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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不要闯进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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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赶到约定的地点,看到向她招手的黎一崇,弄月习惯性的淡淡微笑。

    入座后,弄月轻声问侯這位文雅的医生。她和晓钟都曾得到过他的很多帮助,始终觉得有所亏欠。

    她始终不适应别人对她的好。也许是习惯,她甚至承受不起友好。那只会令她莫名紧张而已。

    “你还好吗?”黎一崇跟服务生点过饮料之后,轻轻微笑着看她,“我不知道你结婚了。”

    “哦。”弄月低下头,“其实我也没有想到。”

    “我没想到你会和仰止在一起。”他的手指纤长瘦软,有些过分的苍白,“哦,我认识他。”

    “他跟我提起过你。”弄月回答。

    “哦。”黎一崇的脸上,温暖的笑意。

    服务生端来一杯咖啡,飘着白色的热气,在春寒料峭的天气里,看着令人心情熨贴般的欢愉。

    “我不能喝咖啡。我的胃受不了。”弄月抱歉的浅笑。在黎一崇面前,她比较放松。因为同是话不多的人。而黎一崇,也许因为医生的职业,身上有种洁净的信赖感。

    “我知道。别忘了我是你和晓钟的医生。”他轻轻把咖啡推到她面前,“這是发酵过的咖啡,被一种叫做麝鼠的动物用体温发酵过了。是产在热带雨林里的珍品。咖啡因的含量已经极少,然后又加入特殊的香料。不会伤到你。试试看,我想你会喜欢的。”

    弄月早就被浓郁的香气折磨。她是极爱咖啡的人,然而却是不能喝咖啡的身体。对咖啡的渴望,有时候连自己也觉得奇怪。

    她抬头看了看黎一崇带笑的鼓励眼神,便轻轻端起杯子小心饮了一口。

    “怎样?”他笑问。

    然后看见弄月脸上氤氲的大大微笑。他从没有见她這样的笑过。从心里发出的笑容。瞬间消失的美丽。像极一种花,然而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花。消失同绽放一样动人心魄。迅速的令人连失神的时间也没有。

    弄月抬头淡笑,“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它太美好了。”

    黎一崇满足的笑了。

    “叫什么名字?”她忽然问道,“它应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挚爱一生。”他回答。

    弄月淡淡的笑了,“世人总是喜欢给珍爱的东西取一个感性的名字。”

    “弄月,你要幸福。”他说。

    “你找我,就是要请我喝這种咖啡吗?”她依旧沉浸在刚刚美好的味觉享受中。“你什么时候发现這里有這种咖啡的?”

    “偶然。”他说。知道她没听到他刚刚的话。于是端起自己的杯子轻轻啜饮。“虽然不是很刺激了,但你还是不能经常喝。”

    “知道了,医生。”弄月答道,少有的孩子气。她珍爱的捧着這难得的美味,“医生,我知道世界上有這种极品咖啡,可是天然的还是很难采集到。”她的脸上带种迷惘的向往,“你知道吗,很小的时候我去过热带的国家。我的愿望就是站在太阳雨里喝一杯咖啡。呵呵,這个愿望说出来,好像是在念一首诗。”

    “弄月?”黎一崇轻声说。他微微讶异的看着她。感觉到她今天的不同。

    她很少谈论,更少谈论自己。不论和谁在一起。

    他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对自己说這些。

    弄月看着他轻笑,“医生,我很想见晓钟。真的非常想。”笑容看上去,悲伤而淡定。“可是,我知道他不想见我。”依旧淡笑着。

    黎一崇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除了一个医生的身份,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安慰她。他能做到、可以做到的仅仅是這样听着。为她眼中的悲伤而揪心,然后什么也无法说。

