲着他,疏远他。倒不是我轻视鄙夷他,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找不到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我只好和他保持距离。
  初航年纪小,心也不大,脆弱敏感,我知道那段时间他挺难过的,脸上的笑也没有了,好几次可能是真的忍不住了过来跟我示好。
  但我还是忍心拒绝了。
  保送考试在即,出不了半点差池。我不能和初航在一起,不能让自己被别人抓住往何不好的地方。
  那个时候,我选择了自己的梦想。这么多年了,这也是我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对我来说,前程大于一切。
  而我又确实伤害了他,所以一直我都很内疚。
  小婷知道我的心里所想,她时常安慰我说,没关系的,你看,他不是也原谅你了,现在也很幸福呀。是啊,他现在很幸福,真好啊。那个男人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叫方晟霖,年少的时候见过几次。第一次是在霆夜KTV,他说他是那儿的经理。第一眼我是不太喜欢的,他身上的颓废气息太重了,这样的人,不适合和单纯的初航走得太近。
  后来,在学校里,也多次看到他来找初航。有几次我实在看不下去,不愿初航在这条路上陷下去,于是找到了他。很意外,初航竟然反驳了我。他说,方晟霖很好,他不在乎他的职业和其它。他的眸里带着光亮,清澈如水。我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和自信,但,他的坚持是对的。
  算下来,他们在一起应该十年了,如果算上中间等待的那五年的话。
  前几天收到了初航发来的喜帖,下周是他们在一起的十周年纪念日,他们决定在海岛举行婚礼。
  有些远,小婷现在怀了第二胎,很愁,不知道要不要去。
  小婷倒是比我看得开,她说没关系,她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我去。我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
  那天,清风和煦,晴空万里,阳光虽大却一点都不觉得炙热。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因为堵车,所以来得迟了些。等到达目的地时,好像已经开始了,停车入库的时候都能听到远处的欢呼声和乐声。走去会场的时候,有点紧张,会时不时弄弄自己的衣领,低头看看衣服是不是齐整的。有多久没见了?
  最后一面好像是在自己和小婷结婚的时候,再见时,竟是来参加他的婚礼。时光易逝,旧年难寻,真的有些怀念了。
  想着想着,前头便迎来了一个人,穿着白色西装,笑得一脸开朗。
  走至自己面前,我才看清楚,原来是初航。
  “你来了?”他开心地跟我握手,看起来相当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吃了蜜。
  不过也是,毕竟今天是一个值得开心的日子嘛!
  但很奇怪,明明都已经是三十的人了,怎么还长得那般稚嫩,跟个刚大学毕业的少年似的,步伐之间透着轻盈与活力。
  再看看自己...已然是一个中年大叔了。
  “好久不见,感觉你们都沉稳了好多!”初航对我说。
  “有吗?”我浅浅笑道,“谁跟你似的,整天没心没肺的。他不再说话,就一直笑。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想到的是向日葵,—心向阳,一直灿烂。
  真好。
  “走吧,我们进去吧。”他说。
  前方是一片开阔的绿色草坪,在草坪中间用花藤圈出了一个半圆花圈,周围是缓缓升起的气球。
  离花圈七八米处摆放着木椅,用白色碎花花边扎上了漂亮又轻巧的蝴蝶结,白色尾带随风飘起,看起来应该是给嘉宾做的。
  进入场地后,初航还要招呼其他人,跟我说了两句就去别处了,我也没什么事,就围着旁边的自助餐桌转了转。正拿起一杯红酒,余光便瞥见有人走过来,是个着装精致的女人。
  黑色贴身的抹,胸短裙,配一双白色高跟,头发向后绾起,腰肢纤细,皮肤晳白。
  宁静。
  “你也来了?”她缓缓走来,眯着眼睛对我说。
  我点头,“好久不见。,她顺势拿起桌上的红酒,半举着,我会意,立刻用自己的杯子碰过去。“你变化很大,美了很多。”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漂亮?”她抓住了我的话语毛病,问。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反倒“噗”的一身笑了出来,“以前多好啊,白白胖胖的,都是被工作拖累瘦了。”
  她晃着红酒,有说有笑的。我有一种错觉,愣了愣,问,“你…..不讨厌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我结舌,“我以为,因为初航的事,你一直很不喜欢我,当年,你那样指责我…..”她听后笑了出来,“你还记得呢?”我点头,印象真的太过深刻了,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女生像她那样,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自己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过去了过去了,来,干杯。”
  “好。”
  一口酒下肚,心情竟然愉悦了不少,大概是跟多年的结解开了有关。“对不起。”我觉得还是要再道个歉的,“因为我,害得那时的初航很受伤。”
  宁静大大方方摆摆手,“没什么好道歉的,要怪也怪他怂。不过好在,现在有人能照顾他了,我也能放心了。”上次的事还要谢谢你,帮我联系初航,让他来参加我跟小婷的婚礼。”我忽然想起了这件事,说。“小事儿。”她毫不在意地说。“你们在聊什么呢?”初航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我们在说以前的事呀。”宁静对他说。
  初航星然一怔,“以前的事?”“对呀,说你以前有多怂。”宁静拍了拍他的肩,“还记不记得,走在路上都感觉你能哭出来似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初航摸了摸鼻子,“好了好了,时间要到了,去嘉宾席坐好吧。,“哟哟哟,急什么,还有一会儿呢。宁静看了看时间,“你们俩说,我先去帮你招呼客人。,说完宁静便走了,氛围莫名地就冷了下来。我咳了咳,初航还是那副热情的面孔,只不过不同的是面色比刚才较红一些,唇齿间有淡淡酒气溢出。“你喝酒了?”我问他。他嗯了一句,说喝了一点点。此时阳光很好,洒在他如星芒般的眉宇上。我这才发现,从侧面看,初航跟以前相比,还是变了的。眉宇间多了一份锐气和沉稳。“转眼便十年了,过得真快。“是啊,十年了。”
  “小航,在千嘛呢?”远处方晟霖在喊,初航一回头,道了句“来了来了”。
  “走吧,我们过去吧。”他对我说。
  “好。”
  我走在后面,看着他一路快步走向那个男人,然后拥入他的怀里。
  男人身材高挑,抚着他的头,很恩爱的模样。
  跟初航待在一起,想必一定很有意思吧。
  就像暖阳,照耀一生。
  仪式开始时,我坐在位置上近距离地看清楚了那个叫方晟霖的男人。他给我的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他,眼里是颓废,是幽暗,是漫不经心,还潜藏着危险,而现在,他看向初航的眼眸一片清朗,几年过去,他变得明亮起来。
  那种颓废衰败的感觉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积极,是阳光。莫名其妙的放松感。
  两人手挽手,一步一步地在红毯上走过,路过自己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方晟霖朝我看了一眼。
  我微微朝他点头,他亦如此。
  嘉宾开始欢呼,还有人在一旁撒花,原本还在一旁的气球一时之间全都腾空飞了出去。
  漫天飘漫,如一场甜蜜的梦。“祝你幸福啊。”看着他们两人登上木台,举止亲昵,相拥亲吻时,我不禁这样想。
  周围是祝福,是欢声笑语,我也被这氢围感染,眼眶有些湿润。
  我们不再年少,以前发生的,就藏在心里慢慢怀念吧。
  没有给你的未来造成伤害,是我最感激的事。
  余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