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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向一个人提问




目前,你可能认为和陌生人讲话会很尴尬。这项挑战就是要让你意识到,通过练习,我们能更好地完成那些让我们感觉不舒服的事。

任务:下一周,每天向一个陌生人提问一次。

指南:

1.你必须明确你提问的对象和问题。不要随便看向有一堆人的方向,嘴里嘟囔一句。

2.在目前这个阶段,我的期待就是你可以询问一些简单的信息,可以从一些直白的问题开始,比如问方向或者时间。你唯一的目的就是练习与他人建立联系。

3.不要太依赖对方在交流中的表现。你的任务是提问。成功或者失败不取决于他们的回答,而取决于你有没有完成这个任务。

4.把地点或者时间固定下来会很有帮助,比如“每天早上在上班的路上向他人询问方向”。哦,你已经知道你要去哪儿?没关系,记住这个任务的目的:练习与他人简单交流。

5.避免接近这样的人:昏暗小巷里的陌生人,目光闪烁、自言自语的人,或者穿着荷马·辛普森T恤的任何人。



迷思3:调情很可怕


我25岁时在日本东京附近的一个小镇教英语。我和朋友们经常一起到市里有名的六本木区放松身心。有一天晚上在一个俱乐部里,舞池边站着的一个男人吸引了我的注意。由于他看起来是独自一个人,又站得和舞池很近,我想他是个练习我新学的舞步的合适搭档。我走过去问他:“打扰了,你想跳舞吗?”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其他方向。我感到非常生气。首先,我很惊讶。我不能相信被这么无情地拒绝了。然后,我走回朋友们身边,对自己感到生气:“琼,你简直太失败了。你太丑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接着我又气愤地想:“他才失败。真是个浑蛋!为什么他要表现得那么讨厌?如果他不想跳舞的话,可以说得好听一点啊。”

过了一会儿,我又看向他,发现他身边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我立刻感觉好多了。“啊,原来他有女朋友,所以他不愿意跟我跳舞。他可能是在等她,可能不想等她来了再向她解释为什么在跟其他人跳舞。”我发现总有一些情况是我们不知道的。对方可能累了,听力不好,穿着不舒服的鞋,或者有一个容易忌妒的同伴在身边。我们并不了解对方的状况。

那天晚上,我了解到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关于最开始那一瞬间的。诚实地说,现在我还对当时因为被拒绝而对自己如此刻薄感到惊讶。我怎么能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影响我对自我价值的判断?我完全不了解这个人,他甚至可能是一个砍杀宠物的凶手,毕竟他已经表现出了他不是非常善良的人。为什么我要给这样一个人权力来决定我的自我价值?除了我自己,谁也不能决定这一点。从那天起,没人可以。这是我那天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如果你让陌生人决定你对自我价值的感受,那么结果不能如你所愿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这件事已经过去差不多二十年了,现在我还会想起它。这并不是因为我之前总是非常缺乏自信,而是它让我开始用逻辑而不是用被人拒绝时常常产生的本能的冲动,来思考被拒绝这件事。

这样就说到了原则三:调情并不吓人。很多人说他们对走向陌生人并开始聊天感到尴尬。尝试思考怎样给不认识的人留下印象,再加上做自己平时不习惯做的事情时尴尬的感觉,这一切带来的压力可能在你开始之前就破坏了整件事。更糟糕的是,你可能觉得和一个人聊天是给了他们评价你、接受你或者拒绝你的权力。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完全能理解为什么你会感到紧张。

不过这不是你要做的。你不需要想出完美的话给他人留下印象,完全不用,因为那完全不可能。记住,这个人是个陌生人;你并不了解什么会给他留下印象、什么不会。你也不应该用这个时机寻求这个人对你魅力的肯定,因为这个人甚至都不认识你。你只需问一个问题,仅此而已。

第一次见面,你只是怀着“这可能是一个美好的相遇”的想法开始这次聊天,就是这样。你只对自己的部分负责。你既不能预期也不能控制对方。别忘了,你是在跟陌生人相处,你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们就是普通人,不是你未来孩子的父亲,也不是你的未婚妻。他们也没有准备为你的相貌、性格或者魅力倾倒。相反,我们来看看这种交流实际是什么样的:一次和你想要与其聊天的人的短暂相遇。如果他们现在不想讲话怎么办?那么,也没什么,换个人继续。他们不想说话的原因可能成千上万,大多数原因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他们可能很忙,可能已经结婚了,可能刚刚得到非常坏或者非常好的消息。

换句话说,反应是他们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为什么我们会觉得有关呢?心理学中把这种表现叫作“舞台中心综合征(centre-stage  syndrome)”:我们总认为我们是舞台的中心,其他人通过我们的表现来评判我们。实际上,没有人在意我们。对于别人的人生来说,我们都是多余的。一旦我们不再试图成为他人舞台上的明星,一切就会变得简单很多。当你让你的自我价值取决于他人,取决于别人随意的情绪起伏、心理包袱和心情的时候,调情就会看起来很难。你真的希望把这个权力交给东京夜店里舞池边上站着的随便什么人吗?我这么做过一次,再也不会了。

这种吓人的感觉只有当我们依靠他人让自己获得良好感觉、从外界寻找认同的时候才会产生。我把这种感觉描述成在坑边走路。这儿有一个坑:“嘿,你,你能让我感觉自己漂亮吗?”这儿又有一个:“你,就是你。我需要你让我觉得既安全又有趣。”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搞定这些坑?如果我们自己把它们填上呢?如果我们不需要其他人的一时兴起来满足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呢?如果这么想,我们对调情的感觉会不会有变化呢?