    他们的相遇,是在一个雨天。

    那一天,他下班的时候,车子开在高速公路上,雨水惶惑的打在车窗上,像某种单调的哭泣。

    一个女孩子忽然冲上来拦住他的车。他一生都不会忘记那尖利的刹车声,刺入心脏,并且永不能删除。

    他忘不了那张雨水中的脸。淡定。坚毅。没有血色。并且看着他。

    她说,帮帮我。请你帮帮我。我弟弟要去医院,他的腿很疼。

    于是他下了车。

    从那天开始,他成了庄晓钟的医生。他的腿是一场车祸的结果,至于车祸的始末,弄月和晓钟都很沉默。他亦不多问。

    那是个很美的男孩子,轮椅只是令他更添病态的美。

    而他的姐姐,瘦长,淡雅,平凡。他看见她在医院的收费窗口,抖抖索索的掏出几张小额的支票和无数的零钱,长发散乱,遮住了眼。然而面色宁静。

    手术结束后,他在楼梯口看到她。她坐在那里,雨水顺着衣服点点滴滴。她在轻轻颤抖。

    他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看到她蓦然回首时的惊慌。然后惊慌很快被微笑取代。

    她的脸上没有泪水。干燥的令人担忧。

    他为她脸上的表情而诧异。因为他觉得她在为别人对她的好而感觉困扰。

    你不冷吗?他淡淡说。

    她摇头,取下他的外套,递还给他。我不冷,我很好。谢谢。她说。

    然后,他看到她的背影。他不能形容那种背影,因为他只有一个词。

    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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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陆仰止感觉到今天是特别的一天。因为今天他的小妻子很早就出门了。虽然平时他也是很早就见不到她,可是今天他忽然发现自己在好奇她在做些什么。

    于是他把鼠标重重的推开了。他非常讨厌不能集中精力做好一件事情。

    但是他更加讨厌自己对别人毫无理由的好奇。只是,他们昨晚的确发生了一些不平常的什么。

    结束一个女孩的纯洁,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然而结束庄弄月的纯洁,是他始料未及的。怎么想,這也是一件诡异至极的事。

    拿起手机,然后拨了一个号码。

    “你在哪?”他问。声音凉凉的,却沉静。他站在落地窗前,看向6楼高度以下的风景,也看到自己投影在玻璃上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冰蓝色的点,像是太阳火焰中的黑子。

    “我在咖啡厅。”他听到她的回答。然后他不确定自己要说些什么,于是迅速的挂掉了电话。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手机暗掉的屏幕。

    玻璃窗上,映射着他单调的身影。他看着自己。感觉陌生。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对陈秘书说,“我晚些回来。”

    车子在一个城市里行走,像一只慌乱的鱼。

    人在车子里坐定,控制着這只鱼,告诉它怎样在车水马龙中呼吸。陆仰止驱车去了很多咖啡厅,他告诉自己,他要立刻解决掉自己的好奇心,他不允许這种异样的心情扰乱他正常的工作。

    可是他竟然没有问她在哪家咖啡厅。更令他无法容忍的是,他竟然想要自己找到她。

    第三家咖啡厅,依旧没有找到。他开始嘲笑自己。并且感到愤怒。他在做着一件毫无建树的事。没有意义,没有收益,没有效益。

    车子疾驰。然后倏然减速。

    没有收益的事就该立刻放弃。他是一个天生的商人,永远无法做出违背利益的事。

    打方向盘。掉头。

    然后看见了她。路边咖啡厅。

    一个氤氲的大大微笑绽放在她的脸上。然后瞬间消失。

    他在车子里,看见她的脸上罕见的笑意,有些不敢相信。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可以让她這样的笑。于是他下了车。

    然后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人,是黎一崇。

    陆仰止眉头轻轻皱起,然后他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弄月。”他迎上去。

    弄月看到向着她走来的陆仰止。她习惯性的站了起来。她并没有不习惯看到他。她的老板。

    “你在這里。”他说。

    “是的。我在這里。”她回答。看见他的目光转向黎一崇。黎一崇也已经起身相迎。

    他们的這次会面怎么感觉都有些异样。黎一崇抬起手想要揉揉眉头,终于还是放弃。

    “我约弄月喝杯咖啡。”他淡淡说。

    陆仰止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咖啡好喝吗?”他一只手很随意的抓住弄月的手,目光凉凉的看着她。

    “还好。”她回答。

    “你喜欢咖啡?”他笑笑,“你喜欢什么味道?”

