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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白色背影


  落雪峰一侧种满了红梅,娇艳欲滴的花朵在雪层中凌寒而开,淡淡的梅香浮在空中,却冲不散满地的风雨欲来。
  单渊不愿意进玲珑镜,恰巧那刻应瑄出现在他识海中。几乎是瞬间,单渊做出了决定,他双眼泛起血丝,灵脉中充斥着灵力,趁人不备冲出玉露宫,逃向落雪峰。
  灵清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澹风对于单渊的逃走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的问:“师兄,你声音好大,我耳朵疼。”
  纹真暴躁:“你还耳朵疼,人都跑了!!!”
  灵清放下茶杯,安稳说:“师兄放心,他逃不掉。”
  “要是让他逃了,我这化神期的修为就是笑话!凌云宗的掌教位置不要坐了,凌云宗也不要开了。”
  “师兄息怒。”
  “息你个球!”
  灵清看着纹真飞出玉露宫,去抓单渊,面上全是冰冷。
  澹风道:“师弟,师兄又往你脸上喷沫子了?”
  “二师兄不说话,我不会把你当哑巴。”
  “哦,师兄知道了,师弟在生气。”
  “你闭嘴。”
  澹风继续说:“师兄要我们帮忙,咱们要不要过去?”
  “单渊不愿意入玲珑镜,已经说明了结果,剩下的大师兄会处理好,无需操心。”
  白雪皑皑,梅林灼灼烈烈一片。
  单渊被纹真一掌打飞在地,他手握破焱剑,眼睛里全是戾气,咬牙颤巍巍站起来。
  纹真惋惜中带着悲痛,说:“没想到你跟白常是朋友,居然能对净明下如此狠手。若不是因为此事,就凭你能接我一剑的本事,日后定然仙途无量。可惜,一命偿一命,既然杀了我的徒弟,这命今日也得留在这里。”
  单渊知晓自己的本事,刚才能接住纹真一剑,已经是勉强到极致,内丹跟灵脉在化神期修为的冲击下,又开始发疼起来,
  视野中,纹真单手结印,一个巨大的法印出现在空中。
  光是威压,都让此刻的单渊寸步难移。他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都说人之将死,会回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跟事。
  单渊没想到自己如此年纪轻轻就要步入黄泉,他这半辈子在沙场上度过,跟单侯爷相处的日子不多。因为单侯爷的死亡,拜沈白幸为师,想要追查杀父仇人,到清安镇历练,结识白常,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单渊的脑海中浮沉。
  若说死之前,还有什么遗憾,那便是没能见上师尊一面,没能让师尊气消。
  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法印已成,不需要挨实,都能令单渊化为一团血沫。
  梅香浮动,一道白色的人影从远处掠来,所经之地,几滴鲜血落在白雪和梅花上。
  轰隆一声巨响,法印破空撞上!
  高大的梅树被灵力拦腰折断,大片大片的雪从山顶滑向山谷。
  细雪夹着红色的花瓣从单渊耳边落下,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
  伴随着一声闷哼,有人挡在了他前面。
  熟悉的药香混合着梅香冰冷的空气,被吸入肺腑。单渊意识到来人是谁,豁然睁眼,触目就是沈白幸几乎要融化在雪地里的背影。
  是师尊,是师尊来救他了。
  单渊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踉跄着起身,眼眶蓦的红了,从后面抓住沈白幸的宽袖。他声音涩然,轻轻喊:“师尊”
  背对着他的沈白幸紧抓着剑柄,身子笔挺,刚才跟金冥打一架已经受了伤,为了救单渊又挨纹真一掌。此刻,喉咙中全是血沫,从贝齿中氤出血丝。
  幸亏他来的及时,不然就纹真的那一章,徒儿早就见阎王去了。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受伤,沈白幸硬生生将血水咽回去,顶着寒风白雪,护住自家徒弟。
  他头也不回问道:“人是你杀的吗?”
  “不是。”
  沈白幸松口气,“那便好。”
  不远处的纹真打断师徒俩的谈话,“不管是谁,都得给我徒弟偿命”。他迎风而立,召唤出自己的灵宠,一只八阶巨狼从虚空中踏出,光一条腿就有沈白幸高,喷出的鼻息在冰天雪地中化为一团白雾。
  沈白幸神色一凛,在巨狼冲过来的时候,手指掐诀,一个繁复无比的阵法如一堵墙原地冒出,“困灵阵!”
