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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转场




“我离开报社,下海折腾去了。商海汹涌,唯利是图。但逢周日,还会被母亲提醒去城西堂礼拜。坐在熟悉的圣殿里,看见这几根黑色的柱子,便会想起苏慧廉,觉得我似乎可以做点什么。”

这是沈迦在《寻找·苏慧廉》前言《千万里,我追寻着你》里写的话。他移民加拿大后,有一天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驰向后的大桥栏杆,也许是想起家乡的六根圆柱,他确定了,“我想写苏慧廉”。

沈迦曾经是报社记者,十多年前他就选择辞职转行。那时他是很有勇气的人,而这几年,记者辞职潮汹涌,我也成了其中一员。

2015年,我也选择了辞职,不过韶光逝去有影踪。这段历史的注脚也凑巧被捕捉在纸墨间。《人物》杂志采写的《新闻守夜人》一文登出来的我的辞职过程是这样的:

“她告诉白岩松不要挽留,她回忆白岩松回复,你都这么说了,只有祝福,这也让我们反思为何节目之前存在的问题没有及时解决。晚上,等到白岩松下节目,她去找白老师合影留念。‘他的表情有点像哭笑不得。’刘楠说。”

到互联网平台做视频部高级主编近一年后,我回炉读博,其间一个课题是关于中国电视新闻史的书写。其中,关于白岩松,我关注的几个方面是,从白岩松主持风格看电视修辞语态演变,从节目尺度把握看新闻改革变迁,从节目效果看媒介影响社会功能,从新闻人参政议政看媒体人公器作用,从“东西联大”看新闻教育革新等。

我还写过一篇论文叫《互联网裂变时代主持人舆论危机溯源与形象建构——从白岩松枪击案争议说起》。其中提到要分析网友情绪发酵的特点、警媒阶层对立的背景,注意到舆论危机内在的逻辑——作为研究者,也要观察他的受众,包括粉丝群的心理。

继2011年去内蒙古做《岩松走基层》系列节目后,时隔五年,2016年12月,我坐着火车再去内蒙古。

八个小时的卧铺,一路在层峦叠嶂中穿梭,手机信号时不时消失。我盯着窗外冬季的灰白景象,想到五年前“走基层”时一路上白岩松那精力充沛的样子,交叉的小径似曾相识,时间宛如巨大无序的网罩在迷宫般的路上。

2016年12月10日,白岩松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新华书店,举行新书《白说》的签售交流活动。问答环节,有人竟然问到蒙语保护的问题,这是五年前我们栏目在内蒙古拍摄《岩松走基层》的一个选题。

白岩松把手指向我,介绍说,当时我们做节目的编导今天也来了。事实上,我早已是那个“新闻逃队者”。

在等待签名售书的排队人群中,我认识了一个给农民工讨工钱的包工头。在他心中,白岩松是权利代表,是“青天老爷”,说说话就能帮他要回多年的欠薪,这些年春节,他东躲西藏,说对不起农民工兄弟,他特地从外地赶来请白岩松帮他“呐喊”。

人太多,他排在签名售书600多号。不巧的是,当天白岩松感冒,主持人叮嘱大家到桌前不要和白岩松说话。结果,排了一个多小时队,这位包工头只是安静地走过他本想对之诉苦的大人物白岩松。

当天我忍不住还是告诉了白岩松这位包工头的故事,但是无数哀伤的个体又该怎样托举?想起原来《新闻1+1》办公室那些各地寄给白岩松的信件,邮递员用麻袋扛过来,那么多的信件,白岩松有时边拆边叹气……

但我似乎还是看到了一点回响,那是后来看《新闻1+1》2017年1月16日播出的《年底讨薪,讨到何时了》,白岩松在节目中关注到类似问题:农民工是找包工头去讨薪,而包工头也成了讨薪者,去向三角债、四角债、五角债中欠他钱的人讨薪。然后他和专家探讨,如何在工程伊始就防范风险,以及怎样督促建立农民工工资支付长效管理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