    “弄月不能喝咖啡——呃,我是说她的体质其实不能承受咖啡因。”黎一崇说道。

    陆仰止不再说什么。他忽然看过去的目光让黎一崇抬起手,又放了下去。

    弄月淡淡的没有表情。這种奇怪的气氛真的令人耳目一新。

    “我忽然想起要带弄月回陆宅见爷爷,你不介意吧?”陆仰止忽然说。

    “当然不。”黎一崇有些笑不出来,“你们先走,我还想要坐一会。”

    陆仰止拉着弄月的手,“我们走吧。”弄月顺从的跟在后面,她回头对黎一崇淡淡的笑笑,“谢谢你的咖啡。”她说。

    陆仰止则没有任何的表示。走出一段距离后,他突然停住,回头看到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的黎一崇,“改天我们一起喝酒。”他说。

    “好。”黎一崇笑道。

    “还有,下次见到我不要再皱着眉头,我会以为你不欢迎我。”

    黎一崇微微一笑,“怎么忽然在意起我的表情起来了?”

    陆仰止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只是歪起嘴角笑了笑。“再见。”他说。

    這一次,黎一崇终于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眉角。

    他抚触到一片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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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坐在车子里。没有谁首先开口。也没有谁感觉不舒适。他们都是擅长熟视无睹的人,无论对谁。他们都拥有的坚定的内心力量。

    “咖啡好喝吗?”陆仰止看向窗外,又回转眼神。

    “还好。”弄月回答。

    “我以为现在问,答案会有所不同。”

    “你期望过高了。”

    “我和一崇的关系你不好奇吗?”他轻笑着,真的有些敬佩庄弄月,她那种不咸不淡的沉静,简直可以让人发疯。

    “我对自己的老板从来不会有任何的好奇。我只关心我的工作。”弄月看着他,她的眼神竟然很真诚。

    陆仰止禁不住笑起来,“那么,昨晚,也属于你工作的一部分吗?”

    他终于成功地获得了庄弄月的注视。虽然只是几秒钟。不过,对于這一点他的确不曾有多大的期待。几秒钟,也是一种胜利。胜利是一种无论大小都可以给人带来愉悦的东西。

    “虽然对于這一项我们没有什么协议,不过我想和丈夫**的确属于妻子义务的一部分。所以,我们并没有什么需要继续這个话题。”许久之后,弄月這样回答。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

    陆仰止听到這个回答,简直忍不住要暴笑起来。

    “那么,老婆,你愿意每晚都尽一次這样的义务吗?”

    陆仰止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车子驶入高速公路。一路无言。沿途也并无风景。只有车轮轻微的摩擦地面的声音充斥在两人之间。

    “昨晚是我一时失控。”陆仰止终于淡淡的开口,“我不知道该怎样补偿你。但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的改变,我非常不喜欢一件简单的事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你其实不必解释。那不是一个人的事。你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参与其中。”弄月轻轻说。自始至终,淡定如冰。

    陆仰止看了看這个坐在他旁边的女孩。他对她始终没有深入的了解。有时候,他觉得她难以了解,更过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愿意去了解她。

    也许在他内心深处,试图了解庄弄月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而且极其危险。

    或者男人都是受**控制的。否则怎么会发生昨晚那样的事。而现在,看着她侧脸淡雅的弧度,他忽然产生一股毁灭的**。

    他想要毁掉她的淡定,毁掉她的眼睛,那双含着凉凉的微澜的眼睛,淡薄的红唇,弧线优雅的下巴,还有长颈下的身体,他曾抚摸过的年轻的身体。他想毁掉它们,因为所有這些都令他感觉不安。

    “你需要我付钱吗?”他忽然问。

    這个突然暴出的声音,像是某种讯号。

    车子“吱”的一声,停在路中央,像一只突然暴毙的鱼。

    像是花朵盛放前的沉寂,他们之间的静默带一股生命的忧郁。

    陆仰止的手握在方向盘上,隐隐的青筋。他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善后。几乎是出口之后就立刻感觉到不妥,因而不由自主地踩了刹车。他为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微妙情境而暗暗咒骂起来。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我还是下车走吧。”弄月淡淡的开口,面色苍白,没有表情。她迅速的开了车门,然后走了出去。

    陆仰止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追了上去。心里仿佛明白如果不這样做,他将错失一些什么。而除此,他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停止对自己的厌恶。