  巨狼被困在阵中,莽足了力量开撞,困灵阵需要施法之人用灵力维持,以沈白幸现在的灵力,根本抵挡不了巨狼几下。
  他拉住单渊的手,对着杀过来的纹真挥剑,泠泠剑光横穿落雪峰,巨大的灵力掀起无数花瓣,混着细雪,时间都仿佛被凝滞。随着忘归破空而至,铿的一声爆出山崩之势,压上纹真的佩剑。
  沈白幸挥完这一剑,抓着徒弟就跑。
  刚才那一招,已经是灵力使用过度,再打下去非得吐血吐死不可。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过就跑,观凌云宗的架势,已经认定单渊就是凶手。纹真更是无法讲道理的人,话都没跟他说一句,提剑就砍。
  反正灵云山的护山法阵他能撕开,先跑出去再说。
  踏风而行,转眼就到结界处。
  “师尊。”
  “闭嘴。”
  沈白幸刚呵斥完,就猛地呕出一口血。
  忽的,从化雨峰方向传来大乘期的威压,灵清后面跟着澹风,追过来,人未至声先道:“好大的胆子!”。
  沈白幸身形一滞,从空中跌落到雪地上。
  “师尊!”,单渊眼眶红的几乎要渗出血来,他环抱住沈白幸的肩膀,声音都在颤抖,动作急切又笨拙的去擦对方嘴角的血。
  沈白幸反握住徒弟哆嗦的手,没啥信服力的安慰,“不就吐几口血,死不了人。”
  “都是弟子不好,弟子没用连累师尊。”
  单渊自责难过又担心,剧烈的情绪夹杂中,脉络猛然升起一股灼热,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苏醒。他双眼染上赤红,跪在雪地里,黑色的衣袍跟白衣交织缠叠,搂着沈白幸的双手使劲。
  眼前都是血色,他看见师尊张口,但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寒风刀子似的刮在单渊脸上,背后,灵清手指轻点,仿佛触碰到水面泛出涟漪,他屈指一弹,灵光朝着单渊飞来。
  灵光入体,单渊猝然倒在大雪中。他口鼻涌出鲜血,视线的模糊的看着沈白幸在晃他胳膊,面色焦急的拉住他的手腕输送灵力。
  但这一次,无论沈白幸怎样动作,这些灵力都像石沉大海。他五指无力的抓住沈白幸袖子,想要挽留,但只能感觉到质感细腻的衣袖从指尖流走。
  身下的雪地在抖动,在眼前被黑暗笼罩之前,单渊看见灵清错愕的脸庞,师尊一袭白衣翩然于凌厉的剑光中。
  冰冷、黑暗、无力像一个巨大的球将单渊包裹其中,压迫侵蚀着他,呼吸苦难思绪混乱,识海风云变幻,一只无形的手在搅弄天地。
  应瑄突然出现在暴乱的识海中,很快又身形不稳的消散。
  被沈白幸造访过的识海,鲜花寸寸枯萎,高山崩塌进山谷,池水干涸,烈阳将湿润的土地快速炙烤开裂。
  白昼替换成浓稠墨水的黑夜,无数细密结实的黑线从四面八方汇集,网住识海压缩。
  轻轻的裂纹声响起,灵丹碎了。
  单渊不确定自己死了没有,他行走在漫长的黑夜中,前方似有一张巨口等待着他。倏地,一丝微光终于破开黑色的球形茧子,单渊加快脚步走向那团光。
  光似有生命,领着单渊走向更远的地方。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单渊的体力都扛不住的地步,但他舍不掉那团温暖光,后退不得。就在它以为自己要永无止境的走下去的时候,光停了,周围冒出杂七杂八的声音。黑暗筑起的牢笼中,鲜活的人声徐徐而至,仿佛高山之巅的雪莲纯粹干净。
  脚下红光升起,一条红线从黑暗中滋生,看不到尽头,待来到单渊身边时,线尾弯曲似有所感的缠在他的手腕上。单渊捏着这根红线,想要解开,却发现这丝线看着窄细,实则坚韧无比。更奇怪的是从缠住他手腕开始,一个系结都没有,浑然天成。
  他低头看去,不知何时脚底的黑暗消失了,化作白蒙蒙一片。俯瞰的视线中,红线从白雾的各个角落伸出,竖直顶上天际。红光所过之处,黑暗像烙铁浸入水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红线接连天地,只有他手腕上的这根始终不变,静静的圈住腕骨,仿佛认主般。
  黑暗彻底消失之前,前面分出两条道路,同样的黑布隆冬。正当单渊思索要走哪条时,黑色的壁垒往外凸出。很快的,凸出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个人形,应瑄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单渊递出右手,说:“跟我过来。”
  莫明的,单渊觉得不应该听应瑄的话,他摇摇头:“我要自己走。”
  “为什么?”,应瑄十分不解,“你能放弃执念?”
  单渊觉得应瑄不一样了,但说不出哪里不同,他固执自见,说:“我没有执念。”
  “你有。”
  单渊斩钉截铁道:“就算有,执念也不能主导我”,他眼神忽然变得冷冽,直视应瑄,“执念,不应该妄图撼动主人的意念,你有自己该去的地方。”
  话音落地,万千红光在应瑄背后铺天盖地,将他的身体吞噬。
  一片灰飞中,响起应瑄低沉的嗓音,“你杀不死我。”
  右边的路消失了,密密匝匝的红线弯折纠缠,伸到单渊的脚边。
  踏上去的那刻,左边的路也消失了。蒸腾的白雾中,唯有一袭黑衣凌驾于红桥之上,走向前方雪白的山巅。
  拨开云雾,白色的衣摆宛如天上的圆月,从冰冷的台阶上迤逦而下。台阶尽头,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用紫色缎带半扎起的人,他听见声音慢慢回头。
  作者有话说:
  是往生天时期的小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