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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2 章 第五十四章顼

    鲲鹏能载人飞行,虽然元洲并非只有鲲鹏一种鸟能载人,但它是唯一能载人想飞到哪就飞到哪的。

    也因此,曾有人疑惑,为何鲲鹏没有成为载兵的工具,虽然只有一只,但用来当奇兵也行,不过事实上鲲鹏却只是巫女的私人坐骑。

    顼给出了答案。

    飞在高空时的低温是一方面,但主因还是在于空气阻力。

    飞行的速度达到一定标准后的阻力与摩擦足以烤熟和撕碎乘客,巫女受得住不代表别的人也受得住。

    龙神让顼以最快的速度送乔回青州,他很实诚的如此做了,还没到地方乔的躯体便已一片通红,遍布切割的痕迹。

    空气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

    后半句仍旧无法反驳,但前半段,只能说明移动速度还不够快,移动速度上去了,空气将化为万千利刃加身。

    移动速度达到了标准的乔很好奇望舒给自己用的都是什么材料,为何如此坚实。

    这份好奇心维持到顼载着他飞到青北的范围。

    万丈高空之上能看到大地,却无法看到地表具体什么情况,一定要说能看到什么的话,那就只有崇山峻岭,以及丝带般的长河。

    随着与目的地距离的缩短,顼也开始拉低高度,目力极好的一偃人一龙都看到了地表的不对劲。

    炊烟太多了,而且是不间断的,顼嗅了一下便说这好像是在烤肉的味道,但烤过头了,肉估计都成焦炭了。

    乔心中生疑,让顼寻一处烤肉味比较重的地方降落一下。

    顼无所谓的着陆了,然后看到的是一座正在被焚烧的城邑。

    顼颇为感慨:“你们陆地上的战争真是永远都这么能破坏。”

    焚城在战争中也是很常见的手段,他见得不少,尤其是这几千年人族崛起后,别的种族未必不想这么搞,但长生种的繁衍能力不支持它们这么作死。

    转了一圈回来的乔。“不是战争,是瘟疫。”

    顼嘴角抽了抽。“我永远无法理解你们解决瘟疫的方式。”

    把染疫的都给烧了,看似解决了问题,但瘟疫仍旧存在,以后肯定还会卷土重来。

    说完顼发现乔的神情非常难看,不由问:“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瘟疫又传染不了你。”

    瘟疫只针对有血有肉的生物,乔显然不属于此列。

    “我只是有点担心这场瘟疫同望舒有关系。”乔不是很确定的回答。

    以他对望舒的了解,望舒的心真的很软,软得一点都不适合做一个复仇者。

    也因为心软,当瘟疫在旭国蔓延开来,望舒一定会后悔,而她后悔了,自然也会随之冷静下来,冷静了便会想弥补,必定会有所行动,采取一些措施阻止瘟疫彻底扩散开来,但如今....只希望眼前的瘟疫同望舒无关,否则他没法想象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才能导致如今这绝对会让望舒悔恨终生的情况发生。

    “元洲的疫疾素来没断过,每年都有许多地方滋生疫疾,每隔几百年还有一轮鼠疫。”顼安慰道。“也不一定就是你的友人所为。”

    “她也不会做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只是....”怕意外,顿了顿,乔道:“我们还是赶紧去旭国看看。”

    到了旭国就能确定是发生了意外还是巧合。

    半天后,巨龙问自己脑袋上抓着自己角稳定身形和挡风的乔。“你确定这里有方国?”

    龙脑袋上的乔亦是茫然的望着下方的大湖。

    旭国呢?

    那么大一座城哪去了?

    还有胥水,之前入海的河道不是现下这路线吧?

    乔抓了抓头发,也不知望舒是如何做到的,他的头发和正常人的头发手感完全一致,除了不会生长。“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顼道:“不管怎样,我是将你送到了哦。”

    听出顼什么意思的乔赶紧抓着龙角道。“龙神说的是让你送我寻望舒,现在可没见到望舒。”

    “你的友人已经离开,我又能如何?”

