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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证明我想念你



        怨灵最善于寻找人脆弱的时候进行攻击,年却升也是在和这怨灵不断的抗争中,盼望着天明。

        可惜长夜漫漫,年却升整个人都埋没在黑夜里。他体内有不止一只怨灵,被怨灵上身的人,只可将其压制,不能完全消灭。除非怨灵自愿自灭,或用尽自己全部怨气去取得短暂时间的身体控制权随后毁灭。很少有怨灵愿意这样做,他们宁愿耗的时间久些,获得长久的控制,也不愿飞蛾扑火,灭亡于此。

        东方破晓,年却升缓缓下床,扶着墙走出门去,在只有一丝惨淡月光的天空之下,静静打坐。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大亮,他站起身,踏着满地的爆竹碎屑向白月祠堂走去。

        白月光仿佛正在熟睡的安然少女,在年却升用血围成的阵法里,怡然自得,轻悄静谧。

===第23章===

年却升双手合十,轻声默道:我知你身上有灵。你喜欢我的灵力,那我便分给你,但是我也要一点作为交换,那就是你不要再作乱,让我和姜冬沉安心离开这里。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白月光波澜不惊,渲染着柔和的星月之辉,年却升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方才出门,便碰见迎面而来的年却清,这一次他身后竟没有跟着尉迟宿,年却升一歪头:有事?

        也没什么。昨晚夜宴伯父问到你了,今日晚间还有一宴,家主让我通知你一声,叫你也去。

        我去?年却升失声笑道,他们不会给我下什么套子把我搞死我就感恩戴德了,竟然还舍得叫我去家宴?

        年却清也跟着一笑:谁能搞死你,你能耐这么大。

        那就去吧,我没什么所谓。年却升抱手,靠在星神像上问道,你这次怎么没让尉迟宿跟着你出来。

        他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再说他比我大那么多,我也不能总让他跟着我。年却清又道,刚才我去你住的地方找你,看你屋里的架势,你怕是一晚上没睡吧。

        年却升撇撇嘴,漫不经心道:在那种地方,能睡着就怪了,那个灰尘啊哎呦喂,一言难尽。

        年却清笑了:兄长,自从去年你和姜冬沉混到一块以后,你可比以前可爱多了。

        可爱多了年却升偏头笑了一下,行吧,你也是。

        两人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年却清回头望去,这一望,笑容凝滞片刻,讶然道:父亲?

        年风龄脸色阴鸷,冷声道:谁叫你和那小子站在一起的。

        年却清不语,年风龄斥道:却清,回去。

        年却清没有动作,开口似乎想辩解什么:父亲,我

        滚回去!

        年却升见状,扬扬下巴叫他离开,年风龄指着白月祠堂地上的阵法,向年却升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让我镇白月祠堂,我镇了,就这个意思。

        年风龄道:那阵是你用血画的?

        年却升抬起眼:正是。

        白月光是上等仙器,你用你的血去镇她,是瞧不起白月光还是瞧不起年家!我们年家不用你照样镇得住她,不需要你在这装模作样,惺惺假意!

        我们年家。

        年却升冷笑一声,没有讲话,年风龄命令道:去把那阵毁了。

        年却升道:你毁不了。

        我毁不了?年风龄恼羞成怒,你就是一个卑贱的庶子,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

        我没有质疑你,这就是事实,不但你毁不了,我也毁不了。

        年风龄瞪向他:你何出此言?

        年却升笑得很讽刺:不知是不是父亲才疏学浅,年却清都能一眼看出来,你竟不知,这是灵契。

        这一刻年风龄的表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很快这震惊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气:混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狂妄至此!

        所以若想毁了这灵契,就先毁了我。今日是初一,可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你以为我不敢?年风龄切齿道。

        年却升敛去笑容,索性撕破脸:我知道你敢,而且还这样想过很多次,但以你的修为,打不过我。

        大胆!年风龄怒发冲冠,挥手一记如同电闪雷鸣般的灵力攻击,年却升没有还手,也没有防御,生生受住,后退几步撞在星神像上,吞下喉间涌动的血气,哑声道:这下你死心了吗,事实就是如此,你打不过我。

        年风龄似是想叫人来,双指抵在家纹上,年却升抢在他动作之前道:你现在又想叫人来做什么,我早就不是那个你想关禁闭就关禁闭,你想抽灵鞭就抽灵鞭还无计可施的小孩子了。自从我出去历练,你们不就已经把我当成外人了?你们对我这个外人动辄打骂,是不是有失妥当啊,年侧主。