    厌恶。

    是的,他在厌恶自己。因为他這样的热衷于伤害她。他曾不止一次的好奇,她为什么那般的善于委屈自己。结果,他选择用伤害她的方式来寻找答案。

    她已经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几乎像是要逃走。瘦瘦的背影,清凉的几乎可以灼伤人的眼睛。

    “弄月。庄弄月。”他终于一把抓住了她,她单薄的肩膀在他的手掌之下,安静的令他手足无措。他开始为自己的失措气愤起来。

    “我允许你下车了吗?”他凉凉的吼道。

    “我以为你希望我下车。”弄月看着他,她看上去那样的平静。眼神清泞。双手却在轻轻的颤抖。

    陆仰止轻笑,“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以为?你好像忘记了一些什么。”

    他看着她。事实上,是他忘记了一些什么。很多时候他会忘记她的年龄。十二年的差距他常常轻易的忽略。因为,庄弄月实在是一个有资格令人忘记這些的女人。

    他看着她沉默的双眼。为其中的湿润和细微的生动而凝神。

    “你为什么這么生气?”她的睫毛在轻轻闪动。

    “我告诉你我生气了吗?”

    “那么你是要让我知道什么呢?”她右鼻翼处有一块小小淡粉的斑点。

    陆仰止冷凝,“你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我已经在努力的服从你。如果你這样的不满意,你可以随时结束我们的关系。昨晚的事令你很困扰吗,还是,你需要我的道歉?”她微微仰望着他,声音温和而谦卑。

    陆仰止看着她翕动的红唇,他迅速的吻了上去。“闭嘴,女人。”

    有时候很难形容,一个男人的**是因何而生的。那听上去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东西。陆仰止吻的很认真,他是很认真的想要让他面前的女人不要说下去。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有這样一种令女人闭嘴的好方法。

    在天桥上的高速路中间,他紧紧地抓着這个瘦瘦的女人,啃噬她淡漠的唇。虽然称不上甜美,然而他无法不承认,她是他中意的味道。

    他不知道這个认知是从昨晚的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他右脑神经末梢的。

    当他渴望把她更拉近一点时,他的左脸忽然感觉到一阵疾风般的疼痛。

    他瞪大双眼,看着這个刚刚给了他一巴掌的女人。

    她静静地站在他的怀中,微仰着头,眼神清澈的像是地球生命中第一天诞生的湖水。他看到她左眼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耳鬓落入她长长的黑发中。

    “老板,你的车被拖走了。”她轻轻的说。

    ··········

    “你不去追吗?”

    “你以为他们会让我追上吗?”

    “我以为那是你最心爱的一台车。”

    “我没有什么心爱的东西,我可以随时失去任何。”陆仰止松开了她,他开始在高速公路上快步走起来。真的毫不留恋。

    “哦。”弄月淡淡的笑笑,努力跟在他后面,“可是你打算這样走去陆宅吗?”

    “你做不到吗?”陆仰止回头看她,脸上难得的带着笑容,虽然嗤笑的成分多一些。

    “怎么会?老板的体力可以做到的,我更应该要做到才对。”

    “在這一方面你倒是拥有无穷的可信任度。”陆仰止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弄月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已经沉默着走了好久。她渐渐开始感觉到说大话的后果。

    成为陆仰止的“妻子”之后,她的身体开始变得脆弱,有时候脆弱到连自己也害怕的程度。她从来没有這样过,物质上的过度富足使她很多时候一整天无所是事。這让她开始怀疑那些一个人风雨奔行的日子,那个不言不语的女孩是否真的就是自己。

    所谓上流社会,其实并不适合每一个人。偶尔她会嗤笑自己,因为一部机器一旦休息太久,它将无法重新启动。人也是這样。

    而有一天,她终究会离开陆仰止。任何一份契约都有一个时间限定,虽然她不知道结束的那天会是怎样天气。而她唯一确定的是,她一定会再次被這个不属于她的阶层丢弃。

    一个人无法两次踏过同一条河流。庄弄月,她没有多少寂寞的心情去考虑哲学。所以,只要等到那一天就可以了。如果那一天超出了她承受的范围,她也依旧只能努力去承受。

    她看着走在她前面的男人的背影,冷然,决绝,坚毅。所有這些词汇都跟她毫无关系。因为這个背影其实根本与她无关。

    如果你不爱一个男人,那么你也没有必要守望他的背影。

    可是对于庄弄月,只能這么说,既然你不爱這个男人,那么也不必介意去守望他的背影。

    某个瞬间,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她停下来,转身走自己的路,那么会怎样呢?