    “若非你一直扣着我,我赶得上的。”

    “若非我,你如今还在鱼腹。”

    “鱼腹困不了我。”

    争论了一番后,乔与龙总算达成共识,这么点时间....算了,正常人肯定跑不远,但望舒有鲲鹏,哪怕是万里之遥也不过须臾。

    因而,顼答应陪乔一段时间,帮他找人。

    达成了共识就是怎么找人。

    乔决定先在青州四处转转,确定一下望舒是否还留在青州。

    判断方法也很简单,看望舒的瘟疫有没有蔓延开来。

    答案是残酷的。

    不仅以旭国为中心蔓延开来了,还在非常短的时间里蔓延至整个青北,甚至青州中部亦是半沦陷状态。

    这不合理。

    瘟疫的传播的确很惊人,但瘟疫的载体移动速度却不是。

    这么短的时间,理论上疫疾不可能蔓延得如此广泛,但与顼到处观察,各地的瘟疫是同一种。

    乔想不通这是什么情况。

    倒是顼问百思不得其解的乔:“你之前不是说她有一只能飞的坐骑吗?”

    乔瞬间低头,看不到顼的表情,只能望到龙鼻子。“你想说是她以鲲鹏载着疫疾病人四处传播?”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疫疾短时间内传播范围如此惊人。”

    乔道:“望舒不会那么做。”

    “她都放瘟疫了。”

    “释放瘟疫时她在气疯了的状态,不一样。”

    “那说明释放了瘟疫后她仍旧未消气。”

    “不是的,你不了解她。”乔坐在龙首上苦思这种情况望舒可能会在哪,想到的最大可能便是发现自己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望舒此时此刻必定会在疫区奔波,但疫区这范围....真的太大了。

    乔无法想象望舒此时此刻会是如何的疲于奔命与悔恨,只要一想便心疼得仿佛窒息

    顼表示,高空很难看清,你总得有个找人的方向。

    乔想了想,最终道:“不找了。”

    顼惊讶。“你放弃了,那我走了。”

    “我没放弃,只是想换个方向找。”乔赶紧改口,想了想,又问:“元洲如此辽阔,你在元洲转转不好吗?”

    “遍地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乔生生被噎着了,却无法反驳,元洲如今这世道还真的是遍地死人。

    “去哪?”顼问。

    乔回道:“费邑,那里有我母亲的庙宇与坟冢,她在青州有故人的地方,也就赫胥故地与费邑了。”

    虽然故人统统都是作古的,但作古的故人也是故人,冲着望舒对三途的态度就知道她对死人也很在意。

    顼的速度很快,但瘟疫也很快,费邑沦陷于瘟魔的魔掌中。

    早已门可罗雀的医者庙宇也因为瘟魔的重临而再次兴旺起来,但现实证明,求神这种事没用。

    有求神的,也有不求神的,乔看到一名医者在城中忙碌不休的救人,却谁也救不了。

    望舒精心炮制的疫疾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乔开始走向最后一个地方——医者庙宇。

    因着夜色已深,喧嚣了一个白昼的庙宇终于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冷清。

    乔在化为人形的顼的陪伴下缓步踏入庙宇,一眼便看到了明堂最中间的塑像,塑像栩栩如生,俨然似他熟识的一人。

    乔惊呆的看着那面目与望舒酷似的塑像。

    顼问:“哪个是你母亲?”

    七个塑像里有三个是女的,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感觉七个塑像不拘雌雄都生的一般无二,莫说判断谁是乔的母亲,连雌雄都有点难辨。

    乔指了指中间的芕。

    顼瞅了瞅,虽然无法辨别容貌美丑,但还是能感觉出这个人的气质看着很舒服。“你母亲挺不错的,咦,你什么表情?”

    “....我有没有与你说过,我心仪望舒。”

    “没说过,但看得出来。”顼道,虽然自己是单身龙,但一把年纪也并非白活。

    “我突然发现,望舒生的,与我的阿母甚似。”乔恍惚的答道。

    顼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这什么意思,问:“那又如何?”

    “我与望舒,可能是兄妹。”也可能是姐弟,但打击都是一样的。

    顼还是没明白。“那又如何?”

    乔崩溃道:“我和望舒是亲人,我喜欢上了我的亲人。”

    顼疑惑:“她又不是你母亲。”

    有什么好崩溃的?

    乔噎了下:“....龙族,血亲通婚的吗?”

    “只要不是直系亲人,随便通婚。”顼回答。

    “你们就不怕后代有问题?”

    顼回以茫然的表情。“能有什么问题?”

    乔终于明白过来,血亲通婚的副作用只怕在龙族的身上,不存在。

    但为何?

    血亲通婚会增加诞下有问题后代的几率是所有种族都有的问题。

    人族因为血缘婚的隐患而推行血亲不婚,别的种族,虽然不清楚历史,但每个种族都有血亲通婚是悖伦的观念。

    为何龙族会没有?

