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间歇性地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后归于平静。
敖战牵着初厉回了山洞,眼眸里带着光,“早点儿休息,没事了。”
莫名的,这次心里非常舍不得跟初厉分开,其实他每次都舍不得。
初厉浅笑了一下,“嗯,你也是。”
说完这句话后,突然看到山洞壁旁边的黑暗里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低声喝道,“出来。”
句芒缓缓走了出来,“大祭司。”
初厉还以为是青年兽人,“你怎么在这里?”
“想来问问大祭司有没有想到办法化解矛盾,但太晚了,觉得不好意思打扰,就躲藏在那里。”
其实他后两人一步走来,看到两人行为那么亲密,不好意思打扰才躲起来的。
“抱歉,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本来是有一个办法,但被后来的中年亚兽人打乱了。
句芒微微低下头,“大祭司麻烦你了,早点儿休息,我回去了。”
“等等。”初厉喊住他,“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可能对你很重要。”
心里无奈,这都什么事儿啊!
句芒顿住脚步,“大祭司请讲。”
要不是句芒会说话,初厉都要怀疑他是木头人了,脸色看起来还是那么深沉,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和他是亲兄弟?”
这件事句芒早晚会知道,而且很可能接下来的事需要他配合。
“他”指的是谁,句芒一瞬间就懂了,表情变得震惊又难看,“大祭司,这是阿爹告诉你的吗?”
“是。”初厉能理解句芒,整天眼不见为净的人,居然是自己至亲血缘关系的亲人,那种感觉很难受。
句芒的声音十分压抑,再也无法保持八方不动的冷静了,“谢谢大祭司告知。”
初厉唇角微抿,“你打算怎么做?”
句芒充满了迷茫,“我不知道。”
这件事对他来说,打击多余喜悦,难以想象阿爹瞒了他那么多年不告诉他,还看着他们打架。
初厉开解道,“每个人都有难处,以及心里想保护的人,学会换位思考。”
句芒缓缓点头,“大祭司,我把话记住了,先回去静静,明天再来找你说事。”
“好。”
敖战目光收回,“之前你一个人出去部落,就是去见他阿爹了?”
初厉收回被句芒影响的低沉情绪,“你好聪明。”
敖战眸光浮出淡淡的笑意,“好了,睡觉吧。”
“嗯。”
没有靠在大狮子暖暖柔柔的怀里,初厉还有些不习惯。
翻了一个身,感叹,习惯的养成什么时候变这么容易了?
……
“大祭司早。”部落里的人纷纷非初厉打招唿。
初厉正在往首领的山洞走去,青年兽人来告诉他,他阿父病了。
这或许是个机会,上天让几人化解矛盾的机会。
到了山洞之后,初厉说道,“大家都先出去,我给首领把脉,需要安静。”
大家立即纷纷走了出去。
山洞里十来个人,都是首领的亲戚,句芒也在,不过他站在洞门口,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明白。
首领坐在桌边的石头上,初厉坐到一旁,“首领把手腕拿出来。”
首领照做,扫了一眼初厉后,垂下了视线,好像他已经知道初厉知道了他们家事一样。
初厉现在没想其他什么,专心把脉,他在做正事的时候,从不分心。
把完脉说道,“首领整天压抑,难受,郁闷,情绪烦躁,长期这样导致了比较严重的心脏病,最开始心跳加速,有时候又感觉唿吸不上来,胸闷气喘,甚至就像刚才那样窒息昏厥。”
首领听后,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好似已经预料到一般,“大祭司,我活不了多久了,是不是?”
“再活十来年没有问题,前提是心胸开阔,少想一些不开心的事。”要知道情绪也是一大杀手。
首领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伤怀,“大祭司,我做不到,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过高兴的感觉了,就像你说的,我的情绪每天都特别压抑难过。”
初厉尝试开导,“你有心结,除去心结,你就可以高兴了。”
首领神情微微激动,“大祭司,这样的心结怎么除,我尝试说服自己,但是我说服不了……”
初厉迟疑,“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首领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前面说的跟中年亚兽人说得差不多,唯有一点。
“大祭司,孩子的事他怎么能瞒着我?还瞒了我那么久?如果他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会介意,但这一瞒就是十八年,要不是我没发现,他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瞒下去了?”
