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散文 > 黄金的故事 > 第三章 危险金砖路

第三章 危险金砖路




莱曼·弗兰克·鲍姆的奇幻小说《绿野仙踪》于1900年第一次出版,这本小说被认为是有关19世纪末货币辩论的一个寓言,特别是它有关黄金白银的作用的辩论。



1895年,为了给美国政府解围,格罗弗·克利夫兰与约翰·皮尔庞特·摩根达成了一项紧急协议。那时,威廉·詹宁斯·布赖恩充其量只能打打零工。对一个只有两个任期的人来说,布赖恩的国会生涯可以说相当有成就了;他参加了1894年的参议员竞选,但由于那一年的反对民主党的浪潮,共和党人得到了这个参议员席位。4月,他原本最大的政治成就——《关税法案》的所得税修正案——也因违宪被否决。他为《奥马哈世界先驱报》撰写文章,做些编辑工作,赚取微薄的薪水;他也做一些关于支持白银的演讲并获得不菲的收入,这些演讲有时长达3小时。随着“克利夫兰大萧条”强势来袭,布赖恩训练有素的演说才有了听众(通常是失业人员),他们乐于接受他的观点,相信白银无疑比黄金更好,尤其相信按照16∶1的白银黄金比铸造货币可以解决美国的经济困境。

虽然有人认为布赖恩会是1896年的总统候选人,对此他自己也从不缺乏信心,但他远非不二人选。布赖恩36岁,刚刚达到宪法规定的竞选总统的年龄,而且在此之前,内布拉斯加州没有人当选过总统。虽然美国西部拥护白银路线,但是仍然由格罗弗·克利夫兰总统艰难地领导着的民主党内主要力量却青睐黄金。然而,随着1896年春天的到来,民主党内对白银的支持力度越来越大(共和党也拥有强大的挺银派;当共和党在6月份的会议上采纳了支持黄金的纲领时,一大群支持白银的代表离开了会场)。4月,从俄勒冈开始,各州民主党都举行了会议,宣布自己支持白银或黄金。最大的州代表团来自纽约州和宾夕法尼亚州,他们青睐黄金。但是,紧随其后的伊利诺伊州、俄亥俄州和密苏里州代表团都支持白银。在6月的俄亥俄州会议上,一位代表呼吁撤走克利夫兰的肖像,发牢骚说“看不起这场会议的就是叛徒,就是民主党的贝内迪克特·阿诺德和格罗弗·克利夫兰”。大多数州都把它们的代表与挺金或挺银捆绑在一起,所以在7月大会召开前的几个星期,会有一个或多个挺银派候选人获得强有力的支持。

在这个人数众多且难以管理的群体中,有一位领跑者,他是来自密苏里州的国会议员理查德·布兰德,绰号“白银迪克”,这个绰号体现了他对平民主义金属的忠诚。布兰德是1878年《布兰德-艾利森法案》的撰写人之一,这部法案要求美国政府每月购买价值数百万美元的白银,用来铸造货币并进行流通。布兰德对于走白银路线保持着热情;3月,他把克利夫兰的金本位制称作“普通百姓鼻孔里的臭味”。然而,布兰德当选总统的机会微乎其微;他年龄太大不适合这份工作。出于傲慢或者漠不关心,布兰德选择不参加7月初的芝加哥会议,他留在密苏里州里巴农的农场,通过电报与他组织良好的团队进行沟通。

布赖恩的计划十分明确。他与精力充沛的内华达州民主党人一起乘坐多轨车从林肯出发。车上挂满了横幅,上面写着“内布拉斯加州首先宣布16∶1”和“威廉·詹宁斯·布赖恩俱乐部”。大会在芝加哥体育馆举行,这个体育馆占地5.5英亩,可以容纳20  000人,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永久性展览场地。

多年来,挺银派发展迅速,吸引了大批观众。布赖恩的一位同事编写了一本名为《货币金融学校》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着力渲染了“1873年罪恶”,并把欧洲银行家(罗斯柴尔德家族)描绘成一只章鱼,提出这只章鱼通过拥有世界一半的黄金并采用金本位来统治世界。这本小册子卖出了100多万册,还催生了几部续篇和模仿作品,它让19世纪90年代成为轰动一时的平民主义大众文学的“白银时代”,当时的大部分文学作品将美国东部银行家的行为描述为对付农民和工人的阴谋,其中一些作品则陷入反犹主义的窠臼中。

挺银运动方兴未艾,芝加哥喧嚣和激进的氛围让挺金派感到震惊。威廉·C.惠特尼是美国最富有的人之一,曾管理过克利夫兰1892年的竞选活动,他被视为1896年挺金派一个有前途的总统候选人。当威廉·C.惠特尼抵达芝加哥时,竟选宣传活动无休无止,银帽子和横幅随处可见。惠特尼蹲守在酒店套房,派了一些人去感受人们的热情。他派去的一个人回来说:“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法国大革命的场面!”“准雅各宾派”无处不在。即使在选举大会的临时主席时——通常这个选举只是走走形式,候选人也要接受银-金试金石的考验,挺银派赢得了这场战斗。

在这场混战中,布赖恩看到了机会,也许他可以获得提名,又或许可以得到内阁席位或副总统职位。他需要伊利诺伊州州长约翰·奥尔特盖尔德的提携,而事实说明这位州长很难被人说服。在会议召开的前几周,布赖恩给奥尔特盖尔德看了他的演讲稿,希望得到奥尔特盖尔德的指点并获得他的支持。像许多民主党人一样,奥尔特盖尔德给布赖恩的回答是:“你还年轻,这次让布兰德上吧。你会有机会的。”