    就算不是自然诞生的,是被龙神创造出来的物种也该遵守最基本的自然规律吧?

    已经反应过来乔想表达什么的顼道:“因为担心后代有问题所以血亲不婚,但你与望舒如今,还算有血缘?”

    乔:“....”是哦,他现在的身体是望舒像制作偶人一般制造出来的,连血都没有,同望舒有个毛的血缘?

    沉默了须臾,乔道:“但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就算身体现在没血缘了,曾经也是至亲啊。

    至亲手足,他怎么就能忘得一干二净呢?

    想起了不少与家人有关的记忆,但那些记忆片段里完全没提到自己有一个至亲手足,虽然隐约觉得望舒与记忆里的母亲有些相似,但没有关于自己有任何手足,以为自己是独生子的他也一直以为是巧合。

    不过想想,第一次睁眼看到望舒时,的确觉得很亲切,亲切的都诡异得产生了想吃了对方的错觉。

    生得有一点像的确可能是巧合,但像到望舒与芕这般....说是人有相似的巧合,便是傻子都不会信。

    顼闻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他都完全不能理解乔的思维。

    “那你就把她忘了吧。”顼道。“既然心里过不去这个坎,那就不要再爱了。”

    乔更加无奈:“不爱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

    如果说不爱一个人就能不爱一个人,世间又哪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顼道:“那就一直爱下去好了。”

    “可我们是血亲。”

    顼道:“....放不下,又不能爱,那你磨磨唧唧的是想怎的?”纠结来纠结去,有什么好纠结的?

    乔被问倒了,须臾,终是道:“我想静静,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不想和顼说话。

    顼也不想看乔无聊的纠结,很痛快的往外走给乔留下了静静的空间。

    乔坐在草席上抬头望着芕。“阿母....抱歉,这么多年才来看你,孩儿发生了一些意外,这几年才想起你,九泉之下不要为孩儿担心,孩儿过得很好....”

    不过,阿母你真的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

    然而,这话他不会说出口。

    任何一个母亲听到儿子对女儿产生男女之情都得气得从坟冢里爬出来。

    庙宇内乔对着塑像絮叨,庙宇外的台阶上,顼随意的席地而坐在台阶上望着天上的两轮明月。藲夿尛裞網

    略微带赤色的是望舒,银白的是常仪。

    龙族观天的历史很久了,曾有龙试图飞到月亮上看看明月之上有什么,然而....大部分挑战者没能飞出大气层,少部分倒是飞出去了,但活着飞出去,死着以陨石的姿态落下,或者干脆一去不回,大概率也没飞到明月之上。

    死了很多的龙,多到纯血龙族差点灭绝,龙神最终不得不下令禁止龙族飞出大气层探索明月。

    顼双手抱着脑袋趟了下来,枕着手臂,望着明月,轻叹:“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是什么模样。”

    但他也知道那是不被允许的,他的身体也会拒绝执行他的指令。

    龙神禁令后仍旧不断有龙以身试险,龙神最终不得不将禁令化入了每一条龙的体内。

    有龙还想飞出去,禁令会使身体拒绝指令,飞到大气层范围就再也不能往外飞。

    顼忍不住对着夜空吼道:“明月!星空!我念你们很多年了。”

    “星空,谁家父母给孩子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顼看向带着一身疲惫走来的医者。“星空不是名字,不过你....”顼嗅了嗅味道。“你是白天那个医者?”

    医者点头。“老朽这些日子一直在此庙栖身,年轻人夜晚可否安静些?”

    “可以。”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不过我的朋友正在里面悼念亡母顺便纠结感情,你不如同我坐坐。”

    医者闻言问:“是谁的孩子?”

    “最中间那座塑像的。”

    医者愣了下,最中间的塑像,那不就是芕。“乔回来了?”

    顼亦愣了下。“你认识乔?”

    医者开心的往里走。“芕的女儿,我自然认识。”

    与望舒相处时他有留意到望舒的医学造诣不逊色于自己,若能有望舒相助,或许此次的疫疾会有办法。

    “女儿?”顼诧异。“乔不是雄性吗?不过,他如今的身体又不是原来的,谁知道他是雌还是雄。”

    正嘀咕着,顼便听到里头传来了医者的声音。

    “你是谁?”

    顼:“....”你刚还说你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