不管怎么说,让我们来看看这些让人不舒服的场景。它们到底让人多么不舒服呢?你实际牺牲的是什么呢?

在我的“无畏调情之旅”中,我通常从简单的任务开始:尝试进行眼神交流,然后对三个人微笑。有一次,一个参与者突然跑回我身边来。“噢!”她说,“太险了!”我有点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我们只是在艺术博物馆,不是什么非常危险的地方。“我和朋友差点对同一个人笑!”她说。我笑了。“呃,为什么这样不行呢?”我问。“那样的话,他一定会觉得我们都疯了!”这类情景并不少见。人们常常担心很多人对同一个人笑,其实它并没有听起来那么可怕。

这种情形最适合用来解释原则三。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把以“我”为中心的主观状况转换成客观状况,走出来用客观的视角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发现,视角转换很有用。

“那么,如果一个男人和他的朋友都对你笑了,你会觉得他们疯了吗?”我问她。

“不会。”她回答道。

“那如果有两个人对你笑,你感觉怎么样?”

“挺高兴的。”她说。

“那么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会不高兴?”

我发现人们有两套标准,一套给自己,另一套给别人。为了能客观地看待事情,我们必须用同一套标准对待每个人。
那么,来试想一下最坏的情景:博物馆里的那个男人接收到了来自两个女人的微笑,并认为她们都疯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有权利这么想。他不认识这两个女人;他不知道她们的性格、状态、期待、梦想和野心。他没有足够的信息“评判”她们。调情的时候,我们并不是把自己的性格展现出来让人评判的;我们不会给这个人说“不”以毁掉我们一天的权力。你决定微笑,高兴、善良地对待这个人,是因为你选择这么做。这是你想要的,是你希望你的生活该有的样子。这个选择不取决于别人。

调情并不吓人,因为调情不需要别人对你的情绪健康状况负责。他们能不能进入调情的状态取决于他们自己。如果他们选择不进入状态,这并不能说明你有什么问题。

我们再来这样思考一遍刚刚说的博物馆的场景。为什么这个女人就要输呢?这个练习中并没有“失败”的问题。这个任务不是对一个人微笑并得到回应,而只是对一个人微笑而已,这是我们唯一需要控制的部分,对方怎么做完全取决于他自己。也许他会因为有人朝他微笑而惊讶得忘记回应,而对下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露出笑容;也许他会对你微笑,你们分享了一个美妙的时刻;也许他没有接受微笑,完全没有反应,那也没什么,因为我们微笑不是为了换取微笑。

在多年的练习中,我自己的想法也有了变化。过去我教人们“如何开始一段对话”,后来我意识到聊天的前提是对方想要聊天,而这并不受我们控制,我们也不能依赖于此。所以,现在我教大家“怎么问一个问题”——这个部分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我们会失败的唯一原因就是不去开始聊天。失败和外界因素没关系,只和我们是不是能够执行我们的想法有关。

我喜欢把对一个人微笑想成礼物或者夸奖。我们在做这些时不会期待回报。这和微笑一样,是一个让人觉得高兴的机会。如果他们不想因为我们而高兴,我们也没有被拒绝;这没有什么可以被拒绝的。

这也是为什么调情学的原则之一就是调情并不吓人——没有什么可感到害怕的。你希望你的情绪被你遇到的每个人难以释怀的心理包袱、情绪或者个人发展程度影响吗?不要这样想。你做你想做的,别人做他们想做的。大多数时候你会发现,人们愿意接受你的微笑,于是你会更容易地给出下一个微笑。关键是你要维持自己的界限:你只对你自己负责。

另外一件让我们害怕的事情是,调情经常和“未来”这种不真实的时态联系起来。未来,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这就意味着我们会完全放任大脑胡思乱想,不受控制。如果你和大多数人类似的话,你在开始接近一个人时的第一个想法就会是:“如果我去找一个人说话,他会觉得我很疯狂/饥渴/可悲。”在“未来”这个语境里,我们会完全地放纵自己思考我们认为肯定会发生的最坏的可能。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直到你真的跟他说了话,而且他嘲笑了你,在此之前,我们先只思考真实发生了的情况。让我们先把自己拉回宇宙间唯一真实的存在:现在。正如我最喜欢的人之一埃莉诺·罗斯福(Eleanor  Roosevelt)说的那样:“昨天是历史,明天是神话,今天是礼物,这就是为什么我叫它‘现在’(1)。”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让别人胡思乱想。让他们自己思考,谢谢。如果你看到一个接近某个人的机会,走过去抓住它。别思考,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