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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穿过幽深狭长的走廊,祁殊拧开最里面的那扇门,把我扔了进去。
  还好房间地上铺着长毛地毯,摔倒的时候不是特别疼。
  “看来是昨天的教训不够,你还有力气发.骚。”
  祁殊摘了领带丢开,一脚踹在我侧腰上。
  “长本事了,连周沉都敢勾.引。”
  这一脚力气极大,我疼得整个人都蜷了起来,丝毫不怀疑如果再偏一点,他能直接踹断我的肋骨。
  “没有……”钻心的疼痛使我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费劲,“不是你,你想的那样……”
  “没有?”
  祁殊踩着我的肩把我掰过来,使我不得不面对他。
  “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以为我瞎么?”
  不知道是生理还是心理的原因,我的心脏一阵阵绞痛,就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刺.进来再抽.出去。
  他为什么从来不相信我?
  “萧屿,你怎么这么贱?”
  坚硬的鞋底几乎要把我的锁骨踩断。我死死咬着牙,才让自己不至于痛叫出声。
  “不是……”
  我的辩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祁殊仍不遗余力地用最难听的话羞辱我。
  “见到一个alpha就贴上去,你和发/情的母g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这么着急想离开我。呵,周沉,温言,那个姓许的,还有多少我不知道?”
  “一天没人上.你就难受是吧,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鬼样子,你以为会有人愿意要一个被玩儿烂的贱h吗?”
  ……
  好疼……
  怎么会这么疼?
  是不是他说的那些东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个瞎了眼的傻×。
  祁殊还不解气,一脚一脚专往我身上脆弱的地方踹。我们体力悬殊,他想折磨我,我只能受着。
  我护住小腹,拼尽全身力气爬起来,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弯下腰大口喘息。
  喉咙里有血液的腥甜,嘴唇也被咬破了。
  眼前一片模糊,像是有人在我脑袋里装了一台大功率马达,轰鸣声震耳欲聋。
  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疼痛。
  某个瞬间我甚至感觉灵魂在试图脱离肉.体,它们互相撕扯,谁也不想饶过谁。
  灵魂说,求你放了我。
  肉.体狞笑着摇头,不,你必须留下来和我一起受苦。
  我剧烈地咳起来。
  肺像烧着了一样,每咳一下都是一阵灼痛。
  心脏也疼,胃也疼。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祁殊要这样对我。
  “难为你了……”我抹掉嘴角的血,“我这么烂,你还愿意和我上床。”
  又想到许行泽对我说,你不后悔就好。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后悔。
  我以为祁殊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至于恨我。可他现在让我觉得,他恨不得杀了我。
  祁殊出够了气,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与看一条又脏又臭的流浪狗无异。
  “轮不到你来指点我。”他说。
  我没力气了。我好想睡。
  “祁殊……”我疲惫地同他商量,“你看我现在……身体不新鲜,脸也不好看……不如你就,你就放了我吧……我们,咳咳……好聚好散……”
  ——如果可以,最好连“好聚”都不要有。时间回到那个如夏天般热烈的初秋,说完“学长好”之后,我把花束给他,然后再也不见。
  不知道哪个字触怒了他,祁殊的眼神突然变得比刚才还要阴森。
  他蹲下来掐住我的脖子,问:“你还想跑?”
  他没留力气,我甚至听到一声可怖的喀嚓。
  说不出话,缺氧的感觉使大脑一片空白,意识也跟着涣散。
  濒临死亡的前一秒,祁殊放开了我。新鲜空气大量涌入鼻腔,我控制不住呛咳起来。
  原来他真的想杀了我。
  我好像变成了一个没有重量的破烂口袋,被他轻易拎起来拖进里屋。
  不知道祁家人怎么想的,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里,居然还建了一个地下室。
  预感到他要做什么,巨大的恐惧瞬间吞噬了我。
  “不要……祁殊,求你……”
  然而他没有理会我的哀求,拉开地下室的门把我丢了进去。
  楼梯又高又陡,我连滚带撞,掉进了一个阴冷狭窄的地方。
  中途似乎碰到了头,一股热流从额角缓缓淌了下来。
  还好,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地下室里没有灯,唯一的光源便是那扇门。
  祁殊站在门口,光线从他身后投来,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说:“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反省……反省什么?
  我来不及问,祁殊已经砰地关上了门。黑暗瞬间包围了我,一片死寂中,我听到门口传来落锁的声音。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永远消失在了世界上。
  他明知道我怕黑……
  以前无论怎样,都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黑暗里。
  我想不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值得这样的惩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恐惧被黑暗无限放大。我缩在墙角,所有不好的记忆齐齐涌来,几乎要冲垮我的神经。
  我撑不下去了。可我不想死在这里。
  空气里弥漫着血的味道,混杂着一点淡淡的花香,是我的信息素。
  祁殊曾说它艳俗。——像是被碾碎在雨水泥泞中的腐烂玫瑰。他说。
  我从未如此憎恶过玫瑰。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丧失了所有知觉。
  在记忆的最后,视线尽头出现一道光亮,有人冲破黑暗来到我身边,低声呼唤我的名字。
  是天使吗,会带我去天堂吗……
  天使好温柔,他小心翼翼地抱我,好像害怕把我碰碎一样。
  我想告诉他没关系,我已经死掉啦,死人是不会痛的。
  但我发不出声音。
  我没有死。
  我还是会痛。
  有什么东西破开我的皮肉,让我在昏迷中都痛得想要打滚,然后又有针刺.进来,不止一根。
  反反复复几次,我怀疑天使把我当成布娃娃,找了一个裁缝来修补我。
  多半不是什么高明裁缝,干活慢腾腾的,让我疼了好久。
  眼皮重得睁不开,手脚也动弹不得。
  每一个声音都遥远而模糊,传到我耳朵里变成蜜蜂般的嗡鸣。
  我难道真的变成布娃娃了吗?
  布娃娃不会想事情,于是我晕了过去。
  这一次的黑暗更加漫长,不同的是偶尔会有声音传来,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却神奇地抚慰了我的恐惧和不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的意识终于渐渐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