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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交谈之间,那厢梦生已然动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哀嚎,接着李照和阮素素一同看过去,就看到一股紫色的烟雾突然从梦生的袖口飞舞而出。
        紫烟所到之后,原本尚有些抵抗余力的山匪便一个接一个双眼瞪圆地倒在了地上。
        而后,薛怀怀中抱剑而至,银光一闪,便将除了那大当家以外的人尽数收割,。
        “这就收工了?”李照看着这已然没有站着的山匪了,有些惊讶地反问道。
        大约是见识过丁酉海出手,陈为仁他们这种没那么碾压式的打斗在李照看来自然是没那么惊悚了。
        阮素素笑了一声,说:“这群山匪可以杀,这大当家的却不能杀,听他们刚才的口气,过路川怕是出了事,我们若是杀了他,怕是后患无穷。”
        “所以刚才阿怀是用的什么?都没见血。”李照伸长脖子,看不太真切。
        “阿怀的剑乃是快剑,抽刀断水的本事,出剑时势如破竹,杀人于无形却不会在当下立刻就见血。”阮素素撑着下巴解释道。
        在她说话的当口,一地的山匪尸体这才缓缓淌出了鲜红的血液。
        阮素素看着看着,目光就挪到了一旁站在树梢上的姬康那儿去了。
        姬康虽然看着底下的打斗,却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他靠着树干,眼眸低垂,一手按在自己腰间的剑柄上,另一只手捏着一片树叶,不自觉地摩挲着。
        收拾完山匪,车队立刻就继续出发了,过路川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唯有快速通行才行。
        原本被梅婶抱着躲在马车里的陈丞澄在休整的时候跑到李照这边来了,他怀里揣了一包点心,献宝似的捧给了李照。
        “李照姐姐,你看,这是康大哥给我带的点心,油酥梅花糕!”陈丞澄笑眯眯地说道。
        油纸包着的是扬州最大的点心斋盛芳斋的油酥梅花糕,精致小巧,十分美味。陈丞澄一打开,那股梅花香就飘了出来。
        李照和阮素素相视一愣,问道:“他哪儿来的扬州的点心?”
        “康大哥去了一趟驿站,好像是丹儿姐姐给他寄的。”陈丞澄这话一出,阮素素的脸色就冷了下去,但她并没有当着陈丞澄发作,只是气闷地朝后一靠,不说话了。

60  再停车
        李照一脸懂地拍了拍阮素素的肩,小声问道:“还有呢?还有什么消息吗?”
        陈丞澄捏了一块梅花糕放嘴里,小嘴含含糊糊地说道:“康大哥好像说,丹儿姐姐要来找我们,说是扬州危险得很,她逃出来了。”
        “?!”阮素素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她手脚并用地爬过陈丞澄,火急火燎地就下了马车。
        “素素姐姐,你去做什么呀?不吃了吗?”陈丞澄困惑地扭头喊道。
        李照叹了一口气,从陈丞澄手里的油纸包里捏了一块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你素素姐姐心烦得很呢,咱们不去凑热闹。”
        陈丞澄哦了一声,扑闪着眼睛问道:“好吃吗?上次爹给我买这个的时候,还是哥哥考上四门学呢。”
        “这么贵吗?”李照诧异地挑眉问道。
        “那当然,这可是全扬州最好吃的点心铺子——盛芳斋里的头牌呢。”陈丞澄十分了解地拍胸说道。
        一拍胸,蹭一衣服的点心碎屑,忙红着脸去擦。
        阮素素一出马车,便直接找到了姬康。
        她单手撑着安叔的马匹,翻身一跃,直接落在了姬康面前。
        姬康彼时正在马车顶上闲坐着,手里捏着一封信,他嘴角带笑地看着,眼里满是温情。
        “康哥儿,扈丹儿要来?你知不知道咱们这是在走镖!你当这儿是过家家的儿戏呢?!她一个姐儿来我们这儿,谁伺候她?你吗?”阮素素上去就非常不客气地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素素,老大已经同意了,扬州如今乱了,丹娘在扬州带着不安全。”姬康皱眉说道。