挺金派似乎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在大会上,他们对黄金的辩护并不是特别有力,而且他们的辩护明显太务实,没有激情,也没有感召力。在大会的第三天,也就是7月9日,纽约州参议员戴维·贝内特·希尔代表美国东海岸的挺金派发言。他宣称自己是“民主党人,不是革命家”。希尔在理论上支持金银复本位制,但在政治上与克利夫兰结盟。他认为,美国人无法自己解决货币标准这个问题。希尔说:“没有其他大国的配合,我们不应该尝试自由和无限制地进行白银货币实验。这不是爱国主义的问题,不是勇气的问题,也不是忠诚的问题。这是一个金融问题,是一个经济学问题。这不是人们充满了勇气就能解决的问题。”希尔认为,国际金银复本位制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如果没有来自世界其他国家的合作,单一的金本位制是最好的。“我知道,热心的朋友们都说,美国可以自行制定一条路线。我知道这个想法迎合了普通美国人的自尊心,但我想提醒大家,如果这个建议最终得到法律的支持,你们不妨废除我们的国际条约。”姑且不论这个国际主义论点的经济价值,它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在整个20世纪它都会充满活力,不过,它是作为反对金本位制、支持一些应急的货币制度而存在的。

虽然希尔和同事们的讲话缺乏热情,但比起对白银的辩护之词来说还是更受欢迎,因为后者没能激起大多数支持者的热情。布赖恩设法在主题发言中成为最后一位演讲者。多年来,他一直在练习各种版本的演讲,他甚至在国会大厦使用过一些最著名的比喻。但这一次演讲让台上台下的人都热血沸腾。布赖恩的演讲是美国史料中的一篇杰作,它为包容性辩护,呼吁回归旧时的美好。布赖恩认为,挺金派的麻烦在于,他们过于狭隘地界定了商人的利益。布赖恩说:“农民早出晚归,辛勤耕耘,从春到夏,不辞辛苦,他们通过体力和脑力劳动,利用自然资源创造财富,并不逊色于那些加入贸易委员会、在粮价上押注的商人。”这些话划分了阶级,提到了一个价值理论,它温暖着任何社会主义者的心——统治阶级压迫工人、投机挣钱,农民品德高尚、创造真正的价值,城市居民是投机分子、寄生虫。后者用成堆的黄金赢得胜利,而前者则用白银要求正义。

当各个阶层有冲突时会发生什么?为了避免对此产生疑问,布赖恩像狂热的布道士一样做出了预言:“你们告诉大家,伟大的城市支持金本位。我们告诉你们,伟大的城市依赖着广阔而肥沃的草原。烧毁你们的城市,留下我们的农场,你们的城市就会像魔法一样再次拔地而起。但是,如果摧毁我们的农场,全国每个城市的街道上就会长满青草。”值得一提的是,这番慷慨陈词针对的主要人群是布赖恩的民主党同胞。

布赖恩的主题准确地把握了历史学家理查德·霍夫斯塔特对进步的定义,后者将进步定义为“努力重建经济个人主义和政治民主,人们普遍认为,经济个人主义和政治民主在美国立国之初曾存在过,现在已经被大公司和腐败的政治机器摧毁,重建经济个人主义和政治民主可以重塑人们业已丧失的道德标准和公民的纯洁性”。布赖恩的成功之处在于将这种见解与货币政策融为一体:黄金是腐败的现代势力,只有正义的白银可以战胜它。

当布赖恩得出自己的结论时,他提到了一位民主党伟人:“我们需要一个像安德鲁·杰克逊那样的人站出来,反对有组织的财富侵占。”杰克逊一直是金本位的坚定支持者,但是布赖恩借用了杰克逊的力量来转而支持银本位。“如果他们胆敢公然捍卫金本位制,认为金本位制是一件好事,那么我们就会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劳动群众的支持下,与他们斗争到底。在商业利益、劳动利益和所有劳苦大众的支持下,我们对他们要求金本位制的回应是,你们不应该把这顶荆冠扣在劳动者的头上,你们也不应该把人类钉在十字架上。”

在说最后几句话时,布赖恩用手指抵着太阳穴,比画出了一顶荆冠,然后伸出双臂,与身体构成了一个十字架——这个姿势他整整保持了五秒钟。在人们因震惊而沉默一阵之后,大厅里,随即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那天早上,布赖恩的政治阵营的每个人都领了一块红头巾,现在他们正欢呼呐喊着,激动地在空中挥舞着红头巾。当布赖恩穿过大厅,经过内布拉斯加州代表团时,他“被疯狂的人群包围,被代表们高高举起在肩膀上”。

不管代表们最后提名谁,安德鲁·杰克逊的民主党连同他们的道德坚持——认为黄金是唯一真正的货币,而所有形式的债务和纸币都是罪恶——似乎都走到了尽头。如果继续向前推进那条路线,那么现在也将由共和党人来继续,而他们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一致接受它。布赖恩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伟大的指挥家。布赖恩在回忆录中写道:“观众们整齐划一地起立、坐下。他们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唱诗班,实际上,我想到了唱诗班是因为他们对我所说的每一点都即刻做出了一致的反应。”

