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阮优回到家里,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可没过几天他竟然接到了陆观潮的助理送来的行李箱。
  “这是陆先生的衣物,待会儿还有别的东西送来,烦请夫人接收整理。”
  陆观潮的助理是个冷面冷情的beta,说话时眼皮垂着,看似恭谨,实则冷漠。
  阮优不知道陆观潮这是闹哪一出,呆滞地扶着陆观潮的行李箱,而助理beta并没有给阮优反应的时间,他只道:“陆先生打算搬回来住,还请您把陆先生的东西都收拾整理妥当。”
  阮优接过陆观潮的行李箱时心情颇有些复杂,既有些惊喜,也有一丝疑惑,但无论如何,这是陆观潮的家,是陆家的宅子,轮不到他来表达什么情绪。
  只是陆观潮要回来了,阮优知道自己没道理再厚着脸皮霸占主卧,将陆观潮的衣物同家里的帮佣一起收拾整理后,阮优先回到卧室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去了客房。
  陆观潮回到家里时,看到的便是阮优留给他的宽敞干净的主卧,卧室内一切陈设都尽量恢复到阮优住进来之前的样子,看起来阮优颇有自知之明,晓得分寸和礼数。
  只是陆观潮在卧室里绕了一圈,总觉得心里别扭,陆观潮是想和阮优井水不犯河水的,可阮优同他分得太明白了,陆观潮反倒心里不痛快。
  信息素改变了人类的生理特征和心理特征,alpha对omega有着天生的支配欲望,因此看见不驯服自己的omega就难免心中不快,陆观潮站在主卧的窗前,用初中生物课上的知识平息心中的怒火,暗暗告诉自己,现在不爽只是因为强势的alpha遇到了不那么百依百顺的omega。
  转念一想,阮优对自己好像已经够顺从了,自己住在外边,阮优不哭不闹,自己回到家里,阮优默默收拾干净,那自己为什么还这么不满意?想到这里,陆观潮的心情更差了。
  晚饭是陆家佣人做好的,陆观潮回家了,佣人便上楼将门扣响,请陆观潮下楼用餐。
  路过阮优住的客房,佣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陆观潮奇怪地看了一眼,坐到空荡荡的餐桌前,才发现家里的佣人真的没有叫阮优下楼吃饭。
  陆观潮将手里的筷子搁在一旁,心头憋着的不痛快终于有了能够发泄的地方,他沉声道:“过来。”
  家里的佣人连忙站到陆观潮身边,陆观潮问:“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要吃饭吗?”佣人尚不明白是什么情形,只道:“先生,我们的饭一律在厨房后边的小餐厅用,这是老先生时就定下的规矩。”
  陆观潮气极反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先生时定下的规矩还有不能蔑视主人,对吧?”这样一问,佣人才明白过来陆观潮说的是什么意思,因此难免有些如梦初醒的手忙脚乱。
  陆观潮一向不喜欢阮优,结婚以后更是彻底搬出去,连家都不回。
  最近虽然将衣物送回家里,也说了要回家来住,却并没有对阮优的特殊关照,可见陆观潮搬回家里跟阮优并没有关系。
  既然是一个当家人都不在意的人,阮优这夫人的名分在陆家佣人眼里也不过是有名无实,更何况在陆家佣人眼里,陆观潮娶阮优娶得不情不愿,阮优配陆观潮也的确是高攀不止一阶,有意无意地忽略他,便是一种无声的作践。
  现在陆观潮发声了,佣人才忙不迭地上楼去请阮优。
  阮优的房门被敲响时,他正戴着耳机码字,有一篇临时约稿找上门来,稿费给得不菲,阮优打算连夜写完,满脑子都是文章进度,见着佣人推开门缝,恭谨地请他下楼吃饭时还没反应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走下台阶了才发觉,今天的陆家佣人有些过分彬彬有礼了。
  阮优走到餐厅,才看见陆观潮坐在餐桌前,他沉着脸,见阮优来了,抬抬下巴,示意阮优坐在他身旁,阮优连忙走过去坐下,陆观潮见状,似乎满意地嗯了一声,而后眉头又刁钻地皱起。
  阮优没想到陆观潮说要搬回家住,这么快就能搬回来,再一看到他的脸色,便知道这难搞的大少爷又生气了。
  阮优茫然懵懂,垂着眼睛坐在他身侧,只等着陆观潮说话。
  “丈夫回家,家里冷冷清清,你就在家里待着,也没有出门迎接一下。
  阮优,你家里是这样教你的吗?”陆观潮问。
  陆观潮拿出当家alpha的架势了,阮优不敢与他起争执,又觉得的确是自己的失误,闻言连忙低眉顺眼道:“是我不好,以后一定不会了。”
  他认错倒快,可偏偏没有让陆观潮感受到一点满意,陆观潮满肚子的火气只说了一句,便让阮优的态度搞得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憋了半天,陆观潮凶巴巴地说:“阮优,你不要绵里藏针似的,我是你的丈夫,你的alpha,你要记着这一点!”陆观潮说这话时极为斩钉截铁,也不知是在警告阮优,还是在劝服自己。
  大约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部分比较多,否则若不这样说,他怕是心中总有不平。
  阮优温顺地说:“好,我知道了,你是我的丈夫,我的alpha。”
  陆观潮对阮优束手无策,恼怒地瞪着他,阮优见他不说话了,连忙拿起碗给陆观潮盛了一碗汤,软声说:“吃饭吧,汤要凉了,先喝些汤。”
  阮优说话时语气温和,模样也乖顺,他穿着鹅黄色的家居服,将碗递到陆观潮面前时颇有一种贴心细致的模样,陆观潮觉得熨帖极了,方才皱巴巴的心思都被阮优这碗汤给浸得柔软。
