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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贯擅长追踪,追人这种事他来再好不过了。
        “人丢了多久了?”仇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脑袋,问了声。
        赤脊从柳名刀手里拿回面碗,说:“早晨丢的,到现在也有五六个时辰了。”
        “那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路上的痕迹都会消失。”柳名刀不容置喙地说道。
        阮素素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柳名刀的确适合这个,便点了点头,说:“好,名刀大哥你一切小心,有什么事馆驿联系。”
        他们往来并没有什么有效的联系手段,最方便快捷的除了各种相熟的行商外,就是沿途一定会经过的大小馆驿了。
        “好,你也别太担心,先带我去看看车辙吧。”柳名刀是老手,开门见山地就直奔重点了。
        阮素素点了点头,转身带着柳名刀去看火房的车痕,边走便边和他解释这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
        一旁还没吃完面的青牙和梦生连忙放下筷子跟上。
        伙计一手一碗面,用手肘撩开布帘往大堂走,见几位客官都起身了,便问道:“客客官,您这面还吃不吃?”
        “放着放着,等会儿吃,不急,”赤脊吸溜吸溜几下,把剩下的面一吃,将面碗放在桌上后,一边同伙计说话,一边也跟了上去。
        火房。
        青牙和梦生站在火房里头,双手不约而同的撑在窗框上,柳名刀和阮素素则站在木窗外头的小巷里,后头仇英则慢悠悠地等着赤脊一道散漫地走了进来。
        “从车辙看,四轮马车,齿痕很特殊,像是西南那边惯常有山路的马车。”柳名刀蹲下,他伸手在车辙里摸了摸,摸了点泥土出来在指腹摩挲了几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条路通向的是南城门,我们之前搜查时,漏了客栈,这才让松无恙跑了。”阮素素恼怒地说道。
        “问题不大,千秋派用的不是这种马车,所以这车大概率不是回瑞昌,具体的,等我出了城门自然就能看出来了。”柳名刀拍了拍手起身,看着阮素素说道。
        “不吃点再走?”仇英在里头高声问道。
        柳名刀摆了摆手,转身沿着车辙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免了,那碗面给你吃了。”
        “名刀大哥万事小心。”阮素素跟着嘱咐道。
        “记得跟老大说一声,我若是寻到小照了,便在就近的馆驿给你们传达消息,或者是找你们的口信。”柳名刀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身影也在一个拐角之后消失了。
        车辙一路延展,的确是出了南城门。
        然而柳名刀越追就越觉得不对劲,这马车竟然是一路西行,停都不带停的,眼看着就要往岳州去了。
        松无恙带着李照西行的目的是什么?柳名刀不敢想,西南一带多的是和千秋派一样毫无下限的邪魔外道,那些门派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想到这儿,柳名刀不禁皱眉。
        西南地带还有一个清风谷,会是清风谷吗?松无恙有这么好心,带着李照直奔清风谷吗?
