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开会的时候,有个董事提了拆分重要子公司的想法,纪仲年当即就黑了脸。
那老不死的一看就是想造反,纪仲年自从掌舵纪氏集团后,做事雷厉风行、六亲不认,更别说是区区一个集团元老。
他三言两语将那人怼得下不来台,毫不忌讳将在场那些有异心的都“得罪”了个遍。
从会议结束后,纪仲年就一直板着张寒气逼人的冰山脸,从公司回到家里,没有一个人敢迎着枪口而上......
除了林斯。
林痴汉早上尝到了一点甜头,心心念念一整天,铁了心要和纪仲年朝着这良好的态势继续发展,于是当纪仲年一进家门,他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了上去。
他热情满满地凑到纪仲年面前打招呼,“回来啦?今天辛不辛苦?我沏杯热茶给你吧,还是你想喝点别的?”
可是纪仲年一眼也不瞧他,径直朝书房走上去,林斯亦步亦趋地跟着,无论他怎样腆着脸去搭讪,也没得到对方的搭理。
......最后还在纪仲年的房门口吃了一个响亮的闭门羹。
纪老爷的脾气向来阴晴不定,这一点林斯早就习惯了,虽然他时常会因这点而感到泄气,但还是希望自己能保持作为一只舔狗的基本素质,坚持不懈地在纪老爷面前摇尾巴吐舌头。
晚上,纪仲年正在书房里看公司文件,这间书房是欧式装潢,两侧墙壁一边挂着颜色偏冷调的油画,一边是整面放满各类书籍的木质书架,中间摆放着纪仲年的工作桌。
此刻他正将眉头微微蹙着,英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文绉绉的金丝眼镜,难得给平素锋利的五官削去一点锐气,时而会将目光转到电脑屏幕上,结合密密麻麻的数据来分析。
他原本很专注,直到林斯带着个拖把和水桶,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这人是来刷刷存在感的。
慢悠悠地拖了一下又一下,林斯把光滑的木质地板清洁得干净无瑕,单单是他脚下的这一平米,就已经来回拖了不下五次。
纪仲年的眼睛看似在直视电脑屏幕,余光却无可避免地扫射,看到正在他面前拖地的林斯......
这家伙背对着他,袖子松松地卷到纤长的小臂处,露出两截白得晃眼的手臂皮肤,细瘦的腰正微微弯下,挺翘的屁股随之撅高起来,摆出了一个难以用正常词汇形容的姿势。
不堪入目的东西!
纪仲年捏紧了手中正签字的钢笔,低咳了两声以示警告。
“咳咳。”
但林斯没注意,他那叫一个专心致志,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滚烫的视线,屁股随着拖地的动作而小幅度扭动,从左边晃到右边,又从右边晃到左边,就像一个全情摇摆的桃子。
纪仲年:“......”
林斯沉浸在自己的劳动世界里,直到纪仲年压着怒火的嗓音传来,有点吓人,“喂,变态。”
“嗯?”林斯转过身来,满脸茫然地看着他,不自觉流露出一种天真的神态。
纪仲年忽然间面红耳赤,莫名其妙地朝他吼:“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能不能把腰直起来?爷们儿点!”
林斯:“......?”
他被纪仲年忽然发作的癫狂症给搞懵了,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就拖个地,又不是在军训,哪里不爷们儿了?”
“......滚出去。”纪仲年气得想捞过书架上的牛津字典来扔死他。
“我地还没拖完呢。”
虽然屡遭嫌弃,但林痴汉偏偏不知死活,不但没有滚出去,还颠着颠着,主动晃悠到纪仲年跟前,将半边屁股一抬,咻地坐上这张昂贵的木质书桌。
真是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坐在桌上,上身比坐在椅子上的纪仲年要高出一截,眼神因为略微俯视的角度而显得暖柔,仿佛随时就要往前越过这张横隔在他们面前的桌子,然后一下栽倒在纪仲年的怀里。
——起码此刻......纪仲年就禁不住想到林斯软软地扑到自己面前的样子。
一定是这房间里的灯光太晃眼,暖黄色的,容易叫人的大脑产生类似于迷幻的错觉。
当他呼吸渐渐燎热时,林变态在三言两语间拼命撩汉:“纪老爷,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肩?松松骨?我手法很好,包你试过就说爽!”
“我说了,滚出去。”这回纪仲年的声音冷硬不少,一字一顿都在磨牙。
他这怒火不像是假的,因为瞪人的眼神实在可怕,仿佛龇牙咧嘴的猛兽,活活把林斯吓得把屁股收了回去。
“我又哪里惹着你了?你这么烦我,”莫名被凶一顿,林斯无辜透了,“你怎么总是对我......对我这么凶......”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还挺可怜。
原本他就想找个干活的藉口,安静如鸡地陪在纪仲年身边,没想到对方厌恶他厌恶到了这种地步,仿佛把他当成了眼里的沙子,在视野里多出现一会儿也不行。
上辈子当舔狗追纪仲年,这辈子当痴汉追纪仲年,这都追了两辈子了,个中辛酸滋味还是难以诉清。
他明白纪仲年非一般人物,要追到手就必须论持久战,但是这样屡战屡败,心里头难免苦涩钝痛。
“我其实没想打扰你,就是......”林斯后半句话的声量几乎降为零,“就是想多陪陪你,想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
纪仲年仍是不睬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直视着电脑屏幕,被上面的白光映得深沉晦暗。
“滚就滚,都听你的。”林斯只好作罢,灰溜溜地带上拖把出去了。
等到林斯真的背过身去往门外走了,纪仲年才将视线挪过几分,看向林斯那落寞离去的背影,捏着自己的鼻梁骨一阵叹气。
“基佬”、“变态”......这些他曾经贴在林斯身上的标签,难道现在也要贴在自己身上么?
一向钢铁笔直、并且深度恐同的纪二少,越来越无法回避自己对林斯的奇怪感觉,这种感觉炽热又柔情,渴望占有又害怕靠近,而且......
他竟然想和林斯做一些男人和女人之间做的事,想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变态欺负一通,想将身上憋了很久的火都发泄出来。
此刻,他不得不直面这种可怕的、不忍直视的念头。
——只要林斯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就莫名地感到烦躁和矛盾,既想要与之撇清关系,心头又总是牵扯出像藕丝一样弄不断的情绪。
疯了。
一定是那个变态给他下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