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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五爷3


  如今世道混乱,?寥寥几所学校在动乱中能够屹立不倒,全依赖各大家族的鼎力支持,因此,?在学校中,?那些资助学校开办的家族子弟,受到的礼遇十分高。
  凤家就是这所女子大学的资助家族之一。
  云悠拎着打着补丁的布包,刚踏进教室,?就感受到一整个班的诡异视线。
  等她看到被几名同为富小姐包围着,挂着哀容的凤蓁之,?她就明白过来了。
  凤蓁之大约把她做的好事告诉了班上的几位密友,?接下来,她将面临自己选择的后果了。
  一个上午,?都没有一个人和她说上一句话。
  到了午休时间,?她去教务处交上了今年二十块钱的学费,受理的老师拿了钱,却跟她染了什么瘟疫一样让她赶紧离开。
  回到座位上,?她的包已经被人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书本掉了一地,她的铁饭盒不见了,?那是沈母给她准备的午食。
  云悠没说话,?朝外望了望,?就见到教室外的榕树下,饭盒摊在地上,里面的两个馒头和几筷子咸菜洒了一地,一只学校里的流浪狗嗅了嗅馒头,咬了几口,似乎觉得没什么油水,?嫌弃地跑了。
  “你瞧,就算是一条狗,也不吃嗟来之食呢!”
  一个烫着小卷,发间别着一只绸丝蝴蝶结的小姐抬手指着那跑了的流浪狗,大声讥讽道。
  这人是一家有名的丝绸庄子家的小姐,凤家小姐的玩伴,大多都是非富即贵,沈云悠能够攀上凤蓁之,说是利用对方的温柔大方,倒也不冤。
  “我一直觉得,人穷没关系,但若是志穷,那就是没救了,这种人,为了一点儿钱,别说是嗟来之食,就是原本是别人的东西,怕也打着什么坏主意。”
  另一个小姐理了理手腕间的金丝镯子,那镯子是今年的新款式,据说一套有七种样式,供小姐一周带着不重样,每种二十块一个,这一套下来,要花一百四十个银元,抵得上云悠七年的学费。
  云悠没说话,默默收拾了东西,也没去捡那饭盒,空着肚子走了。
  如今的女子大学没有什么系统的学院概念,样样都教一点儿,从艺术绘画到西洋烘焙,乃至会计文学都会教一点儿。
  但是,最大的好处,就是那一张资格证,凭着那张资格证,她就能去应聘学校的教师,或是账房的会计。
  若是运气好,有人脉相助,或许能谋一份报社文员的活计。
  但现下来看,怕是人脉已经全部崩塌了。
  大学课少,云悠提着更破烂的书袋,茫然地走在街上。
  街边的饭店传来食物的香气,和胡同里的晚饭气味不一样。胡同里的饭菜气,总是带着一股霉苦气,像是一把放了许久,快烂了的菜叶子,扔进锅里,用水煮一煮,除了一股菜的苦味,一点油水和香气也没有。
  肚子传来饥饿的抗议声,云悠加快脚步穿过饭店。
  钱啊钱,哪里才能赚到稳定的收入?
  放眼望去,饭店里的杂扫都要身强力壮的男人,街头到处都是拉着黄包车的苦力,而文员,那都是要拿着文凭或是人脉进去的好工作。
  若是工作好找,一梦或许就不必把自己卖进妓馆。
  饭店对面是一栋夜间的销金去处,大都歌舞厅。
  门口的立牌上,放着今晚的当红头牌歌女。云悠顿时有点后悔,她当初没好好学琴,不然,也能整个古琴才艺不是?
  饭店的大门突然开了,一股更霸道的香气扑鼻而来。
  是烤鸭!
  云悠瞬间闻了出来,喉咙间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一队黑绸褂子的人鱼贯出来,列成两排,接着,穿着墨蓝绸衫的男子走出来,长步一跨,带出几缕靡靡的风雅气。
  是凤家五爷。
  云悠瞳孔一缩,心中暗道倒霉,抱上裂着口子的破烂布袋,就朝街角巷子里躲去。
  “跑什么?”
  男子缓缓开了口,声音朝着云悠的方向传来,立刻,两个黑褂子就追了上来,从后面一把架住云悠,将人提到了男子面前。
  白日的女人看起来似乎更加消瘦些,那学生服套在身上,腰腹空荡荡地,显出几分羸弱。
  对方似乎十分不情愿,一双水眸就带出些娇气的埋怨意味,垂垂的眉眼,让她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有些娇怜气,是个天生的清纯魅者。
  “倒省得我找你。”
  说罢,就抬脚朝对面的销金窟走去。
  云悠被人架着带进了大都歌舞厅,一进去,里面的金碧辉煌差点闪瞎了云悠的眼。
  中央的舞台前,大理石和水晶吊灯下摆着数桌席位,两边还有小楼梯,能登上更贵的包间。
  “会唱曲儿么?去唱几首。”
  下属拉开离舞台最近的一张桌椅,凤五爷刚端坐上去,就有人递了一盏香茶上来。
  很显然,这座歌舞销金窟,也是凤五爷的产业。
  “我不会唱歌。”
  云悠抱着怀里的书袋,垂了垂眉眼。
  “哦?只会在床上开口?”