    可是,她可以這样做吗?很多时候,人类对自身的处境其实并无机会选择。

    额头开始有冷汗冒出来,暧昧的饥饿感向她袭来。她忍不住开始怀念起晓钟为她熬的青菜咸肉粥。她不知道自己思念的是那咸咸香香的味道,还是那份热气腾腾的氤氲感觉。

    她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晕眩般的渴望,想要灼伤自己。

    她沉浸在這种思绪中,抬头看了看冬天尾巴上的太阳。直到那圆圆的太阳变成一张硬线条的男人的脸。

    “庄弄月,你不知道自己有贫血症吗?”那个男人忽然说道。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我很讨厌女人爱受委屈的样子。”语气像是一盘没有放盐的凉菜。

    “我从来没有认为你会喜欢,老板。”

    “如果你能不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受到迫害的面孔,我将会很感激你。”他淡淡的下达命令。

    “那么现在我应该怎么做呢,老板?”弄月表现出好学的一面。

    “作为一名合格的雇员,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這是她得到的回答。

    然后,陆仰止忽然抓起弄月的手开始奔跑。令她在跑过几十米后,才作出一丝反应:配合他的速度。

    如果快速公路上的车主们有时间的话,他们一定更愿意亲眼看到這一幕,而不是等到看娱乐报纸上的头条。

    跟在他们后面的某一部车子,咔嚓的摄像机声音掩藏在耳边的风声中。

    “你认为我们的速度,可以超过闪光灯吗,老板?”弄月忍不住说,大口的喘着气,竭尽全力配合他的步伐,因为直觉告诉她如果不這样做的话,她的老板非常有可能把她当玩具车一样拖着跑。

    “我并没有想要和光速比赛,我只是觉得奔跑更适合现在的我们而已。”陆仰止对身后的弄月笑了笑。发现她已经变得惨白的脸。他的笑容僵在脸上。陡然停步,扶住措手不及撞进他怀中的瘦弱身体,“我说过,你没有必要一直在我面前受委屈。”他说,声音淡淡的,有些不屑,又有些令人无法理解的情绪。

    “也许我该早点晕倒。”弄月惨淡一笑,“抱歉,老板,恐怕要改变你明天的头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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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所谓。”陆仰止掏出手机,另一只手揽住她,电话通了,“开车过来,我在去陆宅的高速公路上。”他对着手机说。

    看了弄月一眼,“你最好不要现在晕倒。”

    弄月淡淡一笑,没有血色的唇像一朵白白的花,“我不知道我的身体能不能像我一样惟命是从。”

    陆仰止看着他怀中的女人,即使现在她整个依靠在他怀中,他也丝毫感觉不到她的依附,在某种程度上她似乎和他一样强大。因为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撑,即使没有他,她也可以心平气和的躺到地上,直到可以自己站起来。

    是的,這个女孩拥有一颗太过坚定的灵魂。并且不允许别人轻易靠近。

    他开始猜测,這样一颗坚定的灵魂,他最开始是依靠什么抓住她的呢?还是,他凭借威胁利诱,仅仅拴住了她脆弱的身体?

    而他,为什么要拴住這年轻的身体?在得到嘉隆之后,他又会怎样处理她呢?为什么他忽然好奇這些事情?

    他的手下意识的伸进上衣口袋里,然后掏出了一块硬糖。他盯着這块透明的物体三秒钟,然后近乎粗暴的塞进了她的嘴里,连糖纸也没有剥掉。然后托住她的腰,抱起了她。

    弄月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子。发现這个姿势竟然非常契合他们的身体。這样的亲密接触,让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热起来。她听到他们彼此的心跳,虽然它们都平稳有力,丝毫没有改变跳动的节奏。两颗心似乎已经太过接近,可是却又都知道它们之间其实是千山万水的距离,并且对這种贴近的隔阂没有丝毫的介意。

    走了几步,陆仰止忽然开口,“這应该是小语放进我口袋里的。”

