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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非池中之物(二更)


  刀疤脸一条大腿放在凳子上,嘴里叼着一片叶子,侧着身贴在手下耳边,正小声说着事。
  李初尧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刀疤脸正好说完,他冲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办。
  “尧弟,你来的正好,自从查到苏家的秘辛,你都不知道我憋了多久了。”
  李初尧瞧他兴奋又激动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刀疤哥,你查到什么了?”
  刀疤脸把腿放下去,稍微坐端正了一点,“你不是想知道苏家的信,怎么到老夫人手里吗?”
  李初尧点点头。
  “这就得从老夫人的母亲和苏夫人晋升嫡妻说起了,前者续弦,后者嘛,就比较特别了……”
  续弦的嫡妻,所生的孩子,也属于嫡系,但老夫人的母亲,当年言明非君不嫁,硬是熬到了将军府的嫡妻去世。
  那姑娘命短,膝下无一子,将军家为了留后,重新再娶。
  苏夫人柳秀就不一样了,靠男人宠妾灭妻,两者虽然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前者光明磊落,后者手段阴狠,高低立见评判。
  再说柳秀对苏御所做之事,没有哪一件是干净的!
  也怪不得张香兰误会,毕竟将军府续弦之前,若是有了嫡系,只怕和苏御差不多下场。
  能恶心老夫人,还能把烫手山芋丢出去,何乐而不为呢!
  刀疤脸看了李初尧一眼,一手撑在桌上,伸着脖子往他那边凑了凑,“你可知道苏御为何被赶出府?”
  “你查到了什么?”
  “据说在苏御离开京城之前,柳秀的儿子苏城生了一场大病,柳秀闹着邪祟作孽,请了算命的镇邪,谁知道来人说苏御同苏宅犯冲,克母累兄,长此以往,会阻碍苏家气运,还会连累家人。”
  “苏青山信了?”
  “这怎么能不信,何况他本来就不满意同兰家的婚事,更不喜欢这个双儿,哪里会管苏御的死活。”
  “那为什么是沂南?”
  “当然是算命的本事好。”刀疤脸冷嗤一声,他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算命的!我命由我不由你嘴,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初尧皱了皱眉,指尖敲击在桌上。
  刀疤脸干咳两声,一副你快继续问我的八卦模样。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
  刀疤脸兴致勃勃,一下子蹦起来坐到桌子上,“我还查到,兰舟的身体,是从去老爷子去逝后,变得越来越不好的。”
  李初尧深深看刀疤脸,他虽然猜到部分,但没有想到,其中事情蹊跷多折。
  苏御的事情,结合上辈子的谣言,他大概能知晓前因后果,只是兰舟的事情,只怕还要好好查查,但事情过了这么久,柳秀估计早有防备,就算有证据,也清扫的差不多干净了。
  “你那位母亲没脑子,把好处平白拱手让人,所以看不惯老夫人,想对你蹉跎你的婚事。
  柳秀将沂南西边的桩子,当作好处送给李家了,面积还不小,产量虽不高,但养活十几口人还是可以的。”
  “因为此事,张香兰生了一肚子闷气,连着好几天称病没去同老夫人请安。所以啊,老夫人想成的事,她自然不乐意,想搅和了你和苏御的婚事,不过没什么用。”
  说到这里,刀疤脸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水一口喝完,咋吧咋吧嘴唇,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的就是张香兰。
  “此事还有人参与?”李初尧可不认为张香兰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你爹李胜才警告她了,老夫人同你爹通了气。”
  “难怪。”李初尧手放在杯子上,指尖摩挲,细腻的触感,让他不由想起一件事来。
  李胜才虽然只有三房,但自从三姨娘生了李舜维,李家再没出过儿子。
  既然张香兰那么想对他的婚事指手画脚,不妨让他爹,多娶一房,也免得她咸吃萝卜淡操心。
  “尧弟啊,不是我说,这豪门大宅过着没劲,不如来投靠我吧!沂南,你想横着走,绝对没人敢让你竖着走!”
