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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无用”之杂书




白岩松在2012年“世界读书日”活动中曾说,一个只为钱、为名、为权而阅读的民族,终究有一天会没钱,也会有恶名的,更重要的是会失去推动人类进步的力量。

他提倡多读一些仿佛“无用”的书,“无用”的书里有思想,有哲学,更重要的是有乐趣。很多看似“无用”的书,却真正有“大用”!

在他看来,“书无闲,一开始就是教科书,孩子读不进去,没有乐趣,慢慢地他就视读书为畏途了,读书从‘闲’而进,就是为了让孩子从兴趣出发,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养成读书的习惯”。

在2016年的“世界读书日”活动上,白岩松说1986年第一次翻开了《多情剑客无情剑》,从此走进了武侠的世界,古龙的文字深深影响了他。

他会在出差的路上在空中“恶补”阅读,他在《痛并快乐着》一书中讲过自己在飞机上看《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这部小说。从起飞到落地,正好伴着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来了一次完整的起落,然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回忆张大民和他媳妇的那间小屋。

在北京,有一次白岩松走了一回好多年没有走过的隆福寺大街,钻进那里的中国书店,看到一本很老的旧书,叫《筒子楼纪事》,写当初北大那些住在筒子楼里的人。他翻阅这本书,感觉很温暖,那是物质匮乏年代里的情感和精神。他写文章感慨:现今的我们,物质大踏步地向前走,在情感和精神方面,是否失去了很多呢?

2014年,白岩松去厦门大学做“阅读与人生”的主题演讲,他说自己在来的路上看的是《西南联大行思路》,他看得热泪盈眶。“这种热泪盈眶我觉得很好,我还有热泪盈眶的时候,我还知道自己是谁。”

张曼菱的《西南联大行思路》里有很多动人的故事。抗战爆发时,邓稼先要去昆明读西南联大,他的爸爸、清华大学哲学系著名教授邓以蛰说:“儿子,学科学吧,科学有用。”白岩松说,这句“有用”的确反映了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某种心声,但是如果没有哲学,没有老先生所拥有的境界,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在国难当头时,背井离乡去求学?后来,邓稼先的确成了中国的“两弹元勋”!

与此相关,白岩松在厦门大学的演讲中提到一个故事,南开大学在1937年7月29日被炸成一片废墟,当时的校长张伯苓写了一句话“物质之损失我毫不挂怀,南开之精神将在这个废墟上永远”。张伯苓的儿子从军学飞行,驾驶简陋的飞机,在与日本人的空战中阵亡。

那些肝肠寸断又气壮山河的历史,人们不会忘记。在我写这本书时,电影《无问西东》热映,王力宏饰演的沈光耀,原型是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学生沈崇诲。他17岁考入清华,是一名标准的学霸,抗日战争时投笔从戎,驾驶飞机撞击日舰“出云号”,26岁死于淞沪会战的战场。

因为这部电影,张伯苓儿子的故事也被人们翻出,人们发现当年热血青年的故事竟然如此相似。

张伯苓的儿子张锡祜跟沈崇诲同样生于1911年,同样是空军,同样26岁战死在淞沪会战战场,前后相隔仅仅五天。得知儿子的死讯后,张伯苓说:“我本人出身水师,今老矣。每以不能杀敌报国为恨,而今吾儿为国捐躯,可无遗憾了。”

白岩松评价张伯苓和他儿子的故事时说:“这就是那个时代的校长,这就是那个时代的校长公子。我那时候眼泪就下来了。这都是一些无用的叙事,藏着这种无用的阅读乐趣。你的人格就是在这种无用的事情的一步步熏陶中,慢慢健全独立起来。”

苏轼有一首诗写道:“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穿肠过,肯定是囫囵吞枣,书中的营养内化到生活起居、工作学习中,会时不时冒出一股清泉。

《新闻1+1》2009年12月8日播出的节目是关于湖南湘乡发生的校园踩踏事件,名字叫《请照亮孩子脚下的路》。白岩松在开头第一段,直抒胸臆。他说学校其实在相当程度上代行父母的职责。他随手拈来,引用张晓风《我交给你们一个孩子》文中的一句话:“今天我把孩子交给你,明天你会还我怎样的一个呢?”

2016年里约奥运会特别节目《1+1看巴西》,有一期是讲里约贫民区。白岩松在谈到当地的历史背景时,就两次引用了奥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巴西:未来之国》书里的话,一次谈当地的肤色混搭,他引用的是:“在里约这个城市里头,一个小时你看到的肤色的复杂和多样性,比你在其他的城市一年看到的可能都多。”谈文化乱炖时,他引用茨威格的另外一句话:“这块土地上,巴西这个国家,所有的宗教文明样态全是从外面来的,但是来到这里开始发酵、搅拌、混搭、成长,最后它变成了今天的这样一个巴西。”

此外,白岩松还会挖掘一些原来不起眼的书,例如《杨牧诗集》。他说台湾的杨牧是大陆研究比较少的作家,挺遗憾。他想下点力气去推荐他的书,然后大陆能引进它。在他看来,过去这几十年里,华人世界最好的诗人是杨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