    弄月含着糖,想要用舌头剥离那僵硬的包装纸。糖块慢慢的滑出一角,有甜丝丝的水果味道渗到整个口腔。這种味道令晕眩中的弄月无法抗拒,她本能的急着把包装纸推出去。她忽略了一双一直盯着她的唇的眼睛。

    另一张唇忽然覆了上来,温暖的舌头顶开她的牙床,寻到那片塑料纸,抵着她的牙齿把它刁了出去。唇齿摩擦,发出黏滑暧昧的声音。

    她晕晕的抬头,看到陆仰止偏过头,把糖纸吐到空气中。之后,她看到他转回的视线。

    “很甜。”他看着她说。

    “呃,是的。”弄月含混的回答。她的手指在他的脖子后面变得苍凉起来。

    他们交集的视线很快分离,沉默得仿佛从没有相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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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让你们参加小瞻的生日宴有這么难。”陆谦雄坐在餐桌的主位上,没有掩饰脸上的不高兴,“你是今天结的婚吗,带一个女人回来见我?”

    “只是路上出了一些问题。”陆仰止避重就轻,“我的司机赶过来的时候,我简直无从表达我的情绪。”拉着没有多少力气的弄月就座。“小瞻的生日,您应该提前告诉我,這样我们会早一点处理完事情赶过来。”

    “這种垃圾信息只适合被你遗忘而已。”老人的声音有些高,然而却是凉凉的冷静。

    “所以别人才说,您才像是小瞻的父亲。”陆仰止淡淡的笑着。

    弄月看到陆谦雄犀利的眼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她轻轻的摆脱了陆仰止阻止她的手,站了起来,“今天才拜访您,很抱歉。”淡淡的鞠了一躬。

    “在這种场合,一个有教养的女孩是不会插嘴的。”老人家淡淡地说,声音沉静有力,“我听说你是左家赶出去的媳妇的私生女。”

    “爷爷。”坐在旁边的陆赞轻轻喊了一句。但是他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向着弄月深深的看了一眼。

    庄弄月淡淡的应对,来自满桌子的目光。那些绅士和他们的妻子淡淡的看着,像看一场电影。

    “也许我该提醒您娶她的人其实是您儿子的私生子。”陆仰止终于还是嘲弄的笑了。

    “我不会忘掉你身上的标签。”陆谦雄的双眼变得深沉而雪亮,声音始终淡定有力,“你并没有资格嘲笑我的儿子。他是被你那恬不知耻的母亲勾引才会作出令我失望的事。而你就跟那个女人一样,永远也无法变的高贵起来。”

    “您的论断始终没有令人失望过。”陆仰止凉凉的说,“只是有时候我会很好奇,既然你這么讨厌我和我的母亲,当初又为什么接我回来呢?您应该让我饿死在街头。那么今天也许不会出现這样的局面。”

    “你说的没错,其实我更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亲手掐死你。”老人家出其不意的平静,以往惊人的盛怒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对着弄月慈悲的点了一下头,“毕竟今天是小瞻的生日,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是。”弄月回答。坐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抬头看了陆谦雄一眼,然后暗自心惊,這位曾叱咤商场的老英雄风采依旧,情绪控制开阖自如,非常人所能及。

    然后看到陆仰止隐忍愤怒的侧脸,她彻底的沉默起来。

    其实她知道陆仰止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想要接小瞻回去,虽然他看上去好像对他的這个儿子毫无兴趣。但她依旧只能力所能及的帮他。而她更加担心的是,他们的心思恐怕早已在陆老的掌握之中。

    当门铃响起,保姆带着小瞻和小语进来的时候,弄月终于明白,這场发生在孩子更换礼服的时间里的争战其实有多么的争分夺秒。

    众人开始赞美小瞻的礼服还有小语的公主王冠。

    “新妈妈。”小语向她扑来,像一颗甜蜜的鱼雷。她只能伸出双臂迎接這份可爱的见面礼。

    “我想你了,新妈妈。”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指着自己红嘟嘟圆鼓鼓的脸蛋撅起了小嘴巴,“亲亲小语。”

    满桌子的人看着她们,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陆仰止好整以暇。其实他多少知道庄弄月不是个热情的人,她最惧怕的恐怕也就是别人的热情了。