然而,政治现实却不那么和谐。尽管布赖恩的演讲受到好评,他还是通过5次投票才获得提名。民主党内部派系严重;就算他们更加团结,即使是团结一致支持白银,布赖恩也不太可能成为候选人。为了保持平衡,布赖恩又在候选人名单中增加了一个身为百万富翁的造船商和一个铁路主管,这对于代表工人阶级的候选人来说是个奇怪的选择。在芝加哥会场外面,一些人从主张自由铸造银币的言辞中听到了分裂的骚动;另一些人则认为,对整个民主党派来说,偏离真正的黄金之路是灾难性的。《纽约太阳报》的编辑查尔斯·达纳颇有影响力,他曾经是格罗弗·克利夫兰最忠实的支持者之一,他斥责道:“芝加哥大会上的演讲者提出,我们应创建一种货币,使人能够用他现在必须用的一半财产来偿还债务。”《明尼阿波利斯论坛报》哀叹道:“这个提议是不诚实的。”“民主党只是在自取灭亡。”该报预测相当多的民主党人将投票赞成共和党人威廉·麦金莱,他们认为这是“一种最直观的方式,可以打败针对公共信用、国家信仰和荣誉的最无耻和最危险的阴谋,这种阴谋曾经被组织成一场政治运动”。

《明尼阿波利斯论坛报》是正确的,几乎就在布赖恩被提名之后,一群更保守、支持金本位的民主党人匆忙组成了一个“全国民主党”。虽然它选出的总统候选人没有赢得一个州,但是它可以在除7个州以外的其他所有州进行竞选,而且可以在20个州选拔国会候选人。时间非常紧迫,这可是一项非凡的壮举。此外,这个成立不久的政党还吸引了许多民主党保守派人士的支持,其中包括普林斯顿大学的一位名叫伍德罗·威尔逊的教授。

投票率很高,而且选举已接近尾声。麦金莱比布赖恩多赢得约60万张选票,前者赢得了23个州,后者赢得了22个州,但更重要的是,自从1872年以来,获胜的候选人第一次真正受到欢迎,赢得了多数人的支持。有报道称,老板们向工人施压,要求他们投票支持共和党,还有关于舞弊的指控,尽管很难知道这些现象在1896年是否比在“一般”的总统选举中更加明显。挺银派的声音极具说服力,但是仍然没有抓住大多数美国人的心。在美国党派对立极为严重的时期,这个国家像在战时爱国主义时期那样,团结在黄金周围。

上任伊始,麦金莱总统就明确表示,创建“硬通货”是他的首要任务。在就职典礼上,麦金莱重申了对非金属货币的旧有的偏见:“在我看来,几种纸币一直让美国政府感到难堪。”尽管共和党在投票中以黄金为助力获胜,但并未很快完全接受单金属标准。其中一个关键因素是来自商业和金融界的支持。摩根士丹利与格罗弗·克利夫兰的民主党政府的友好关系并没有延伸到该党的布赖恩派。在整个19世纪90年代,银行家和企业主展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运动,至少说服了布赖恩的一部分潜在听众支持“稳健的货币”。他们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召开了为期数天的货币大会,并为几本杂志和小册子提供资金,与《货币的金融学校》和类似的挺银出版物竞争。这种观念上的冲突首次表明,两个主要政党都承认一个由工人和中产阶级组成的城市工业化国家是美国社会的一个永久特征,也是未来竞选活动的战场。

然而,将美国推向单纯金本位的决定性因素是,在北美和南非发现了新的黄金宝藏。实际上,第二次淘金热发生于19世纪90年代后期,它比第一次淘金热更不实际、更加危险。布赖恩发表演讲的一个月后,一位美国探矿者在加拿大育空地区的克朗代克河的兔溪支流发现了黄金。从第二年开始,估计有10万加拿大人和美国人出发前往育空地区,这被称为“克朗代克淘金热”。19世纪末的经济环境变幻莫测、前景暗淡,当时,河里满是黄金这一画面令人不可抗拒,肯定会吸引美洲大陆大量的失业人员和幻想破灭的人士,让他们对金矿抱有无穷无尽的兴趣。人们在零下50度的低温下工作,食物稀缺,雪橇狗昂贵。那些人居然挺过来了——大多数人未曾到达矿区,到达矿区的大多数人从未找到过黄金。黄金也从南非流入美国。半个世纪以来,美国的货币存量从来没有如此快速增长过。在布赖恩发表“黄金十字架”演讲的那天,美国的货币黄金只有5亿多美元;3年后,这个数字达到了8.59亿美元,增长了70%,这个增速让人难以置信。

特别是在1898年参议院选举之后,共和党拥有了绝大多数席位,变得强大有力。这时,条件已经成熟,可以果断地放弃金银复本位制。当新的国会召开时,它采取了一项货币法案,确认黄金是美国货币的基础,这一立场得到了共和党的大力支持。布赖恩的影响依然存在;几位支持白银的立法者认为,正式将白银非货币化会从农民和劳动者手中夺走财富。内布拉斯加州平民党参议员威廉·V.艾伦说:“这项议案涉及掠夺和没收,是一项增加和延续国家债务的法案。”参议院几乎完全按照党派划分投了票,投票结果是44∶26。

该法案被称为1900年的美国《金本位法》。它正式将白银作为辅助货币,并允许用黄金全部回购剩余的美元。当1879年恢复实物支付时,没有专门的黄金基金来支付这些票据;新法律的一个重要规定是,美国财政部将保留价值1.5亿美元的金币和金条作为基金,用于兑现美国和财政部国债。该法案采用英国央行的一种更为复杂的做法,规定储备基金将从财政部的普通基金中补充黄金,如果该黄金储备的价值降至1亿美元以下,财政部将被授权使用债券从公众手中回购黄金。麦金莱总统用一支崭新的金笔签署了这项法案,这支金笔是印第安纳州众议员杰西·奥弗斯特里特赠送给他的,正是这位众议员提出了该法案。