这就是夫夫之间不相互坦诚的后果……
对了,刚才首领的话里好像并不介意那个兽人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介意的是伴侣不跟他说实话,瞒了他事情。
原来是他想复杂了,这样就简单多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瞒你?”
首领带着愤怒说道,“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怕我不善待那个孩子,怕我不要他,怕我骂他,他难道对我一点儿信任都没有?”
初厉有些吃惊两人之间信任的薄弱,“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其他方面?”
首领顿了顿,眼神不解,“还有其他方面?”
“比如是他太在乎你了,怕你知道了不高兴,又或者是他想告诉你,但是没找到机会?”
初厉心里好笑,他算是从中医跨行到心理医生了吧。
嗯?
这个说法……会有这样的可能吗?
首领愣了……
初厉看到首领的反应,暗道,果然是,太喜欢对方了,太在乎,所以对对方的欺瞒才会这么在意,才会这么想不通。
“大祭司,是不是他去找过你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是,把事情的经过都说给我听了。”
“那他心里真是在乎我的?”
“这个我把人喊进来,你亲自问他吧。”初厉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起身去喊人了。
他没再返回山洞。
走到句芒面前,“以后首领不会再为难你了。”
句芒意外,才这么一会儿,就把那么大的矛盾化解了,而且加上后来大祭司告诉他的事,他明明感觉更严重了。
“大祭司,我……”
“相信我。”
句芒点了点头,除了大祭司,也没人可以帮他了。
初厉视线移到青年兽人身上,“你们俩都跟我去采药吧,首领有心脏病,以后就需要你们多照顾了。”
青年兽人一下焦急起来,很真实的反应,“大祭司,什么是心脏病?”
初厉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就是这里面跳动的那个东西有了毛病,以后需要静养。”
“那吃了药就会好了吗?”
初厉边走边说,“这个不行,但是可以控制不变严重,活得更久一些。”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阿父。”青年兽人很乐意去给自己阿父采药,只是为什么要带上句芒?
初厉走在最前面,句芒走在他的身后,青年兽人上前挤开了他,“让开。”
初厉没理会,带他们去采药,主要是他马上要离开这里了,教会他们认识草药,以后就由他们照顾首领,养子要是儿子嘛。
敖战抱着手臂依靠在栅栏门口,看到初厉,站直了身体,“我跟你一起去。”
初厉微笑点头,“好。”
……
采药回来,初厉又教两人熬药,顺便把怎么做牛肉干儿的方法交给了大家。
而两人已经知道了彼此是亲兄弟,相处得别提多别扭了,就像麻花儿那样扭来扭去。
初厉扫了两人一眼,果然,同胞兄弟就不会那么容易打架了,哥哥总是会更护着弟弟一些。
故事总是由一个误会引发,以解开误会收场,亘古不变的规律。
由此他悟出了一个道理,越复杂的事,或许可以用越简单的办法来解。
回到山洞,敖战看着初厉轻松的表情,替他开心,“这下可以放心走了?”
初厉回头,用一根食指挑起敖战的下巴,并落下一吻,“可以了。”
敖战动了动唇瓣,刚才的吻就像羽毛轻轻拂过,但味道依然很美,“什么时候走?”
初厉想了想,“距离中午大概还有一个小时,要不我们现在开始收拾东西,中午吃了饭就走?”
“听你的。”
据比来找初厉,正走在洞门口,就看到两人情意绵绵的眼神,心里受到了勐烈的暴击,“大祭司,部落里的问题解决了吗?”
“没什么问题了,通知大家,我们一会儿吃了饭就离开。”
“可是少昊怎么办?”
“跟我们一起走,东西已经吃掉一些,空出一个人载着少昊走。”
“好,我马上去通知他们。”
初厉和敖战走去了少昊山洞,准备做午饭吃。
中年亚兽人不请自来,脸庞带着明显的感激,“大祭司,多谢。”
“没事了吧?”
“没事了,原来一直都是我想错了,他在意的从来不是二儿子的出生,而是我的故意欺瞒,以后我不会了。”
心里越在乎对方,越是容易在这些事情上看不开,“你明白就好了。”
“谢谢大祭司。”
“没事,就是说几句话的事。”
中年亚兽人看到大家在收拾东西,“你们是打算离开了吗?”
初厉笑道,“对,一会儿就走,给部落添麻烦了。”
“没有,我们还得多感谢大祭司的到来,不然这心结恐怕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初厉说了两个字,“缘分。”
午饭吃过,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又继续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