        他将手里的信叠了叠,收到了怀里。
        “老大同意了,兄弟们同意吗?这往后还得带个包袱不成?”阮素素心中厌恶至极,不自觉地就拔高了声音。
        “阮素素!”姬康扫了一眼前头车顶看过来的青牙和赤脊两兄弟,有些不满地呵斥了她一声。
        “素素,你对丹娘能不能抱有一些善念?你们红袖派不是一向对女子满怀同情的吗?你不是一直在扬州救济那些窑姐儿的吗?怎么到丹娘这儿,你就浑身是刺了?丹娘是个好姑娘,她至今在兰桂坊都是卖艺不卖身,你可知道?!”姬康苦口婆心地劝道。
        “康哥儿,我救的那些人都是心地纯善的女子,她们被迫卖身入那种风尘之地,心却是干净的。”阮素素眼神冷漠地睥睨着姬康,一股压制不住的失望滚上心头,“还有,你不要把红袖派的女子和扈丹儿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她不配。”
        说完,阮素素转身一个点纵落在了地上,朝陈为仁那边飞掠了过去。
        李照在马车里正和陈丞澄谈天说地时,马车停了。
        她一撩车帘,陈丞澄便眼睛闪亮地告诉她,这是过路川的虎口涧到了,他在阿爹的地图上看过很多次,一个大老虎一般的山涧,直接横断了一座山,非常威武。
        两人目光落在远处拦在车队前头的人影身上,一个蒙着灰头巾的独眼大汉,手提一把九环刀点地,脸色极为难看。
        他袒露着胸口,胸上有一条十分狰狞的刀疤直接从右侧肩膀处贯穿到了左侧腰部。
        陈为仁一见到他,便笑着下了马。
        “章兄,好久不见。”陈为仁朝他一拱手,招呼道。

61  不能再往前了
        来者是过路川梅花寨的大当家——章月之。
        章月之和陈为仁有些交情,所以即便章月之这脸色黑沉如铁,还横刀挡了去路,陈为仁心里也没多少担忧。他知道章月之行事有度,为人仗义,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当然,落草为寇其实本就是十分出格的事了。
        “陈兄,转道吧,前头你不能再去了。”章月之抬眸看了一眼走近的陈为仁,他仅剩的那颗眼睛眨了一下,声音意外地柔和。
        陈为仁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连跨数步,问道:“章兄可是有意等在这儿为我预警?是梅花寨出了什么事?”
        问完,他拇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马鞭,又说道:“我们方才进过路川时,遇到一个自称是整个过路川的大当家的人,而今他的手下已经被我们尽数收拾了,至于他本人呢,则被我们打晕丢在原地了。”
        章月之听完脸色便沉了下去,他那握着刀把的手兀的收紧,声音带着一丝暗恨,“陈兄,不瞒你说,如今这过路川的确是换天了,我们兄弟几个尽数折损在了那梅花一刀手里。你收拾的,只怕就是那清风寨的大当家孙义庆,他屁用没有,不过是梅花一刀找来的傀儡罢了”
        “这……”陈为仁听得心一沉。
        “也是看你出镖给我寄了封信,我这才在这儿等了你数日,想要拦住你。”章月之恳切地继续说道,“前头万万不可再去了,如今这过路川,已经成了梅花一刀的一言堂,据他说,他是要找什么李氏后人,所以但凡是过路的镖队,一个不留,全部都得带到他那清风寨去。”
        “前几个被带过去的镖队虽然是从这梅花一刀手底下完好无缺地脱身了,可常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镖队在那孙义庆手底下,那可是脱了一层皮才算过。”章月之恨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孙义庆手底下委曲求全。
        原本孙义庆这一关就难过,更别说刚才陈为仁他们收拾过他一遍。
        后头李照听了半天之后,趴在车窗边上朝上仰着问薛怀:“阿怀,这个章月之和陈镖头很熟吗?”
        薛怀点了点头,抱着剑翻身跳了下来落在李照面前,说:“章老大和我们老大是有些交情,早年间走镖的时候,是我们老大路过过路川,救了章老大一条命,自那时候起,章老大便格外照拂我们镖队。”
        “人不可貌相。”李照转眸看回陈为仁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