当21世纪的倡导者谈到回归金本位制时,他们通常指的是一种类似于1900年被通过的制度:黄金可以兑换成纸币,并且需要最低数量的黄金来支持货币。对这种体制的信任可以追溯到那些确定无疑的宣言,那些宣言使得共和党在20世纪初占据主导地位。麦金莱政府人士和推动稳健货币的金融利益集团的人相信,他们已经科学地解决了大多数人类文明都难以逃避的一个问题。在美国《金本位法》成为法律的两个月之后,美国财政部长埃利斯·罗伯茨在一家银行集团发表了演讲,他在演讲中喜形于色。“我们所有的货币,不管是纸币还是硬币、银币还是金币,我们的债券、工资、贸易、银行、公司都被深深地打上了黄金的烙印。”美国的信用是世界上最好的,而一直困扰克利夫兰的“一系列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因为除非由黄金来替换,否则黄金不得离开财政部。而且眼前美国内外的矿藏新发现使得美国人实际上如鱼得水。“3年来,这种黄色金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地投入我们的市场、我们的金库和人民的口袋。”美国正在以每年约1亿美元的速度增加黄金流通量。“我们的政府控制着无限的宝藏,其增速不为财政机构所知,令所有从伦敦到柏林和香港的交易所感到震惊。”罗伯茨夸口说,“因此,美国财政部的黄金储备比其他任何国家、公司或联合企业都更充足。”

同月,也就是1900年5月,书店开始收藏一位芝加哥作家的一本奇妙新书,这位作家形容自己的书是“专为当今快乐的孩子而写”的。《绿野仙踪》由剧作家兼记者莱曼·弗兰克·鲍姆所著,他密切关注1896年的总统竞选。这本书描写了一位堪萨斯女孩,她的家被龙卷风刮走了,她发现自己降落在一块被称作“奥兹国”的陌生土地上。在那里,她得到了一双银鞋,可以顺着一条用金砖砌成的路走到翡翠城。这本书的销量惊人,到1956年这本书的版权进入公有领域时,已经卖出了300万册。米高梅于1939年公映了根据这个故事改编的电影,由朱迪·加兰主演。这个故事成为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经典故事之一。虽然这部电影最初在影院上映时没有轰动一时,但是从1956年开始,它在电视上找到了真正的归宿;许多评论家和学者认为,《绿野仙踪》是电视上有史以来收视率最高的电影,观众人数可能达到数十亿。

1964年,纽约弗农山一位名叫亨利·利特菲尔德的高中英语教师在《美国季刊》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他在文章中表明,这个故事是一个反映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政治和货币斗争的寓言,其魅力无法抵御。利特菲尔德写道:“鲍姆采用微妙的比喻,勾勒出进入20世纪时一个美国中西部人眼中的国家形象,既充满活力,又富含讽刺。”

利特菲尔德认为,《绿野仙踪》中的象征意义非常具体,再现了布赖恩和美国中部各州民粹主义者的世界观,即使只是对他们进行了讽刺。例如,利特菲尔德注意到,东方女巫对伐木工施了魔法,使得他挥动斧头时会砍断自己的身体部位,最终他由于过度劳累变成了锡。“通过这种方式,东方的巫术使一个朴素的劳动者失去了人性。他工作得越快、越好,他就越快变成一种机器。”利特菲尔德写道,“显而易见,这是一种民粹主义观点,这是邪恶的美国东部金融力量对诚实的劳动者造成的影响。”

利特菲尔德的论文开启了后人不断探讨书中角色的象征意义的序幕,后来的历史学家和经济学家进一步拓展了这本书中各种角色的象征意义和类比。这些解读提出,书中胆小鬼狮子是布赖恩(布赖恩和狮子押韵,布赖恩和平民主义政党在政治漫画中经常被描绘为19世纪90年代的狮子);飓风代表自由的白银运动;金砖路代表金本位(记住,在书中,多萝茜继承的鞋子不是红宝石拖鞋,而是“尖头银鞋”);奥兹国(Oz)是盎司的缩写,意思是金属货币;稻草人代表没有文化的农民;东方女巫最有可能代表银行业,西方女巫可能是民粹主义者玛丽·伊丽莎白·莱斯(或者说,东方女巫是格罗弗·克利夫兰,西方女巫是麦金莱);多萝茜的狗托托(“托托”是一出关于禁酒者的戏剧)代表了禁酒运动;等等。从某种程度上说,鲍姆肯定不会认同这些解读,但这无关紧要;正如利特菲尔德自己所说:“当然,上述关系和类比是从理论上提出的。”在《绿野仙踪》出版一个多世纪后,关于书中货币象征的正确性的争论持续不断,这表明民粹主义时期的狂热和政治纷争依然存在。

在20世纪的头几年,金本位似乎可以引领美国走向繁荣昌盛。在此期间,包括农业机械、汽车、石油和钢铁在内的许多主要行业出现了规模宏大的联合与合并。随后,西奥多·罗斯福领导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反垄断运动,这导致了北方证券和标准石油等在内的巨头的分拆。在经历最初的恐慌之后,包括摩根和洛克菲勒在内的大型信托公司的所有者与美国政府监管层达成了和解。股市对此反响很好,道琼斯平均指数在1904年第一季度至1906年第一季度翻了一番。由于美国的黄金生产状况良好以及南非的布尔战争结束,世界黄金储备十分丰富。1905年6月,美国财政部长埃利斯·罗伯茨自豪地宣布,现在世界上大约1/4的黄金都在美国。美国的信用非常好,对于一个10年前必须由摩根施以援手才能脱离困境的国家来说,这可以说是巨大的进步。

