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挫缩，前途渺茫
2011年1月4日，一个月的评估时间刚过去两周后，奥伊斯塔莫就打电话给埃洛普，声称他已经做好准备，希望表达自己的观点。埃洛普也表示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路。“请到我办公室来。”他邀约奥伊斯塔莫。“你会发现我已经躲在桌子底下，蜷成一团了。”
当时的局势甚至比麦肯锡的警告还要恶劣。
MeeGo团队不知何故，竟然没有为N9之后的下一代MeeGo设备预留出必要的研发资源。按照目前的进度，在2014年之前，我们只能推出三款MeeGo产品，而这样的速度很难让诺基亚继续参与竞赛。对于凭借触屏设备颠覆整个市场的苹果来说，三年多仅推出三款机型算是一个不错的战略，但对于奋起直追的诺基亚而言，这根本毫无战略可言。
如果每年只能推出一款MeeGo产品，那么这样的销量远远不够。没有销量，开发者也就没法充分信任这个平台，更不会着手为其开发应用程序。在开发者不支持的情况下，MeeGo则难以成功。
塞班系统曾因编译问题而惨遭失败，但量类似的情况在MeeGo系统身上重演，而且实际情况只会更糟。“MeeGo一直是公司上上下下共同的寄托。”奥伊斯塔莫回忆说，“但我们得出的结论却是，那只不过是‘皇帝的新装’罢了。”[1]
任何失败都有其两面性：一方面，人人都会犯错，这在所难免；但另一方面，企业文化上的缺陷导致人们没有及早地发现过错并果断采取行动。开发MeeGo完全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就像一直以来那样，当问题出现时，这些消息根本无法传递至高层。这些问题会不断地膨胀，直到人们对此无法忽视，而到了这个时候，问题已经严重到无法轻易解决。
我们庆幸此前探讨了MeeGo所面临的挑战，董事会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乐观。然而没有任何人曾怀疑事态会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直到埃洛普一语惊醒梦中人：MeeGo是毫无价值的，因为它的产品路线乱得一塌糊涂。MeeGo注定会“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也不可能为塞班收复失地。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没有塞班和MeeGo系统，诺基亚已经手无寸铁，无法带领公司继续前进了。这个消息让我震惊得目瞪口呆，并在我的脑子里不停地打转。环视四周，我看得出其他人也跟我一样的震惊。
这些低级错误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它们为什么潜伏了这么久？董事会已经就MeeGo讨论了好几年，原型机也被展示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我们都把这些设备拿在手里体验过，它们是货真价实的产品。现在MeeGo突然变得一文不值，这实在是令人心如刀割。我们感觉遭到了背叛，但不知道该去责怪谁。
埃洛普预定会在几周后的诺基亚“投资者日”上发表演讲。这是一场在伦敦举行的年度活动，诺基亚的高管们将在会上介绍公司最新的战略方向、运营状况及财务目标。以往的“投资者日”是诺基亚的独家讲坛。我们在此向狂热的听众描绘我们的宏伟蓝图。[2]而时至今日，来自世界各地的行业分析师和主要投资者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埃洛普公布诺基亚的拯救战略。
那一刻，在董事会的会议室里，没有任何人对这个战略有所了解。
背景新闻及译者注释
（1）“斯蒂芬·埃洛普的诺基亚冒险之旅……3月初，一个泥泞的早晨，加拿大籍首席执行官埃洛普在2000名芬兰人面前发表了一场关于失败的演讲。六个月前，埃洛普被诺基亚从微软挖来，领导这家全球最大的手机制造商。”（《彭博商业周刊》，2011年6月2日）
（2）“诺基亚2010：董事会审议及诺基亚2010年的年度账目。……报告部门：终端设备与服务净销售额29 134百万欧元；Navteq净销售额1002百万欧元；诺西通信净销售额12 661百万欧元”（诺基亚2010）
（3）“诺基亚2010：董事会审议及诺基亚2010年的年度账目。……诺西通信营业利润2010年：686百万欧元；2009年：1639百万欧元。”（诺基亚2010财报）
（4）“安卓在第二季度的全球市场份额超过iPhone，达到17%。高德纳的最新数据显示，2010年第二季度，基于安卓的手机在全球销量中占据了17.2%的份额，而去年这一比例仅为1.8%。这一惊人的增长使安卓跃居第三位，落后于诺基亚的塞班（41%，低于去年的51%）和黑莓（18%，低于去年的19%）。与此同时，iPhone操作系统的市场份额从去年的13%小幅上升至今年的14%，跌至第四位。”（Business Insider，2010年8月13日）
（5）“诺基亚N8评测：使用塞班系统^3。加入我们对诺基亚即将推出的旗舰手机N8的评测之旅。这款手机可能会帮助诺基亚赶上智能手机行业的领头羊们。……诺基亚正享受着N8的美好时光，我们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想法。这是一款漂亮的手机，有很大的潜力，它需要一个流畅、简单的用户界面来完善它。预计N8将在秋季的某个时间上市。”（CNET，2010年10月19日）
（6）“斯蒂芬·埃洛普的诺基亚冒险之旅……令人惊讶的是，诺基亚拥有丰富的创新技术。（我们以前未从诺基亚人那里听到过这种说法，他们担心这些东西永远不会上市。）员工给埃洛普演示了一个例子，一款纳米级的手机，可以防止浸水破坏电子元件，手机被扔到水箱中进行了演示。”（BusinessWeek，2011年6月2日）
（7）“……很抱歉这么消极，但管理层真的需要开始明白，所有诺基亚注定失败的文章都离目标不远了，我们需要改变。诺基亚是一家拥有人才和实际能力的公司。它只是没有利用好它们。祝好，菲利普……”
（8）“《诺基亚2011年可持续发展报告概述》……我们在全球8个国家拥有移动产品生产设施和网络基础设施，并拥有全球销售网络、客户服务网络等运营单位。在移动产品方面，我们在160多个国家销售。诺基亚在研发方面进行了大量投资，在过去20年里一直是该行业的领先创新者之一。在移动产品方面，我们在中国、芬兰、德国和美国设有主要的研发和软件开发设施。”（《诺基亚2011年可持续发展报告概述》）
[1] 几个月后，凯·奥伊斯塔莫仍然强忍住眼泪。他说：“MeeGo一直是公司共同的希望，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它看上去就像皇帝的新装。这不是一件好事。”—译者注
[2] 诺基亚首席执行官埃洛普在一份无情而又坦诚的备忘录“熊熊燃烧的钻井平台”中吹响了号角？（更新：这是真的！）……这是我们见过的最激动人心、最引人入胜的首席执行官备忘录之一，我们非常想看看埃洛普的计划将会如何改变现状。—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