  “这才像个omega的样子。”
  陆观潮拿起汤匙尝了一口汤,道。
  阮优笑了笑,没说话,沉默一瞬,他忽然不怎么明显地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从碗里挑出几粒切得细碎的豇豆丁,顿了顿,他夹到了陆观潮的碗里。
  “我不爱吃豇豆,都给你吃吧。”
  阮优说。
  陆观潮似乎轻哼一声,道:“我也不吃别人夹给我的东西。”
  他这么说着,语气却不是生气或不愿的样子,阮优这才发觉陆观潮居然是个傲娇怪,他口中软声道:“可你不是说你是我的alpha吗?而且我还没有吃,都是干净的。”
  不就是撒娇吗,阮优虽然没谈过恋爱,可眼看着父母恩爱二十多年,他学也能学个七八成。
  阮优记得妈妈平时就这么软绵绵地跟爸爸说话,爸爸那受用的样子连阮优都看不下去,如今阮优有样学样地用给陆观潮,便颇为期待地偷偷盯着陆观潮的反应。
  陆观潮果然被这话取悦到,他将阮优夹给他的豇豆连带着米饭一起送入口中,快速咀嚼几次咽下去后,他扬眉,得意道:“能记着我是你的alpha就行!”阮优心道撒娇果然又用,先前他因为暗恋陆观潮而过于小心翼翼,发觉陆观潮并不喜欢这样,阮优换了方式,陆观潮也高兴了。
  两个人一起吃饭热闹,这话以前阮优不懂究竟热闹在什么地方,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是因为有了陆观潮。
  陆观潮难搞,一会儿指挥阮优为他布菜,一会儿又说阮优要多吃有营养的,忽而让阮优为他盛汤,忽而又要阮优准备饭后的果汁。
  阮优手忙脚乱,陆观潮总算体会到一种属于丈夫的威权。
  陆观潮心气平顺,大家都会过得轻松顺遂,吃过饭,陆观潮果然不再刁难阮优,阮优便趁机回到房间继续码字,他还是不敢和陆观潮待在一起太久。
  客房不朝阳,阮优多披了一件针织开衫在身上,这是他新近用陆观潮的卡买的。
  既然陆观潮将卡给他,让他随心去花,阮优若是分文不动,怕是又要惹他不悦。
  阮优紧赶慢赶写完约稿,时间尚早,便打开衣柜拿出一个纸袋出门,走到楼下看到陆观潮正在看财经新闻,他便走上前,将纸袋递给陆观潮。
  “前几天我去逛街,看到一件外套,觉得挺适合你,刚好过一段时间就要换季了,提前备着秋装也正好,你试试吧。”
  陆观潮闻言,眉毛扬起,颇有些新奇的样子,他接过纸袋,道:“还给我买了衣服?真是破天荒,我来看看你的眼光到底行不行。”
  阮优抿着嘴没说话,陆观潮拿出外套抻展,看了看样式,又看了看吊牌,终于点头,道:“挺好,我喜欢。”
  阮优的紧张总算松懈下来,道:“那你试试。
  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他特地补了一句:“我觉得你穿这个颜色会好看。”
  陆观潮试了衣服,尺码合适,颜色也衬他,便越发高兴,随手将衣服扔到一旁,道:“我倒没发现,你还挺了解我的,连我穿多大码的衣服都知道。”
  阮优跪坐在沙发上,将外套给他叠好,道:“你喜欢就好。”
  心意已经送到,阮优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何况陆观潮对他一向没什么话要讲,他起身去接了一杯温水,而后便端着水杯回到房间。
  等陆观潮反应过来时,阮优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阮优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天和陆观潮的互动,虽然已经过去了,可再想起来还是让他紧张,阮优暗啐自己,做的时候得心应手,回想起来便手忙脚乱了。
  正在想着,手机嗡地一声响,是顾忻尔发来的消息,他问阮优明天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做SPA。
  顾忻尔的确自来熟,阮优同他不过两面之缘,加了微信也不过是几天而已,顾忻尔就已经熟稔到约阮优一同出门。
  阮优尚在犹豫,顾忻尔的消息又接二连三地发来。
  “赵擎的弟妹送来几张全场通用券,说是她小姐妹的店开业,请我去捧个场,我哪懂什么捧场的事情,我那个弟妹又总是挑我毛病,我不好在她面前露怯,烦得要命。
  你陪我一起吧,也给我壮壮胆。”
  顾忻尔都这样说了,阮优又没什么事,便应下他的邀请,道:“好,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明天我好提前准备着。”
  顾忻尔发了个兴奋的表情包过来,又发来一大串时间地点之类的消息,阮优一一核实了,顾忻尔约的时间在陆观潮上班后,这样也好,免得被陆观潮看见,又要有的没的说一大通。
  陆观潮原本就不赞同阮优和赵擎夫妇来往,阮优不想触他霉头。
  阮优准备好第二天出门的东西,准备上床睡觉时,手机又来了消息,是他那个了不起的表哥沈良发来的。
  “明天来公司一趟。”
  简洁、短促,充满命令式的口吻,同在外人面前对他那副亲昵的模样完全不同,这一向是沈良对他的态度,阮优早已习惯。
  二十多年来一直活在沈良的阴影之下,阮优对他无有不从,但自从他结婚后,阮优也不再听沈良的支使了,到底他也没有亏欠沈良什么,即便是有,他也用一生偿还他了。
  阮优回复道:“明天有事,没空过去。”
  沈良回得很快,只道:“那就忙完了来,公司派车去接你也行。”
  作者有话说:大家要记得这篇文的名字,陆观潮是有白月光的。
  目前存稿十万字,关于优优和陆观潮两个人都有很多很多细节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