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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彩衣娱亲的从医生


  从宥言最喜欢和有钱人打交道,因为有钱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尽管开价吧,我付得起钱。
  既然主顾是个大方人,从宥言也不啰嗦,挥笔写下药方后,他又挑起银针上的小红虫,附送一次实物解说:“呐~这便是寒香煞的毒源啦,此虫名为香君子。名字虽然雅致,可却是世上最阴狠毒辣的毒物了。被它寄生的宿主,一般医生是查不出病症的,宿主呈现的症状也是乏力,呕吐,嗜睡,脏器衰竭。不出一天,宿主便会死翘翘了,死时尸身香气萦绕,皮肤煞白嘴唇红艳,颇具美感。”
  床边站着的“一般医生”默默流泪:我学得是西医啊西医,中医不是我的专业啊!照你这一解说,我都不好意思面对我的薪水啦!啊啊啊!
  尚府众人厌恶地盯着那条装死不动的红虫子,恨不能立刻找出幕后真凶,屠之后快。
  从宥言越说越来劲,举起小红虫:“你们闻一闻,这时候是不是有一股类似石楠花的香气?对,这是香君子马上就要繁殖的信号。寒香煞最可怕的,便是香君子的繁殖能力。我跟你们说,它一旦开始下小崽子,那是超级强悍的快。”
  从宥言摸出背包里的青玉缸,揭开盖子,将红虫子扔进去,立刻听见缸里传来一阵追逐、厮杀、咀嚼的声音。
  等候的时间不长,青玉缸盖再次打开时,只见一只黑色的大甲虫,晃着触角,挺着大肚子爬出来,“啪叽”吐出一堆粉色的残骸。
  从宥言用银针挑了,放进一旁的茶杯里,递给尚良健,“这便是香君子的生yu腺和未成型的虫卵,也是我那膏方的药引,药成前一刻钟,扔进膏中快速搅拌即可融化。”
  尚良健小心接过,连声道谢。
  从宥言转动着脑袋,之乎者也地说了一通:“尚老头体内还有不少残留的毒素,说不定还有一些小虫卵,若是强行驱毒,反而会加速虫卵的孵化。所以我的方子是反其道而行之,将诱因放进药里,再将病患体内的虫卵融化了,成病患的养料。”
  尚良健一一记下,收好药引,他低声问道:“还请神医劳累一下,这寒香煞的毒源,究竟被凶手安放在哪里了?”
  从宥言翻翻眼睛,笑了:“你倒是明白人,寒香煞这种高级货,肯定不是一般人能调制出来的。因为香君子最挑食,人工培育的死亡率也是极高的。”
  尚老太太温言安抚好老爷子,转头狠声道:“顺藤摸瓜,一定能抓到凶手。”
  从宥言在屋内转悠了一圈,很快便嗅到一丝淡淡的香气,尾调藏着一点茉莉味,他顺着直觉走到一个五斗柜前,径直拉开第二层。
  木抽屉里,躺着一个贵气十足的紫檀彩绘匣子。
  尚老太太的视线随着从宥言的动作,变得躲闪起来,她坐立不安地搅着手绢,悄悄望着老爷子。
  而尚老爷子,在听见了五斗橱被拉开的声音后,悠悠睁开眼,叹了一气。
  紫檀匣子雕着精细的花纹,上面描画着金光灿灿的一对凤凰。一凤一凰,上下呼应,口中叼着灵芝,脚下飘着祥云。一见便知价值不菲。
  从宥言凑上去闻了闻,又轻轻地弹了弹木盖,侧耳听了听声音,忽地笑了:“东西倒真是好东西,这匣子是谁送来的。”
  尚老太太尴尬极了,迟疑地望着从宥言身后。
  原本闲坐发呆的尚鹤寅,斜瞥见二奶奶涨红的神色,心中便闪过一丝疑窦---难道此物,跟自己有关系?
  起身走进,只看了一眼,尚鹤寅的眉峰便紧紧皱起,琥铂色的瞳孔流露出一丝愠怒,声音也不太友善了:“这是我母亲的嫁妆!里面装得应该一副明朝的掐丝翡翠头面。”
  尚老太太更难堪了,诺诺退至床边,不敢搭腔。
  旁听的尚老爷子火气也很大,一直想插嘴说话,喘息良久,才备足了力气,捶着床板,骂道:“都是老三家送来,求我帮忙搭救小伟的,我当初便说不能要,这是人家小鹤的东西!谁知…我还是贪心了。唉,总之,小鹤啊,是我不对!”
  老人的声音带着病后的疲惫,乍听之下也很合理,反正错也认了,不过,罪魁祸首却是送礼的人。
  ‘所以,那人又拿我母亲的东西求人办事了?’尚鹤寅懒得听着这些掰扯不清的旧账历史,他叹口气,问从宥言:“匣子上面还有毒吗?”