        他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接触到了真相,眼下,他只是胡乱吃完了一块干粮,摸了一把嘴,趁着夜色再度追了上去。
        到第五天时,柳名刀其实已经追上了松无恙的马车。
        然而松无恙极其敏锐,柳名刀稍稍靠近一些她就能感觉到,然后马车的速度便提快了,走的路也改成了崎岖不平的山谷小道。
        一转一绕之间,柳名刀险些就真被她给甩开了。
        不过也只是险些而已。
        柳名刀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后面再靠近便谨慎了些,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跟着,力求不让松无恙发现。
        这车走了几日以后,他渐渐地就发现马车里李照的不对劲来,不管是刮风下雨马车的车帘永远是垂着的,没有被撩起过。
        出入马车的也只有松无恙。
        但从她每次出入准备食物都是准备的热饭热菜就能看出,松无恙并没有苛待李照,不仅不是苛待,这待遇简直是好得不得了。
        柳名刀拿不准松无恙的态度,不敢轻易去上前惹恼她,便一路小心跟着,每过一个馆驿就给镖队留一封信,让他们不至于太过担忧。
        等到跟了差不多大半个月后,柳名刀这才发觉,松无恙这还真是去清风谷的路。
        他一路跟过来,无数次想找机会和李照搭上话,松无恙却是却是防得滴水不漏,好几次的出手试探都被她打了回来。

118  安阳王的把柄
        柳名刀的十几封信阮素素并没有收到。
        比起李照的未知,他们眼下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已知危险。
        当日,在柳名刀出发后不久,陈为仁就带着陈丞澄赶到客栈了,他人到的同时,还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
        因为事关这一趟所押的镖,所以陈为仁决定等所有人齐再做商讨。
        前后脚的功夫,安叔和梅婶带着博荣也赶到了,手里大包小包的提着,是沿途买的一些炒货,可以在路上吃着玩。
        然而,先是薛怀离队去找姬康至今未归,又是柳名刀去追李照无法及时联系,陈为仁想要聚齐所有人的想法直接宣告失败。
        “那封信,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了。”陈为仁将余下的人召集在厢房里,神色严肃地说道。
        说起来,这件事还要归功到陈丞澄身上。
        陈为仁带着陈丞澄走的是黄梅至永宁那段路,湖区平坦,陈丞澄一路上可劲儿在撒欢,连带着陈为仁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到黄梅县外官驿落脚时,陈丞澄贪玩,夜里偷跑去了官驿火房和火房内养的一只小狗玩,却不料,阴差阳错地撞见了一场密会。
        夜黑风高。
        火房外只挂了一盏灯笼,陈丞澄抱着小狗躲在灶台下,刚想出去,就听到外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声有些诡异的鸟叫。
        鸟叫之后,又来了一个人。
        陈丞澄探出半个脑袋去看外头,就看到火房半开着的门外,背对着他站着两个人。
        “怎么样了?”左边那个包头的黑衣人问道。
        右边这个蒙着黑面巾的人摇了摇头,说:“搜过了,不在他身上,我猜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了。”
        “那可如何是好,想要再去跟踪其他人,凭我们两个是做不到的。”左边那个说话声带着烦躁。
        “还不都怪海阎王,他要不废了我们那么多人手,我们现在直接绑了那个小东西,用他来威胁陈为仁,陈为仁还敢不交出来?”右边那个狠辣地说道。
        陈丞澄一惊,威胁谁?用谁威胁?为什么是威胁我父亲?问题一下子充斥在他的脑海中,但他机敏地继续屏息保持安静,还不忘安抚一下怀里温顺的小狗,让它不要乱动。
        “那是下下之策,如果真要撕破脸,那么这封信所有人都会知道,到时候不就是把主子放在火上烤?”左边那个不太赞同他的话。
        “要我说,主子离太上之位也不过是一步之遥,成王败寇,何必去顾忌那么多?”右边那个嗤笑一声,颇有些不屑。
        左边那个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臂上,没好气地说道:“我今日叫你来,是让你说这些混账话的吗?只要主子一天没有正名,那么我们作臣子的,就得安分守己一天。”
        他说完,鬼鬼祟祟地四处环顾了一圈,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交到了右边这人的手里,“东西给你,尽快解决了陈为仁,其他人那里我会尽快禀告主子,请他再拨些人手给我,务必要把刘明义这封信拿回来。”
        聊到这儿,那人便身形一闪,朝外掠走了。
        剩下那个拿了纸包的黑衣人左右看了一眼,转身推开火房的门进来了。
        火房里没开灯,那人从怀里拿了根火折子出来一吹,便是这屋里唯一的光了。
        陈丞澄小心地朝里挪了挪,尽量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他看了一眼怀里和他四目相对的小狗,手一松,把它放了出来。
        汪!
        汪汪!
        小狗十分懂人意地飞扑出去一顿高声狂吠,声音惊到了这黑衣人,他捏了捏手里的纸包,听到外头已经有了被这狗吠声吵醒的动静,只能咬咬牙反身赶紧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