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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被丢的平安符


  生辰典礼快结束了,大多数的人开始散场告别,呆坐着的温时星袖子里藏着绣好的平安符,他今日踌躇多次,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给柳宗鹤。
  刚刚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男人连正眼也不愿意瞧他一下。
  温时星袖子下的手轻轻摩挲着平安符,心里想了许多开场白,正当他要张口时,江醉出现了。
  他身上的装饰都换了,脸上洗的干干净净,只是走过来时,朝温时星抛了个意义不明的眼神。
  “我这次的舞剑怎么样?”江醉故意提高嗓音问道,这话落在温时星耳里,像一把炭火烧得他坐立不安。
  男人嗓音低沉,笑得有些宠溺,“第一次见你舞这样的剑法,很好看。”
  温时星微微愣住,刚刚柳宗鹤当着所有的面维护江醉的说辞是,这剑法是他教的。
  现在却说第一次见。
  毫无保留的维护和信任么,温时星心底一丝凉意,握着的平安符此刻像个烫手山芋,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行了,这么久不见,不送送我?”身后一直没说话的严臻突然开口,他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一脸尴尬的温时星脸庞,接着把玩着扇子走到柳宗鹤身旁。
  “送什么,这条路你都走二十年了,还需要我给你提灯?”柳宗鹤半是调侃,把他抵在自己胸口的扇子拍开。
  “我…我送你吧。”温时星音量很小,但还是落入众人耳里。
  柳宗鹤身形微僵,眼神复杂地看向身旁站着的人。
  一旁的严臻也有些怔愣,随后笑得温和道,“这可不行,若是你回途半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担待不起。”
  说罢,严臻眼珠子转向柳宗鹤的方向。
  “那,我送你出府吧。”温时星从侍女手里接过灯笼,暖黄色的光映在他的脸庞上,照的他眼睛亮亮的。
  柳宗鹤显然一副料想不到的样子,他视线紧紧黏在温时星身上。
  看着他提着灯,连招呼都没有和自己打,转身就是跟着严臻走。
  红衣在黑夜里渐渐湮没,视线中那盏灯在转角处彻底没了踪影。
  “少城主夫人和严臻还真是一见如故。”江醉忽然开口,一旁的柳宗鹤收回视线,看向对方。
  “刚刚少城主夫人出来透气,被我撞个正着。我看夫人和他倒是亲密得很,不过第一次见面竟如此投缘。”
  字字入耳,听得柳宗鹤眉头紧皱,以至于没发觉江醉话中带有的雀跃情绪。
  “是么。”柳宗鹤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后视线有看向刚刚二人消失的方向。
  云峰府很大,夫人专爱小桥流水,除了大片的芍药花园外,竹林和小亭子也特别多。
  温时星盯着眼眸,视线集中在手里那盏糊着白纸,上面描绘着云朵山峰的灯。
  “你刚刚说,那侍从窃了你的剑法?”
  严臻的话拉回温时星的注意力,他抬起头看向对方,轻抿薄唇,“算了,既表演的得人心意,再追究也没有意思。”
  听了这话,严臻盯着温时星的侧脸微微出神,方才在大堂,他分明是那样失落。
  想必这舞剑,对其而言有特殊意义。
  “我倒是没见识过红莲城的舞剑,若是有机会还希望能一饱眼福。”
  严臻的话让温时星感到很温暖,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温顺的点点头。
  不知不觉走到云峰府大门处,严臻先温时星一步,走到其面前。
  “就到这儿吧,劳费夫人了。”严臻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眉宇间有着还未长大的少年气般。
  温时星也没有多争执,只是站在原地,将灯递给他。
  “我住在城西处,若是你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去那里找我。”
  严臻的话是认真的,并非客套。他是真心希望,下一次还能有和温时星见面的机会。
  温时星点点头,送他出门。他站在原地,目送对方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进门。
  这一转身,就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把他撞得鼻梁生疼,眼角冒泪。
  他抬起头,仿佛看见乌云一片,低沉的气压将他压抑得喘不过气。男人冷着一张脸,“你今日可真是让人惊喜。”
  温时星身躯一抖,他知道逃不掉的。自己在站出来和江醉对峙的那一刻,就知道会有这一幕。
  “抱歉,可能是我看错了。”温时星头都不敢抬起来,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只要柳宗鹤想,他伸出手就能把温时星的脖子扭断。
  “你和严臻之前认识?”
  男人突然没头没脑来一句,连温时星都没料到,他抬起眼,看到月光下柳宗鹤那张英气十足的脸。
  “没有…”
  话未说完,男人发出一声嗤笑。如江醉嘲笑自己一般,一模一样的态度。
  温时星感觉这声嗤笑像是双倍给予自己的羞辱。
  “那你这么急着倒贴上去,这么下贱?温时星从小生活在蜜罐里,从未听到类似下贱这种词语,他立刻惶恐地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柳宗鹤。
  男人嘴角带着冰冷的笑意,伸手拑住温时星的下巴,“你要是喜欢伺候他,只管说一声,三个月我主动安排你俩的婚事。”
  温时星整个人仿佛掉入冰窖,躯体瞬间冰冷僵硬,他瞳孔微颤,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自己暗恋四年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温时星立刻红了眼圈,声线逐渐带着哭腔,手里攥着的平安符此时掉在地上。
  柳宗鹤听到异响,面无表情地甩开温时星的下巴,看向地上。
  一个红色的小荷包安静地躺在地上。
  温时星立刻反应过来,弯腰去捡,却被男人抢先一步。
  “呵……”男人看到上面绣的柳字,发出冷笑,他捏在手里朝温时星晃晃。
  一股不好的念头立刻涌上温时星的心里。
  “不要……!”
  柳宗鹤当着温时星的面,用力一丢。清脆的水声响起,平安符连同里头的香包通通落入水中。
  温时星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跑到池塘边,几乎没有犹豫地踏入水中。
  夜晚冰冷刺骨的水没过温时星的膝盖,脚下是软烂的淤泥,他走没两步,脚下立刻打滑,整个扑倒在水里。
  身上的红衣吸了水很重,紧紧贴在温时星的身上。被他刚刚这么一扑,平安符吸了水,已不知沉去了哪。
  温时星无助地站在池塘中央,身边盛开朵朵白莲,他像格格不入的鬼魂,所有酸涩通通涌入温时星的心里。
  岸边站着的柳宗鹤盯着那个瘦削的背影,只是冷眼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