        年却升吧侧这个字咬的很重,不等年风龄讲话,年却升又道:从前你们对待我的种种,我就当我从未经历过,对不起年家的事我没做过半分,为这与我毫无瓜葛的白月光我也搭上了半条命。我没想过报复你们什么,只要你们肯放我走。  年却升望向年风龄,再次重复道,放我走。

        年风龄双目血红,攥着拳冷声道:我真是后悔,当年没让芳澜打死你。留你这个孽种,如此兴风作浪,卖弄仙技。年风龄狠狠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听闻此言,年却升竟突然眼眶一阵发热。

        他别过头去,自嘲笑道:你从来没有过。若是你有半日把我当成你的骨肉,今日在这里,我不会是这样的人。

        年风龄转过身去,不愿再听年却升多讲一句,似是在逃避,须臾,背过双手,迈步离去。

        有生以来,年却升第一次坐在年家家宴上他该坐的位置。

        可这滋味并不好受,不知如何,如同有一把密密的松针刺在心口上,隐隐作痛。

        年却升也曾对年风龄这个父亲抱过希望,可是自始至终,他都在盼着他死。

        何其讽刺。

        宴会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片喧然哗闹,无人注意年却升在做什么,只有坐在他身边的年却清看得清清楚楚,年却升一句话也不讲,也不进饭菜,只是一杯又一杯地饮着面前的酒。双目不知望向何处,飘飘乎地出着神。

        年却升皱皱眉:兄长?

        年却升如未听见一般,顾自饮酒,不知不觉,又一杯见了底。于是他便把那空酒杯死死攥在手里,极其用力,攥紧的拳都在颤抖,片刻,酒杯咔嚓一声四分五裂,可年却升仍未松手,紧握着破碎的瓷片,任其割破自己的手,任鲜血下落,似乎未感到丝毫的疼痛。

        年却清讶然,碰碰尉迟宿道:阿宿,我们把他扶出去吧?你看他这样子,弄不好一会把桌子都得掀了。

        尉迟宿点头答好,和年却清一起去扶他,可年却升一手挡开,冷声道:别碰我。

        年却清料到如此,叹口气,转向一个家仆道:去姜家通知姜冬沉过来接人,年却升醉了。

        听见这个名字,年却升紧绷的身体放松半分,手中的碎片掉在地上。良久,他站起身来,轻声道:我自己走。

        年却清有些不放心,还是拉着尉迟宿跟了出去。姜家离年家毕竟很近,不到半柱香姜冬沉便赶过来,年却升醉虽醉,脚步却不晃,瞧见姜冬沉过来,立马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喃喃道:哥哥。

        年却清在身后早已是目瞪口呆。

        年却清虽与年却升关系并不太好,但他最起码知道,年却升最讨厌与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一向说话先冷笑,半分桀骜不驯,半分狂放不羁。却不知道年却升竟有这样的一面,毫无防备地去拥抱别人,语气中没有半分平日里刀枪不入的影子,分明是在寻求保护,有点可怜兮兮的意味。年却清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口扯出一句:手姜冬沉,他的手,回头你给他上一下药。

        姜冬沉扶住年却升,这时年却升在他耳边喃喃几句,姜冬沉向年却清道:你家家宴可否容他缺席?他要我带他走,劳烦你向年宗主转告。

        年却升在不在自然无人问津,年却清却鬼使神差地想要问一句:如果他不能走会怎样?

        姜冬沉将年却升轻轻背起来,望向年却清,神色温和有礼,语气却不容置喙:那我只好日后再来向年宗主赔罪了。

        回到姜家,姜冬沉将年却升放在床上,转身去取药箱,这时年却升已迷迷糊糊说了半天醉话,有些听得模模糊糊,有些则全然不知所云,大抵就是那几句:哥哥,回家。

        喝醉的年却升格外乖巧,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伸手顺从地让姜冬沉为他包扎伤口,姜冬沉边上药边无奈地心疼道:为什么喝这么多酒,还把自己弄伤了?

        年却升坦诚无比,有问必答:因为我不想在那里,我不喜欢。

        姜冬沉十分心疼,好好的一只手,被瓷片割得血肉模糊。于是手上动作极其轻柔,包扎完毕,打上一个漂亮的小结,责怪道:以后不许这样了。

        年却升点点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言不发。姜冬沉心觉可爱,想去探探他的灵脉,这一探便笑不出来了,皱皱眉,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左手捧起来,问道:腕上这条口子,怎么回事?