然而,几乎每一个仔细观察美国货币体系的人都能看到,这个体系有很大的缺陷。自“黑色星期五”以来,根本问题没有改变,而自农业平民主义者兴起以来,政治上的薄弱环节也没有多大变化。由于美国中西部和西部农田播种面积激增,农作物价格下降,农民很难借到钱或支付抵押贷款。美国大部分黄金集中在美国东部的银行或大型国民银行。每年夏天,为了把庄稼从田里运出来并运到各地,需要将大量资金运到美国中西部和西部,通常运送的货币的面额都非常小。如果像往常一样,在这个可预见的过程中存在障碍,那么信贷市场将会收紧;1905年底,银行贷款收取高达125%的利息,原因是资金非常紧张。随着美国实行金本位制,货币的印制量和兑换货币的数量都受到了严格限制,“非弹性”货币在当时受到广泛批评。对此,农业平民主义者主张用白银和纸币来扩大货币供给;美国东海岸的精英阶层则希望用金本位制和“稳健的货币”来应对。

1906年初,著名的德裔华尔街金融家雅各布·席夫对美国的货币体系发起了攻击,称其为“任何文明国家的耻辱”。这位金融家曾为日本政府提供资金修建铁路和浮动债券以抗击俄罗斯。席夫坚持说,目前的问题并不是美国正面临困难,恰恰相反,“不管你往哪儿看,看到的都是我们从未有过的繁荣昌盛”;现在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流通资金来满足合法企业的需求,太多的资金被锁在银行金库里或被投机者非法转移,“如果这种状况无法被改变,甚至无法很快被改变,我们这个国家就会陷入恐慌。相比之下,之前的三次经济危机只不过是孩子式的游戏”。

4月,旧金山的地震和火灾几乎将旧金山夷为了平地,造成数千居民死亡。旧金山大半个城市的私人和商业保单都是由英国公司承保的,几天之内,大量的黄金从伦敦被运往旧金山,4月先是运来价值3  000万美元的黄金,9月则运来了价值3  500万美元的黄金。这意味着英国银行持有的黄金数量下降了14%,这是1900年以来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最大跌幅。在美国国内,黄金也流向急需资金的西部,到了冬天,美国面临着严重的信贷紧缩。

纽约根本不可能抵御即将发生的金融危机。像半个世纪前的詹姆斯·菲斯克和杰伊·古尔德一样,胸肌发达的弗里茨·海因策通过挑战商界知名的大公司而名利双收。他创造性地利用蒙大拿州的矿业法规,成功地挑战了洛克菲勒铜矿发电厂,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华尔街。他购买了一家银行,与一些精明的纽约金融家结成伙伴关系,把铜业公司的股票销售到四面八方。1907年10月的一个早晨,他发现股票交易比实际存在的交易更多。他和他的同伙企图操纵原铜价格——又一次,就像菲斯克和古尔德于1869年在金矿市场所做的那样,结局同样悲惨。海因策兄弟证券经纪行在10月下旬倒闭了,随之倒闭的是尼克博克信托公司。信托公司是一种新型的金融机构,它可以履行许多与银行相同的职能,但美国政府对它的监管不那么严格,因此它能够持有大多数传统银行不能持有的证券。

这种风险在几天内蔓延到小银行,然后蔓延到依赖它们的公司,再蔓延到大银行,最后蔓延到美国金融业的顶端,也就是需要摩根和卡耐基参与的领域。到了月底,纽约市无法支付员工工资,至少需要2  000万美元才能避免破产。奥马哈的一家有轨电车公司没有多少流动资金,只好用车票箱里的60万枚镍币给员工发薪。

联邦政府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当恐慌蔓延开来时,西奥多·罗斯福总统正在路易斯安那州狩猎,无力阻止。几乎在10年前,美国还自认为已经拥有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黄金储备,此时看来,黄金的供给显然远未达到所需要的数量。美国需要再进行一次黄金救助,而这次摩根的资金和控制力是不够的,因为他的利益与那些摇摇欲坠或已经倒闭的银行的联系太过紧密。11月初的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摩根把几位银行行长锁在他的书房里,直到他们签署了一项协议才让他们离开,这项协议要求他们把钱借给美国信托公司,这是一道防止情况进一步恶化的防火墙。

与此同时,来自阿根廷、法国和英国的应急黄金也纷纷涌入。11月8日,英国库纳德公司的邮轮卢西塔尼亚号停泊在曼哈顿码头,运来了价值1  240万美元的黄金。这批黄金由专列从伦敦被运到利物浦,又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穿越海洋。很显然,这是有史以来单艘货船穿越大西洋运来的最大一笔财富。金子被运走了——  一共334箱,一次一个集装箱,每个箱子由两个码头工人从船的钢衬船体中搬出来。

