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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我想亲的不是你!


  “你刚刚,亲了我,”纪仲年道。
  在上辈子和上上辈子,林斯与纪仲年恩爱的那两千多个日子中,“每天给爱人一个晨吻”这件事已经成为林斯的肌肉记忆,深深地扎根在他的骨髓深处和大脑神经里,抹都抹不掉。
  他刚才早上醒来还有点迷糊,脑袋没能及时启动,一时忘了就......
  “猥亵”事件就这么发生了。
  嘴唇被袭击的余韵犹在,纪仲年感觉自己在很不自然地升温,用手揉了下滚烫的后颈。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斯慌了。
  他发现,此时此刻纪仲年是在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来看他。
  纪仲年干笑一声:“我想的哪样?”
  其实就是你想的那样的......林斯低头抱着双膝,回避他的视线,只默不作声地蜷坐在床上。
  他这模样,有几分清晨的懵动,像一只会惹得人有保护欲的小狗崽。
  纪仲年看着他,心坎微痒,竟还有点发软发烫,想伸手去揉一揉那蓬乱的头毛。
  不过半晌,他清醒了些,仅若有似无地嗤了嗤,便下床去洗漱了。
  *
  起床之后,气氛尴尬又生分,林斯一直在回避和纪仲年的接触,他草草吃了个水煮蛋当早餐,就出门打工去了。
  纪仲年像往常那样,独自留在家里,他用林斯的山寨机给助理魏平发了邮件信息,并得知了纪霄的一些动向。
  过了没一会儿,“咔嚓”,他忽然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按理来说,平常这个时间段还不是林斯回来的时候,所以门外极有可能是别人。
  意识到这一点,纪仲年立即警惕起来,他从桌上拿了一把水果刀,静悄悄地躲到浴帘后面去,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
  当潜在的危险极有可能来袭时,他发现自己脑袋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幸好林斯那家伙不在家。
  纪仲年一手握着锋利的水果刀,一手慢慢地将浴帘扯开一条细缝,从里面露出一只眼睛,暗中观察。
  只见那门徐徐被推开,伴随着漏进屋里的晨光——
  林斯走了进来。
  警报消除。
  纪仲年放下戒备,收起水果刀从浴帘后面走了出来,却注意到进门的林斯浑身狼藉,像在泥地里滚过那么脏,手里只提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破袋子,两腿步姿蹒跚,一看就是受伤了。
  “你怎么了?”纪仲年问他。
  林斯一瘸一瘸地走向桌边,身体往左边倾斜着,被纪仲年这么一问,他第一反应就是抬手遮了遮自己额头上的伤。
  他支吾着说:“没什么,就是......路过门前那条沟子的时候,摔了一跤。”
  “你这伤不像是摔了一跤。”
  纪仲年朝他走过来,深深注视着他,身体慢慢朝他靠近,笼过一片携着雄性气息的灰暗阴影,正好将窗外投进来的光线遮挡住。
  这样忽如其来的靠近,林斯能感受到对方直面而来的气味和压迫性。
  他以为纪仲年是要近距离帮自己看伤,脚下连忙后退一步,想与对方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
  “诶,你别……”林斯略带局促。
  纪仲年却没有停止靠近,甚至将手也伸了过来。
  林斯的后腰抵在桌子边缘,手堪堪撑在桌面上,身子被迫微微向后仰着,整个人已避无可避。
  只要对方再靠近一点点,他们的鼻尖就会来个亲密的触碰。
  殊不知纪仲年一顿,停在了这个似近非近的距离,伸出的手绕过了林斯,拿过他身后放在桌上的茶壶和杯子,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喝。
  “我渴了。”纪仲年嘴角隐约飞过一抹笑。
  林斯:“……”
  与纪仲年这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比起来,他像极了只被调戏的小鹌鹑,胸腔里的心脏快速滚动着。
  见他这副红脸的模样,纪仲年故意试探的目的也达到了,他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认真问道:“你被人打了?”
  自知瞒不住对方,林斯只好老实交代,去黑砖窑打工的时候遇见了一群混混,他们围着他痛揍一顿,把他身上的钱和食物都抢走了。
  “你每天出去做这些……”纪仲年欲言又止。
  林斯为他做了些什么,他都看在眼里——
  打工攒钱是为了谁,还不是因为家里多了张嘴要养着,还得往金贵里养。
  林斯每天干干净净地出去,浑身臭汗地回来,还会带回许多新鲜的食物。然而这些食物他自己却吃得很少,因为大多数都留给了纪仲年。
  “谢谢。”
  心高气傲的纪二少难得对一个不熟的人说出如此礼貌的两个字,虽然听上去语气很平白,这里头确实有他发自内心的谢意。
  这原本只是一句感谢性的话语,却令林斯如临大敌,他慌忙摆手否认,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四个字:“不要谢我!”