  后一句,则是问尚老爷子的:“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能带走吗?”
  ……
  任务圆满完成,启程回家。
  从宥言消耗过多,坐在车里,蔫蔫地打着呵欠。
  尚鹤寅贴心的将车速放缓,打开音乐匣子,放低椅子,温养着身边人的困意。
  从宥言坐在颠来颠去的“摇篮”里,很快就做起美梦。
  吉普车顺着国道开往北郊,往灰雾更深处驶去。
  等从宥言伸着懒腰醒过来,清晨的薄曦已经撒满山头。
  这里一处私人墓地。
  无人守护的孤坟修葺的极简单,栅栏,兰花,一旁的桑树,荫蔽着冰冷的石碑。
  无需过多的修饰,干干净净的大理石,已将这处主人的品味彰显无疑。
  尚鹤寅背对着车子,环臂抱住自己,独自蹲在石碑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色的阳光升起来,温柔的罩住这个男人,将他勾画的跟景色类似,顽石堆砌的半球体,挡住了血缘间的羁绊。
  直到阳光倾斜一路上移,背部的热度开始消失,尚鹤寅这才蹲着往前走了几步,摸出纸巾擦拭石碑,徒手拔去石缝中的野草。
  扑闪的目光穿过冰冷的石头,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低声说了一句抱歉:“好久不见。我都记不起你的样子了。”
  尚鹤寅蹲累了,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捡起刚才的野草的根茎,开始折麻花辫,嘴角挂着笑:“妈妈,你是不是已经投胎成功了,所以才忘了我,总也不来看我。”
  从宥言小心翼翼地靠近这里,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灰色。
  大理石做成的石碑上,轻描淡写地刻着几行字。
  ---这里埋葬了我狼藉的青春,埋葬了我坚强的外壳;我假装很伟大,自欺欺人的奔向坟墓;所以咎由自取,终身被困在某座孤岛上,逃离不得---祝盼盼。
  坟冢的台阶仅有几层,也不高大,压抑的氛围来自于樊笼般的灰败颜色。
  时间在嘀嗒流逝,光与影的交叠在二人脚下,拖曳的很长很长。
  有那么一瞬间,从宥言很想扑过去,将墓碑前喃喃自语的人拥进怀里,护住、吻住、霸住!总之不会再让他流泪。
  听见某人呼吸急促,尚鹤寅侧头看着身旁的影子,温柔地笑了:“好在黑夜过去之后,总会有星辰为我开道。妈,我遇见一个人,一个可以交付心事的人。今天我特地带他来见你。”
  从宥言的耳廓微微扇动几下,一向皮厚如墙的他,忽然觉得面热口渴起来。
  “小从,快过来。”
  从宥言脖子根都红透了,细声细气的答应了一声,飞快地坐在媳妇身旁,摸出纸巾勤快的擦拭石碑。
  尚鹤寅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从宥言献完殷勤,这才抓住他的手,面对石碑,郑重地交握在一起,“妈,我说的人就是他,他是汉朝枞公的后人,姓从名宥言,字宛童,是一名医师。小从,你有什么话,想跟我妈说一说的。”
  媳妇是声音真好听!从宥言眼前全是缤纷的泡泡,激动地就跟参研完师祖笔记一般快活,他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伯母您放心,有我一口干的,我绝不会让寅儿喝一口稀的。寅儿…我,我……”
  从宥言本想说一些保证对你好一辈子、耐你一辈子,这一类的古早誓言,再添加一些自己擅长的土味情话之类,才能稳操胜券。
  未了未了,土话情话到涌到嘴边,就变成了从医师大大的实话---“寅儿,这里是我攒得两千万啊,我全都给你。”
  尚鹤寅举起交握的手,原想贴在脸颊上的,猛然听见此等实话,呆愣了几秒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从宥言窘得极点,忍住满肚子委屈,小声叫唤着:“寅儿!你别笑啊,我…我是实诚人。”
  尚鹤寅好容易止住笑,正色看着对方紧张的眼睛:“好~我知道啦!”
  媳妇的脾气可真好!从宥言心里美滋滋地,一心想显摆一下自己,便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理好衣衫,对着墓碑深鞠一礼:“伯母,小可不才,愿效古人彩衣娱亲,为您献上舞曲一首。”
  尚鹤寅瞪圆了眼珠,刚想摇手阻止,从宥言已经摇摇摆摆地唱了起来。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伴着这首诗经,从宥言极有规矩地抖袍振衣,跪拜行后辈礼,起身后,轻声低吟,转抖花袖,缓歌摇冠地跳完了一曲。
  不得不承认,忍耐度稍微欠缺一点的人,都无法catchon从医师的纯纯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