虽然对这代人来说,1907年的大恐慌与大萧条相比相形见绌,但它是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金融灾难之一,在某些方面比1893年的更严重(虽然持续时间更短)。显而易见,无论正式的金本位制有什么优点,它都不足以避开飞速而来的经济灾难。必须采取措施使美国金融体系更加稳定。在这个时期,美国的商业银行绝对过剩了。1912年,估计美国有8万家银行,其中大约有2.8万家是部分的或完全的商业性银行。这就意味着黄金储备十分分散,在紧急情况下毫无价值,正如在这次大恐慌中表现出的那样;每家银行都想囤积其数量不多的黄金,这使得黄金总量对任何人都没有多大用处。此外,由于杰克逊时代的美国人不愿将政府管理事务与银行业务混为一谈,美国财政部自身的黄金储备被分配到9个次级国库和多达1  500个国民银行。1907年的这次危机彻底暴露了这些问题,正如一位历史学家所写的,恐慌“使改革的想法变得更为明确,给改革打下了广阔的基础,使得对货币和银行进行基本改革几乎不可避免”。

随后,为使这一制度合理化,有必要在银行利益、地区压力、立法特权和激进的反对意见之间达成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由国会任命的一个委员会对银行业进行了研究,研究结果多达23卷,这些厚厚的资料令人生畏。所有的这些努力很有可能陷入僵局。美国财政部长威廉·麦克阿杜后来回忆道:“当我回顾1913年那个炎热的夏天时,我想知道联邦储备法案是如何在困境中产生的。”

保守的民主党人有他们自己的反对意见和喜爱的项目,弗吉尼亚州的卡特·格拉斯提到了“帝国主义密谋夺取美国银行业务”。共和党人伊莱休·鲁特曾经是西奥多·罗斯福的陆军部长,很少在参议院发表讲话,他发表了一篇长篇演说,预测联邦储备系统将创造流动资金,将黄金驱逐出境。“当我们还沉浸在货币流动性充裕带来的繁荣梦想中时,我们赖以避免灾难的黄金来源就逐渐枯竭并导致人们丧失信心。这样一来,任何利率都不会带来资金,而高利率只会毁掉美国商业。”最大的潜在障碍依然是平民主义者的强烈反对,他们对于中央银行的权力集中,尤其是集中在美国东海岸的精英手里,持谨慎态度。然而,威廉·詹宁斯·布赖恩已不再是19世纪时那个生猛的他了,1912年赢得白宫选举的民主党已设法驯服了他。伍德罗·威尔逊曾经强烈反对民主党的布赖恩派,然而为了自己的利益,他想方设法与他们交上了朋友。例如,在1912年的州政党大会上,直到布赖恩支持威尔逊,代表们才在45次投票表决后选出了候选人。作为回报,威尔逊任命布赖恩为国务卿,尽管这并不能保证后者会支持像建立美国银行体系这样重要的事情。布赖恩仍然象征性地领导着平民主义派别,他坚持要让美元发挥重要作用。不过,布赖恩最终写了一封信,敦促挺银派和支持增加货币流动性的民主党人“支持总统,并帮助他尽早通过该法案”。

在整个辩论中,美国财政部和银行界的一些人焦急地关注着黄金开始流出美国金库一事。欧洲悬而未决的战争使那些有财力却紧张不安的国家不得不囤积黄金,这些国家包括阿根廷、加拿大、法国和德国。在1913年初的前几周内,有大约价值2  300万美元的黄金从美国黄金储备中流失了。

1913年圣诞节之前,美国联邦储备法案成为法律。由美国联邦储备银行发行美国新的国家货币——联邦储备券(美钞)——被设计成适应交易的需求,解决了货币的“非弹性”问题。美钞反过来又由价值不少于流通货币价值40%的黄金储备来支持。该法案还赋予了联邦储备银行在公开市场买卖黄金的权力,并设定美联储在维持美国黄金供给方面发挥作用(此前,黄金供给一直是美国财政部负责的)。

美国联邦储备系统(后文简称“美联储”)没有动摇以黄金为基础的美元,但首次为美国提供了一套应对经济衰退的工具。在美联储成立的前几年,它缺乏经验,没有政治影响力,几乎立即受挫于欧洲的战事。尽管如此,美联储董事会认为,它主要通过引入“黄金结算基金”,使银行之间的交易系统化和简单化,大大改善了美国的资本周转。的确,美联储董事会对自己的创新非常满意,它预测若有一个和平的年代,世界可以建立“国际黄金交易基金”。美联储1918年的年度报告承认,除非世界和平稳定,否则几乎不可能达成什么目标。尽管如此,一个国际共享的基金仍可能会带来好处。该报告解释道:“国家银行或其他银行储存的黄金应该属于特别基金或信托基金,所有参与其中的国家都应该存入适当比例的黄金。”此外,这份报告夸张地说:“节省下来的因损耗和运输事故造成的费用和黄金的利息将是巨大的,对世界商业带来的好处将是无法估量的。”

唉,货币天堂不会出现,至少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不会出现。尽管如此,这场战争像从前或以后的许多大规模战争一样,给世界货币体系带来了全方位的改变。交战国被迫放弃金本位制以支付其巨额的战争费用;由于美国在1917年才正式加入战争,所以尽管它一度限制黄金出口,但金本位制依然存在。战前世界经济所呈现的价格水平相对稳定和比较容易获得的海外投资随着这个制度一起不复存在。回到金本位制是人们的共识,但却很难实现。特别是在英国,战时的生产造成了破坏性的通货膨胀,而法国和意大利等国发现削减其政府开支在政治上很难做到,而消减开支是重返金本位制所必需的。