        年却升忙把手抽回来:什么都没有,是我不小心划的。

        姜冬沉知他又扯谎了,却舍不得讲重话,于是故作严肃,沉声道:不说我生气了。

        年却升酒量不好,此刻并不清醒,于是就怕他生气,低头承认道:是我用匕首划的。画阵法了。

        可姜冬沉心里隐隐觉得没这么简单,年却升灵脉有阻塞的迹象,并不算有损,但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姜冬沉来不及细想,又问道: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年却升怕姜冬沉生气,乖乖指了指肩膀:这里。

        姜冬沉望他一眼,伸手去解他的衣服,轻手轻脚地拉下左肩衣物,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块淤青,触目惊心。姜冬沉心中又惊又气又心疼,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年却升见姜冬沉神情不对,忙捂住他的手,小心翼翼道:哥哥,别生气,我一点都不疼,真的。

        姜冬沉一下子心软了,语气放了下来,温声道:阿升,你把这两天你在年家受过的委屈都告诉我,我就不生气。

        年却升沉吟片刻,咬了咬唇,还是一五一十说了。姜冬沉听完,心情万分复杂,低头轻声自责道:若早知如此,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去年家,我真是

        哥哥,哥哥别难过。年却升像个孩子一般,轻声轻气道歉道,是我不对,让哥哥担心了。

        这样的年却升,乖巧的让人如此难过。

        最不该道歉的是他才对啊。

        姜冬沉起身,黯然道:你先坐着,我去找化瘀的药。

        在屋子的角落中有一只更大一点的药箱,姜冬沉记得那里似乎有他所需之物,于是蹲下身来,悉心翻找。年却升赤脚下床,悄无声息地站在姜冬沉身后,默默看着他,一言不发。

        良久,姜冬沉并没有找到化瘀药物,合上箱子,站起身来,转身欲待去叫医师,这一转身撞在年却升怀里。姜冬沉略一抬头: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我没有关窗户,风这样凉,也不知穿上鞋。快回床上去,我去给你叫医师。

        年却升没有动作,闷闷不乐道:我不要医师。

        别任性,你身体状况很不好,不能硬撑着。乖,听话。

        年却升似是没听见这一句一般,顾自说着:哥哥,我实在不太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好,我要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你不要怪我。

        不怪你,快回去。姜冬沉柔声道。

        年却升忽然凑近了一点,轻声喃喃着,呼出醉人的酒气:我现在很想做一件事,哥哥你不要生气。

        姜冬沉微微歪头想要回答,可年却升没给他这个机会,轻轻俯过身去,吻住了他的唇。

        姜冬沉怔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年却升做了什么,这暧昧的酒气挥之不去,氤氲出几分温柔的爱意。姜冬沉突然想起未关的窗户,忙将年却升推开。这一推并不用力,许是因为还有余力考虑到年却升身上的伤口,于是只分开了一点点,几乎是唇贴着唇,姜冬沉道:胡闹阿升你醉了

        这一句还未说完,年却升又吻了回去,同时用未受伤的手扣在姜冬沉脑后。姜冬沉被猛的一扑,撞在靠墙的桌子上,打翻了桌上的灯,整个屋子瞬间一片漆黑。

        姜冬沉被吻得不知所措,越想挣脱着离开,就被抱的越紧。这吻三分热情如火,两分温柔缠绵,还有一分惶恐不安。姜冬沉始终没有回应,只是不住推搡,推到最后,竟添上了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不知何时牙关被撬开,两舌相碰,一阵酥麻。姜冬沉不敢多想,闭着眼无计可施,只能一动不动任年却升吻自己。唯一一点胡思乱想,也在上气不接下气的迷乱中消磨殆尽。

        这一吻温热而柔软,带着一种迷茫醉人的甜,不知归宿。年却升无师自通,吻得极有技巧,姜冬沉只觉浑身发软,渐渐失了推搡的力气。沉醉中隐约觉得年却升的手抚上他侧脸,蓦一分开在他唇边揉了一下。这感觉似曾相识,细细品味,他脸蓦地一红。

        这一刻宛如置身梦境,年却升口中的酒气若有若无地渡过来,仿佛和什么情境渐渐重合在一起,在这缠绵缱绻的同时,似又有别的什么东西缓缓流淌,柔软温热,不知如何,异常芬芳醉人。

        不知过了多久,年却升轻轻放开他,在嘴角落下一小段亮晶晶的银丝,在透过窗的月色中显得格外晶莹。姜冬沉睁开眼,双眸迷蒙散乱,仿佛蒙着一层轻巧的薄雾。半晌,抬眼向姜冬沉望去。

        年却升长睫微颤,与他目光轻轻一撞。随后,将头埋在姜冬沉颈窝里,在他颈间落下一吻,呢喃道:哥哥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