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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报刊亭 将呼吁进行到底!




你是否发现,曾经散落分布在城市大路两旁的报刊亭,很多不见踪影了?你也许会说,没什么大惊小怪,这不是新媒体时代的正常景象吗?现在,大家都看手机了。但是,报刊亭的消失真的是不可挽回的趋势吗?

2015年3月,全国政协委员白岩松提交了有关《将报刊亭升级为城市报刊文化亭》的提案,建议国家相关部门应该大力扶持,拓宽报刊亭经营范围,将其打造为一个城市的文化地标,他认为,报刊亭不该消失,反而应该升级发展!

时间倒退一年,这个提案也有一段探访“前奏”。2014年初,白岩松给了我一个建议,做一个关于报刊亭的选题。

白岩松喜欢看杂志,报刊亭对他来说是生活的重要场所。但是从2014年开始,他发现很多报刊亭关门了,他原来常去一个位于赛特和华侨村之间的报刊亭,发现一些杂志也不卖了。他还听说有什么“入场费”,出于新闻人的敏感,他想了解详情。

一开始我觉得这是个伪题材。新媒体时代的冲击,传统媒体式微,报刊亭倒闭,是大势所趋。后来我在采访中,发现了一些异常的问题。

你以为,是杂志报纸就可以在报刊亭卖吗?一些杂志负责人接受采访时说,一年要交几万元入场费,年年涨价,这钱叫“流通补偿费”。由某报刊零售公司收取,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我当时去采访了《海外文摘》杂志社,本就营利困难的他们苦不堪言。面对每年递增的“流通补偿费”,2014年《海外文摘》等杂志决定退出北京报刊亭市场。

当时,一个报刊亭主给我看了他们收到的通知,报刊公司禁止售卖的50种杂志名单,原因是他们没有交当年的7万元流通补偿费。报刊零售公司不但向报纸杂志收进场费,还向报刊亭主下发包销任务,一些杂志报纸卖不掉不能退,只能以白菜价当废纸卖。

我跟拍的一位报刊亭摊主,很多报纸卖不出去,入不敷出,只好赔钱退出报刊亭生意。最后,她离开租了多年的地下室,决定回老家。

我去过她在地下室的家,那里有她特意留下的纪念物,2008年北京举办奥运会时报纸杂志的一些有标志意义的小礼物。她怀念那些岁月,尽管她这个代办的个体户,从来没有三险一金、劳动合同,每年还要交2万元左右的管理费。

2014年元旦,我摸黑凌晨5点爬起,跟拍这位大姐在关停报刊亭前最后一次进货。昏黄的街灯,她的电动车载满报纸风尘仆仆的样子,很像一幅斑驳的油画。

后来,她和偷偷给我提供报刊亭合同的同行,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有的转行,有的回乡,他们配合我多日拍摄的付出,想借央媒平台发声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这期节目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顺利播出,不过,白岩松还是找到了更有力的表达渠道,上“两会”!

2015年“两会”,他提交有关《将报刊亭升级为城市报刊文化亭》的提案时,也对媒体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白岩松认为,互联网的快速发展,挤压了报纸、杂志的生存空间,报纸、杂志销售量下降,经营者收入降低。

据他的调研数据,广州多家报刊亭日均收入不到100元,月收入大约3000元,同期广州市最低工资标准为每月1550元。而即便如此低的收入,也是靠并不被允许售卖的饮料等附属产品支撑的,因此,经营者不再有经营热情。

他在提案中建议,大量市场化的报纸和杂志仍需要报刊零售网点的销售,减少报刊亭是在人为加快传媒产品远离群众、远离生活的进程。应该放宽报刊亭的经营范围,除去报刊,有限度的饮料、电话充值卡、文化演出门票、城市文化旅游纪念品等都可考虑进入经营范围。

有人觉得,有那么多国家重要议题,为什么白岩松关注这“芝麻大”的议题?我结合之前的拍摄理解的是,我们整个社会都在探讨公共文化服务的问题,那是一个大概念,必须通过很多小切口来具体实现。

重要的是,白岩松的提案不但呼吁表态,也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法,比如可以通过互联网,让每个文化亭都可以查阅演出信息,同时可以购票,文化亭也可以成为一个Wi-Fi(无线网络)站点。

2016年,我作为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的博士生,意外读到了传播学学者赵月枝教授的文章。她提到北京一个女报刊亭主维权的故事,把报刊亭问题用政治经济学来阐释。

其中分析说:“这个街角一景指涉了一系列广泛的议题。譬如,它折射了在全球化时代里国家的特定型构、市场力量与中国公民之间相互构成的过程。当下,我们面对的是现代化的街头报刊亭和它所裹挟着的政治经济力量所形成的地方化关系网络,以及报刊亭主作为一介‘草民’与国家之间的多重关系。这不仅体现在她对国家的殷殷期盼与合法请求上,还体现在她与当地政府和工作人员的关系当中。这也是一个关于社会的多重维度以及被中国现代化、中国崛起、中国的民主化与全球化等宏大叙事遮蔽的各式各样人物的命运故事。具体言之,它提醒我们在把握中国作为一个全球经济强国奇迹般崛起过程中,重新插入社会分析维度的必要性与急迫性。”

后来,我给这位赵教授发信息,诉说我之前采访中千丝万缕的感悟。

观点评判且不说,我欣慰的是,一些有牙齿的社会疤痕问题,会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休戚与共中,得以记录、追究和评判。

白岩松原来常去的报刊亭,最后还是被挪走了。不过,一些地方似乎也有好消息传来,2017年我看到这样一则新闻:中国邮政集团公司湖南省分公司准备打造全新邮政智慧报刊亭,要通过“互联网”+“文化创意”+“综合便民服务”,集成户外液晶应用、智能移动互联集中控制、手机无线充电、户外自动售货机等功能模块。经营范围包括:书报刊零售、邮政综合服务平台等邮政业务、公交地铁卡充值、手机充电、电瓶车充电、Wi-Fi热点、信息查询、政务信息、城市宣传等。

不知道我曾经采访的那些关闭报刊亭的摊主,现在去了哪里?是否还能延续他们打拼多年的旧业?个体命运也许如稗草,但是历史的车轮蜿蜒向前,一些野火烧不尽的力量,在时间与历史的帷幕后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