  李初尧将视线挪到他身上,“我只听过,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刀疤脸一僵,随即冲他竖了一根大拇指,“读书人听得果然和我们粗人不一样!”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眼里露出一抹深意,“我的志向可不止在沂南。”
  刀疤脸收敛玩味的神色,眯了眯眼睛说:“我知道,一早便看出尧弟你非池中之物。”
  李初尧举起茶杯,双手握住,朝刀疤脸一敬,“刀疤哥放心,无论小弟在哪里,恩情没齿难忘。”
  刀疤脸畅怀一笑,他从桌子上下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难得正经,“这声兄弟,我应了。”
  四目相对,两人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喝水没劲,尧弟可要来两杯?”说完刀疤脸将早放在脚边的酒坛子拿起来,“碰”地放在桌上。
  李初尧摇了摇头,“今日就算了,还有事情要办。”
  刀疤脸一脸可惜,念念不舍将酒坛子放下桌。
  李初尧笑了笑,“有机会定然同你好好喝一次。”
  “说好了,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刀疤脸一脸豪气,大喇喇斜坐在桌上,抓起桌上的花生,往嘴里扔,解解馋。
  “我先前说,让你同琼叔见一面,我想安排在搬进新宅那日。”
  刀疤脸吃花生的嘴张大停住,他皱了皱眉,将手里的花生扔回盘子里,“你确定?兄弟们砸起东西来,可半点没有轻重。”
  李初尧勾了勾唇,“不然怎么能看出家具的劣质呢?”
  “这也行?”
  “我的东西,能让他们占到便宜?”
  刀疤脸神色复杂,他一边摇头,一边咋舌,“遇见你,他们真是三生有幸。”
  “那可不。”李初尧可没打算替李家省钱,既然收了好处,这桩婚事不成也得成。
  他怎么不明白老夫人的主意,苏家沂南西边的桩子,产量虽少,但胜在地势好,何况李家还有两个米铺,合理利用起来,李家能在沂南留有一席之地。
  无论邺城李家怎么样,这一条退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沂南管辖松散,可供操作的地方更多。
  刀疤脸被他的不要脸拜服。
  “我写欠条这件事,暂时先压一压。”
  “你有什么打算?”
  “等成亲后,琼叔回到邺城,再传出去。”这件事,米铺的人,肯定会守口如瓶。张香兰不会去戳自己的嵴梁骨,他二公子这么爱面子和名声,自然也不会做。
  最后只剩下老夫人和琼叔。
  张香兰咬不了老夫人,只能拿琼叔开刀。
  届时戏就好看了。
  刀疤脸拍拍李初尧的肩膀,“还好我们不是敌人。”
  李初尧挑了挑眉,“也不可能成为敌人,不是吗?”
  “哈哈哈哈…尧弟你说的对。”
  “刀疤兄,至于阿御母亲的事,还要劳烦你多上点心。”李初尧拱手一拜。
  刀疤脸愣了一秒,随即欣慰笑了笑,“也就苏御的事,能让你折腰。”
  李初尧想起苏御的模样,他嘴角自然而然溢出笑,“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刀疤脸本来还怕他做事心狠手辣,丢掉了自己,瞧他这副模样,不由感叹,“此生有一人,真好啊。”
  说到这里,李初尧不由想起昨日逛书肆买的书,他从怀里拿出来,递给刀疤脸。
  “你应该喜欢。”
  刀疤脸一脸苦涩,他愣是没接,“我不爱看书。”
  “你喜欢的八卦。”
  “真的?”刀疤脸眼睛一亮,同刚才的自己判若两人。
  李初尧抽了抽嘴角,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赌场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再正常不过。
  李初尧听到临威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
  二秃子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到李初尧,他比了一个手势。
  李初尧点了点头,二秃子手势的意思是,还需要让人继续赢吗。赢,当然要赢,只有将心养大了,最后才能一发不可收拾。
  若刚赢没几把就输,还能有什么意思,得让人相信自己,能赢,一定可以赢,下一把肯定能赢。
  二秃子得到示意,走到临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李二公子要走了,换我来吧。”
  临威意犹未尽,但想到自己赢了不少,又释怀,反正下次还有机会。
  他将银两装好,站到李初尧跟前,“二少爷,可是要回了?”
  李初尧一脸菜色,“银子输光了,自然得回了。”
  临威把银子往怀里揣了揣,不太自然地说:“二公子,我运气好,不如下次你把银子给我,我帮你赢。”
  李初尧摇了摇头,“自己赢才有意思,给别人玩,我还不如不来。”
  临威想起摸牌的手感,以及银子进账的满足感,他点点头,“二少爷说的有道理。”
  “你别怪我带坏了你就成。”
  李初尧这话说的愧疚,语气又带了几分嫉妒和羡慕。
  临威在心里沾沾自喜,秉承着阿谀奉承的原则,他说道:“这哪里能怪的了二少爷,您分明是慧眼如炬,带小的发家致富。何况手长在我身上,同二少爷,哪里有关系。”
  “你小子会说话,没白带你来。”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