然而,到20世纪20年代末,世界上大多数主要经济体已经恢复了金本位制。在这个时期,美国继续增加黄金持有量,这与它的经济增长大致相符。在同一时期,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开支,英国、法国和德国的黄金储备大幅减少(后者急剧下降)。美国再次成为世界无可争议的黄金中心。

20世纪20年代末期,现代最热心的挺金派总统之一赫伯特·胡佛上台了。他将金本位制称为“近乎神圣的公式”。赫伯特·胡佛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是唯一在白宫任职并对采矿业有深入且直接了解的人。的确,胡佛的突出成就之一是,和妻子翻译了一本有关金矿的拉丁语巨作——《论矿冶》(De  Re  Metallica),这是一本由乔治·阿格里科拉于16世纪编写的教科书。胡佛在该书的译文中提道:“在通过善良和诚实的手段获得巨大财富的所有方式中,采矿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胡佛的经历无疑导致了他对金本位制坚定的支持。自20世纪初以来,他的政党就已认同金本位制度。但是,这对于他应对冲击美国的经济雪崩几乎毫无帮助。到1929年夏天,美国的产出和就业率开始下降。正如两位经济学家后来所言,当10月份股市崩盘时,“下跌变成了灾难性的溃败”。

陷入大萧条的基本经济状况是令人沮丧的。一连串毁灭性的事件加大了大萧条的影响,胡佛总统或任何政府机构对许多事件都无能为力。1930年,“美国气候史上最严重的干旱”袭击了南部和西部的农业区。美国国家红十字会主席、法官约翰·巴顿·佩恩说:“红十字会经历过上千次紧急情况,但从未遇到过比这更大的灾难。”庄稼在田间死去,从而造成全美国金融体系恶化;正如一个观察员所说:“农民欠商人的债,无法偿还;商人欠小银行的债,无法偿还;小银行则毫不犹豫地说,它们不能履行对城市银行的义务。”

由于物价暴跌和银行倒闭,胡佛的共和党同僚和私营部门的“稳健货币”拥护者被迫认为这与意识形态无关。他们的世界观几乎不能认同这样的观点,即实行金本位制的国家会发生这样的经济灾难。今天,人们常常认为金本位制是问题所在。正如两位著名的经济历史学家所写:“现在大多数经济学家一致认为,金本位制即使不是世界经济崩溃的根本因素,也是一个关键因素。”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大萧条,20世纪30年代早期的情况势不可当,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扭转这一进程:金本位不行,美联储的市场操作不行,清算融资公司也不行。尽管美联储拥有史无前例的权力,但在1931年和1932年它似乎无能为力;它更擅长辩论和行政改革,而不是采取任何有效的行动。一位恼怒的财政部长奥格登·米尔斯告诉董事会:“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伟大的中央银行系统不采取积极措施,却持有70%的黄金储备,这几乎是不可想象、不可原谅的。”美联储的独立性——这对它的完整性至关重要——成为令人遗憾甚至被人嘲笑的特质。在美联储主席尤金·迈耶出席的听证会上,一位国会议员威胁他说:“你们的谨慎政策也许恰恰可以让国会向财政部下达命令,要求财政部采取措施来取代联邦储备委员会的不作为。”当然,美联储并不是唯一不作为的机构。国会本身就是一个障碍,当美联储体制的主要设计师之一参议员卡特·格拉斯不愿意对方案做出新的改变时,情况更是如此。在第72届代表大会上,有50多项提高货币和物价的法案,但没有一项能成为法律。

如果说有一个事件最有可能迫使一个恐慌中的制度发生变化,那就是1931年9月英国放弃金本位制这件事。对美元的挤兑发生了,那年秋天,美国的黄金急速流失,正如19世纪90年代时那样。在9月的最后两周,美国黄金库存的价值减少了2.75亿美元。10月,又减少了4亿美元。曾经引人注目的黄金橱柜如今变得空空荡荡。在1932年总统选举高峰期,胡佛告诉艾奥瓦州的农民,当年的早些时候,因为无法向需要黄金的人支付黄金,美国被迫在两周内放弃了金本位制。胡佛的一位助手后来宣称:“这几乎只是在几个小时内就会发生的事。”

或许美国的暗淡前景使得白宫在1932年大选中更换主人成为必然。那年夏天,在一次内部会议上,民主党人几乎没有暗示将要发生巨大变化:“我们主张不惜一切代价维持稳健的货币,并且召开一次国际货币会议,要求美国政府重新考虑白银及相关问题。”即使这只是向支持银本位的州敷衍了事的致意,它也与共和党人的建议完全一致。在竞选演说中,富兰克林·罗斯福认为,美国黄金供给枯竭是其政府高关税政策的灾难性结果,而不是系统性的货币障碍。可是,即使在罗斯福上任之前,他与少数亲密的顾问也在非常认真地考虑取消金本位制。


杰拉尔德·福特出生在内布拉斯加州的奥马哈,并在那儿生活了几周,但他从未当选总统。

理查德·富兰克林·本塞尔在其引人入胜的著作Passion  and  Preferences:  William  Jennings  Bryan  and  the  1896  Democratic  National  Convention(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8)第29-30页中绘制了一张有用的州际图表。这一章借鉴了他的著作,以及R.哈尔·威廉斯的Realigning  America:  McKinley,Bryan  and  the  Remarkable  Election  of  1896(Lawrence:  University  Press  of  Kansas,  2010),迈克尔·卡津的A  Godly  Hero:  The  Life  of  William  Jennings  Bryan(New  York:  Alfred  A.  Knopf,  2006)和卡尔·罗夫的The  Triumph  of  William  McKinley:  Why  the  Election  of  1896  Still  Matters(New  York:  Simon  and  Schuster,  2015)。

“Ohio  Democrats:  The  State  Convention  Declares  for  Free  Coinage,”Philadelphia  Inquirer,  June  25,  1896.

