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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一支可信队伍




为了纠正过去而做傻事,比如嫁给你为他堕胎的人,这种事情比比皆是。人就是这样。而萨普能够在自传中分析动机、吸取教训、变得更加坚强,这一举动揭示出的坚定能力却比较罕见。

有些人仿佛这方面天生比别人要强。比方说阿奇·柯克伦,似乎他做任何事情前都会先问问自己,一旦犯错结果如何以及有没有检验自己行为的方法,而其他人只能学着质疑自己的做法。比如大卫·彼得雷乌斯,这个年轻的军官因为坚决不认错而名声不佳,是他的导师杰克·卡尔文让他认识到任何人都会犯错。

如果我们和萨普或彼得雷乌斯一样,发现自我质疑是必须学会的技能,我们该怎么做呢?杰克·卡尔文命令彼得雷乌斯专门指出自己的错误,这么做既对自己有利,也让这名年轻士兵受益匪浅:后来彼得雷乌斯准备编写反叛军手册时刻意倾听反对的意见。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种举动轻而易举: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和詹姆斯·克罗斯比都试图压制异己,但最终也都自食恶果。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需要一些检举人来警告我们,我们犯了一些“潜在错误”,这些错误正在伺机反扑。简单地说,就是我们都需要有人对我们提出批评,因为多数人很难做到坦诚的自我批评。我们需要有人帮我们同时保有这两种相互冲突的想法:我不差劲,但是我犯了一个错误。

我们需要泰拉·萨普所说的“可信队伍”(validation  squad):支持你但也会告诉你真相的朋友和熟人。好朋友会让你振作起来,但不是每个朋友都会在你犯错时给你指出错误,我们经常需要朋友的鼓励,有些人则需要更多的鼓励。《破浪而出》在芝加哥首演后的早晨,萨普和灯光设计师珍尼弗·蒂普顿(Jennifer  Tipton)共进早餐。两人是老搭档了,早在1965年,两人就合作排练了萨普的第一部芭蕾《跳槽》(Tank  Dive),当时蒂普顿就对她提出过质疑。萨普知道在这件事上,这位朋友兼同事肯定也会直言不讳。两人坐在一起读着那些措辞激烈的评论,朋友并没有在早餐中奉上“表扬三明治”。“她也没安慰我。她说:‘你知道的,他们说得很对。’”

萨普的“可信队伍”中还有儿子杰西。杰西细致地梳理了所有的负面评论,挑出他认为正确的批评,写下了注释和评论。萨普解释说杰西“剔除了恶毒之辞,主要关注批评的实质内容”,这句话道出了真相,因为如果你读一读早期芝加哥对《破浪而出》的评论,就会发现里面根本没有恶毒之辞。评论虽然严厉但很中肯,中间没有对萨普个人别有用心的嘲笑或批评,一些评论还具体地指出了需要修改的地方。杰西不是因为这些批评很恶毒或卑鄙,才挺身而出保护母亲不受恶言恶语的伤害。根本不是这样,它们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对一个人来说,事实就够恶毒了。

萨普对“可信队伍”成员品质的描述很简单,但是要做到这些却不那么简单:“你需要的那些人应该在自己生活的其他方面有着良好的判断力,他们要关心你、愿意无条件地说出他们最诚实的看法。”

其实,市场环境也有些优点尚未得到人们的充分赏识,其中一个优点就是它提供了“可信队伍”的多数因素。企业家的顾客对自己的兴趣有着很好的判断力,通过购买或拒绝购买企业家销售的商品,这些顾客无条件地给出了自己真实的看法。有句话说得没错,市场“不会在乎你”,但是做买卖或者获得陌生人的认同,还是有着重要意义的。研究人员发现,从事个体经营往往比受雇于人更快乐,也许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每当有人付款,个体老板就接收到了别人对其工作的默默认可,而从事一般工作的人往往很少接收到这种反馈,即便有反馈也不是那么有意义。

纵观全书,如果根本就没有市场检验方法或检验方法不合适,我们就需要寻找其他方式来检验我们的想法:安德鲁·霍尔丹制作了热点图显示金融压力;麦克马斯特在科罗拉多州的卡森堡模拟巴格达场景,煞费苦心地让士兵进行角色扮演训练;与贫穷作斗争的随机试验学派则设计出巧妙的试验。对我们的个人项目而言,根本就不会有热点图或双盲试验。有时你可能要自己扮演自己的“可信队伍”:作为一名作家,我发现可以先把一个章节搁置几个星期,这个简单的过程能让我如释重负;等我再次用全新的眼光阅读这个章节时,就更容易发现其中的瑕疵。演员们也会发现,如果录下自己的表演过后再看,就能产生必要的距离感,这个距离有两层意思:时间上的距离可以让你用第三者的视角来审视自己,录下的资料是对过去成就的客观记录;单纯靠记忆是不够的。但这种做法也有局限性,别人的诚实建议会更好。

任何一个进化生物学家都知道,自然界中的成功是从失败中涌现出来的:大自然不停地在精致有机体内产生随机变异,抛弃让有机体更差的多数变异,保留让有机体更优秀的少许变异。这一过程不断反复,最终出现了奇迹。如果只有3个月的时间让你把芝加哥的失败作品奇迹般变成惊动百老汇的成功之作,你需要的不是浪费大量精力的选择过程,此时最要紧的是拥有一支泰拉·萨普的“可信队伍”。重要的不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让她振作起来,而是帮助她决定如何删减作品。她已经对自己的即兴创作进行了不留情面的筛选,可她还需要进一步筛选。由于很多新想法都不起作用,所以我们还需要依赖一个良好的选择机制,一支优秀的“可信队伍”会帮助我们更好地剪辑我们的经验,单靠我们自己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