  这讥讽半点脸面也不留,云悠刷地抬起脸,终于目光不善地朝那隽秀的男子望过去。
  “五爷想听曲儿?你园子里多得是好嗓子,犯不着在没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围的气温低了几度,隽秀的男子低笑起来。
  啪嗒——
  一个黑布袋子被扔到桌上,里面散出几个银元。
  “上去唱一首,这袋子钱拿去。”
  男子的嘴角还挂着几缕嘲弄,抬了抬手,就有人去了后台,选了曲子,又领了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女人走了出来。
  那女人已经徐娘半老,但眼角却风情万种,穿着一身绛紫色绒布旗袍,手腕上是一摞的金镯子,颇有些暴发户的意味。
  一见到站在台下的云悠,就两眼放光,眼角一瞟,就接到五爷首肯的一眼,便掐着腰过来拉那清媚的女子。
  “叫我一声浓姐就行,不必害臊,先张口,开开腔!”
  这个架势,是不唱也得唱的意思了。
  云悠瞧了瞧自己的细胳膊,确信自己目前百分百干不过凤五爷,于是乖觉地朝舞台走去。
  唱一唱就这么糊弄一下吧。
  这是云悠开口之前的想法。
  然而她忘记了,位面给她开的正是歌喉技能。
  这是首江南的秦淮曲儿,曲调婉转悠扬,讲究一个婉约缠绵。
  那徐娘半老的女人先起了调儿,她唱一句,便让云悠跟着唱一句。
  头一句,是半老的女人熟练的花腔,带着丝丝沉淀的蕴色。
  第二句,是一个有些生涩的唱腔。
  但这生涩的唱腔一出,众人都惊了一惊,接着,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声息,呆呆地瞧着台上的美人。
  浓姐的眼中已经全是闪烁的光芒,夹着一分羡艳,和一抹贪婪之色。
  如林籁泉韵,如莺啼,如玉击。这女学生的嗓子异常清约动人,若是练好了唱功,必能成这大都舞厅的台柱子。
  这是一株绝品摇钱树。
  周围人的眼神让云悠心中有了想法。
  一曲跟唱完,凤五爷噙了笑意,第一个慢悠悠地鼓起了掌。见五爷鼓掌,其余人也都跟着拍了起来。
  “唱的不错,往后就跟着浓姐吧。”
  云悠没出声,只静静看了那狭长的,泛着异光的眼眸一眼。对方只一句话,就定了自己从此成了歌女的事实,可见,此人行事霸道,毫不讲道理。
  这样的人,最好是别惹恼。
  借着这人的势力,说不定,更容易接触到那些军阀头子。
  浓姐瞄了一眼云悠,见这女学生没出声说不,明白这是答应了,心中大喜,只觉得自己已经捡到了一个聚宝盆。
  云悠以为这就结束了,却见那坐在位子上的男子抿了口茶,就起身拂了拂衣袖,朝一个小阁楼上走去。
  那浓姐的神色瞬间露出些玩味的意思来,见云悠站着没动,用手肘推了对方一下。
  “愣着干啥?还不跟上去!”
  云悠露出一个有些疑惑的神色,让那张清媚的小脸带出一些无辜色,更显得清纯得很。
  走进小阁楼前,下首都没人跟上来,黑褂子们都低着头,唯独那浓姐挤眉弄眼地带着揶揄的神色。
  阁楼上是个厚重的红木雕花门,用上好的牛皮裹了一圈,推关便没了那木门的吱呀声,十分静谧。
  里面是一张贵妃榻,和一张梨花木的茶案。
  等云悠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本来就有些破落意味的裙子轻易就被扯落,见云悠挣扎起来,男子一手抓住对方的双臂,禁锢在对方的后腰处,另一只手就强迫性地从底下钻进对方的衣服里。
  “等等,等等,放开我,五爷,你想要女人,外面漂亮的女人多得是。”
  酥麻的感觉传来,云悠的话音带了一丝颤意。
  “呵,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话?嗯?”
  男子似乎有些急切,听见对方的话音里有些春色,便抬起了对方的腰身。
  “唔!放开我!什么?我,我是凤蓁之的同学,不要这样!”
  云悠想激怒对方,可对方却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
  “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我还能保你念完大学,乖一点,别拿蓁之来试探我的底线。”
  清媚的女子停了挣扎,凤五爷勾起一抹了然又有许些讥讽的笑意,如愿以偿地动作起来,发泄他被这女人挑起的欲念。
  静谧的包间里春意泛滥,动作激烈起来,云悠眼角憋出了泪光,想到自己现在又穷又无奈的境地,罕见地露出点委屈的神色。
  “怎么?跟了爷,还委屈了你不成?”
  凤五爷抬起对方那因委屈更显可怜的小脸,诘问了一声,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躁动,更加没半点怜香惜玉。
  不过是个贪财的女人,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