1英亩≈4047平方米。——编者注

有关布赖恩的追随者反犹太主义的问题已经激烈地争论了几十年。奥斯卡·汉德林在19世纪90年代民粹主义者分发的反罗斯柴尔德和反夏洛克材料之间以及布赖恩在大会演讲中的基督教象征意义上得出了明确的联系,他的演讲题为“American  Viewsof  the  Jew  at  the  Opening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Publications  of  the  American  Jewish  Historical  Society  40,  no.  4(June  1951):323-344。理查德·霍夫施塔特在The  Age  of  Reform(New  York:Vintage  Books,  1955)一书中关注了进步主义和民粹主义的黑暗面。在The  Tarnished  Dream(Westport,  CT:  Greenwood  Press,1979)一书中,迈克尔·多布可夫斯基详细讨论了民粹主义意象是如何将犹太人作为放债人的现有刻板印象融合起来的(第170208页)。诺曼·波洛克在“The  Myth  of  Popular  Anti-Semitism,”The  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  68,  no.  1(October  1962):  76–80中为布赖恩和其他人进行了辩护。

希尔在“The  Presidential  Campaign,”Public  Opinion  21(July  16,  1896),  70中的引述。

Hofstadter,Age  of  Reform,  5–6.

“Republican  Comment  on  the  Chicago  Convention,”Public  Opinion  21(July  16,  1896),  77.

Memoirs  of  William  Jennings  Bryan(Philadelphia:  J.  C.  Winston,1925),  115.

“The  Convention  and  Candidate,”Minneapolis  Tribune,  July  11,  1896,  6.  关于自杀的判决没有出现在明尼苏达州历史学会数字化的报纸上。然而,Public  Opinion  21(July  16,  1896):  77中引用了这一观点。可能是此判决出现在此日报每周4份的某一天的报纸上了。

A.  Scott  Berg,Wilson(New  York:  G.  P.  Putnam  ’  s  Sons,  2013),  129.

詹姆斯·利文斯顿在Origins  of  the  Federal  Reserve  System:Money,  Class  and  Corporate  Capitalism  1890–1913(Ithaca,  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89)中详细阐述了“稳健货币运动”的政治意义。

Ken  Coates,  from  the  introduction  to  the  reprinted  edition  of  E.  Tappan  Adney,The  Klondike  Stampede(New  York:  Harper,1899),  xvi–xvii.

黄金库存数据来自Friedman  and  Schwartz,A  Monetary  History  of  the  United  States,  141。

美国平民党(1891—1908)主张货币扩张和铁路由政府控制。

罗伯茨的讲话在“Financial  Law’s  Results,”New  York  Times,  May  18,  1900中被部分转载。

Henry  M.  Littlefeld,  “The  Wizard  of  Oz:  Parable  on  Populism,”American  Quarterly  16,  no.  1(Spring  1964):  50.

参见Hugh  Rockoff,“The‘Wizard  of  Oz’as  a  Monetary  Allegory,”The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98,  no.  4(August  1990):  739-760。

布赖恩(Bryan)和狮子(Lion)的英文发音很押韵。——编者注

Robert  F.  Bruner  and  Sean  D.  Carr,The  Panic  of  1907:  Lessons  Learned  from  the  Market’s  Perfect  Storm(Hoboken,  NJ:  John  Wiley&  Sons,  2007),  14.

“Biggest  Gold  Cargo  Landed  From  Liner,”New  York  Times,  November  9,  1907.

James  Parthemos,  “The  Federal  Reserve  Act  of  1913  in  the  Stream  of  U.S.  Monetary  History,”  Federal  Reserve  Bank  of  Richmond,Economic  Review,  July/August  1988,  25.

Carter  Glass,  quoted  in  Gerald  T.  Dunne,A  Christmas  Present  for  the  President(St.  Louis:  Federal  Reserve  Bank,  1984),  7.

Speech  of  Hon.  Elihu  Root,  The  Banking  and  Currency  Bill,  December  13,  1913,  24.

Fifth  Annual  Report  of  the  Federal  Reserve  Board(Washington,  DC: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19),  35.

Barry  Eichengreen  and  Peter  Temin,  “The  Gold  Standard  and  the  Great  Depression,”Contemporary  European  History  9,  no.  2(July  2000):  184–185.

尽管今天很少回顾当时的情况,但美联储实际上进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操作,企图通过市场运行改善当时的状况。1932年2月通过了《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不要与两年后通过的同名法案混淆,该法案拆分了大银行),它赋予了美联储用黄金购买政府证券的权力,从而将黄金释放出来用于商业目的。例如,在4月中旬,美联储以这种方式购买了价值超过1亿美元的证券。但几个月后,美联储不再这样做了。它为什么这样做,经济学家已争论了几十年。

Stabilization  of  Commodity  Prices:  Hearings  Before  the  Subcommittee  of  the  Committee  on  Banking  and  Currency,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72nd  Congress,  1st  session,  on  H.R.  10517  for  Increasing  and  Stabilizing  the  Price  Level  of  Commodities,  and  for  Other  Purposes,  Parts  1–2,  p.  492.

Theodore  G.  Joslin,Hoover  Off  the  Record(Garden  City,  NY:  Doubleday,  Doran  &  Company,  1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