  纪仲年吓得一哆嗦。
  “我、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你,也没有要对你好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林斯激动地否认,“你别觉得我对你有多好!”
  纪仲年:“......”
  觉得无语的同时,纪仲年也觉得很有趣,他放下手里的杯子,将双臂交叉在胸前,“你明明是个好人,为什么要装作一副很冷漠的样子?对我。”
  “......因为我们本来就没多熟。”林斯心虚地说,“反正……你只要知道,无论我对你做什么,都是为了钱。你们有钱人的知恩图报,不一般都是砸钱的吗?我图的就是这个。”
  纪仲年发现林斯总是在强调这一点,说自己只图财而别无所求,然而演技并不精湛,甚至破绽百出。
  但只要自己一靠近他、一与他对视,他就会情不自禁地露出脸红的神态。
  ——林斯所有拙劣的“粉饰”在纪仲年的眼皮底下暴露无遗。
  纪仲年屈指敲了敲桌面,饶有兴致地逗着林斯,“你对我的好,可远远超出了图钱的范围。我倒觉得,你更像是图人。”
  后两个字被下了重音,也给林斯的心脏下了重锤,他慌乱得眼珠子咕溜转,像只被人识破心思的小老鼠。
  隔了好一会儿,纪仲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施施然地斜靠着,“我不喜欢男人,你可以放弃了。”
  “……”
  “你对我的那些心思,还是尽早消了吧。”
  “……”
  林斯被纪仲年接二连三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笃定搞懵了,紧张地一咽喉咙,“您不觉得......您有点儿自恋吗?”
  这话无疑下了纪二少的面子,弄得他好像一个自作多情的人,他又臊又恼又不好意思,偏要假装不甚在意:“你表现得挺明显的,还有上次……咳,你亲我的事,想否认?”
  他没想到竟有这么一天,自己会因为被一个同性有好感而生出少许优越感。
  没想到林斯一急,否认道:“那、那次……我想亲的不是你!”
  “什么意思?”纪仲年脸一青:“你把我当别人了?”
  林斯当场愣了愣,想说“是”又想说“不是”。
  他自知不能将心里那份复杂的爱意诉出口,便想找个藉口,可一看向纪仲年这双深黑色的眼睛,他就撒不出谎。
  因此,只能闭口不言了。
  之后整整两天,纪仲年都没有跟林斯说过一句话,像个憋着气的闷葫芦,时不时对林斯冷冷哼声,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
  这男人面相冷,生气时便更冷,令人不寒而栗。
  林斯虽有些失落,但倒觉得这样也挺好,两个人不说话地相处,就能心如止水,不会滋长出什么不必要的情绪来。
  他想,最好纪仲年能这么一直不理他,直到离开这里的那一天,从此他们就再也不会有交集。
  *
  这天,林斯如同往常那般出门打工,纪仲年独自留在家里长霉菌。
  无所事事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纪仲年起身活动了一下,做了百来下俯卧撑后觉得无趣,就又躺回床上去了。
  这张床上有点林斯身上的气息,闻着不错。
  纪仲年想着林斯那张似乎藏着隐衷的脸,越想就越分心,不觉地偏了偏头,凑到林斯的枕边,轻轻地嗅了一下,嘴角跟着牵了牵。
  几秒后,他才惊觉自己这行为非常怪异,非常不符合常理,非常像是脑子有毛病的人才会干出来的事儿。
  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行径很不正常,简直像个痴汉......不对,这应该算是变态了。
  纪仲年把林斯的枕头扔到床尾去,深深呼吸几下周边正常的空气,想让自己躁动的血液冷静下来。
  好一会儿后,他才终于把自己搞得安定一点,心如明台不惹尘埃,百无聊赖地在手上的蚊子包上压起了十字。
  忽然,“嘭”的一声,半个小时前刚出去的林斯推开门,匆匆跑了进来,把纪仲年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他刚想发火,林斯就慌张地朝他嚷嚷:“快快快!跟我走!”
  纪仲年一时没反应过来,林斯满脸急色地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冲出门前又想起些什么,迅速折回到屋里,打开柜子捞了一把刀傍身。
  身后的纪仲年被他拉着,一头雾水,但见他这副慌张的神色,意识到可能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皱着眉问:“怎么了?”
  “那些人来了。”林斯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