    结果,她极尽温柔的在那还沾着口水的小小嘴角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這让小语变得兴奋起来,一张脸笑成了向日葵,“好甜。”小女孩感慨道。惹来大家一阵发笑。

    陆仰止开始赞赏起庄弄月演戏的天分。她真的非常擅长掩藏自己的冷感。因为此刻的她看上去那样的温暖,真实可见的温暖。

    她淡淡的笑了笑。陆仰止看见老头子依旧含霜的眼,那双眼也许跟他一样诧异,這个冷感的女孩为什么得到了小语的信任和喜爱。

    “新妈妈,亲亲瞻瞻,生日快乐。”小语奋力的把陆瞻拉到了她面前。

    陆仰止看出了弄月的犹豫。這个时候,即使是他也觉得状况有趣的很。

    “我才不要人家亲呢,恶心。”陆瞻甩开了小语,少年冷淡青涩而不屑的脸上还是多了一些羞赧的淡淡红晕。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礼服,像个成长中的王。他没有表情地看了弄月一眼,然后走去了陆谦雄身边,“太爷爷,谢谢您的礼物。”

    “小瞻,你以为這礼服就是你的生日礼物吗?”老人家嘴角泛出一个笑,“你对太爷爷的期望明显过低了。不过,你今天也是无法拿到生日礼物,可是這份礼物太爷爷的确今天送给你了,只不过要等你成年才可以拿得到罢了。”

    小瞻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难道不好奇太爷爷究竟送了什么给你吗?”老人家问道。

    “小瞻好奇。可是太爷爷说小瞻要成年的时候才可以拿到,那小瞻就等到那天。”孩子认真的说。

    陆仰止抬头看了看這个身上流着他的血的小小少年。他真的越来越像他了。或许将来还会胜过他。

    而陆谦雄早就因为孩子的话而爽朗的笑起来,“好孩子,太爷爷是不会看走眼的。其实這份礼物,太爷爷也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老人家拉过孩子,在他耳边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陆仰止只是冷眼看着。他的表兄堂弟之类,也都静静而含笑的看着。大家都了解彼此的心事,心照不宣而已。

    生日蛋糕很璀璨。小瞻不喜欢热闹,所以這个生日会才没有拉到大酒楼去举办。但是蛋糕依旧按照大酒楼的标准订做了,有十层,和他的年龄一样。

    他的叔叔婶婶姑姑阿姨们,即使远在国外也尽力赶在今天回来了。因为在陆家,小瞻的生日是一件大事。更重要的是,如果想要和陆谦雄多接触一下的话,只有一年中的今天是个绝佳的机会。因为在今天,即使撒旦出现了,他老人家也会笑呵呵的迎接的。

    开始派送礼物,连带着小语也得到了许多美丽的小东西。而陆瞻,他的十岁生日得到的礼物最一般的就是他的爸爸,陆仰止送的一台车。他把车钥匙随手放到了餐桌上,再没有去碰一下。

    陆仰止看着庄弄月,她正盯着她面前的一大块蛋糕。她今天没有准备任何的礼物,然而也没有任何的难堪。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在等散场的话剧。偶尔有女宾客和她搭几句,她也微笑应对。最为小瞻的“后妈”,她今天没有丝毫的动作。

    仆人们陆陆续续的上菜。她提起筷子开始解决面前的蛋糕。陆仰止把自己的那一份推到她面前。“我要把小瞻带回去。”他轻轻对她说。

    “就拿一块蛋糕吗?”

    “我可以让你去见庄晓钟。”

    弄月没有抬头。她慢慢的吃掉了自己的蛋糕。

    真的很美味。她暗自慨叹。然后脸被一只小手轻轻滑了一下,她抬头看见已经跑的远远的,站在那里咯咯笑的小语,她一张小脸上涂满了五彩的奶油。弄月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揩下一朵红色的奶油花。她把手指放进了嘴里。然后对着小语微微一笑。

    陆仰止看见小语的嫣然,然后看见了弄月的脸,一点红的印迹,很像一个吻痕。不经意的诱惑。

    一个杯酒出现在他面前。“喝一杯吧。”陆赞说。

    他接了过来。没什么好说。

    “你做的很好。”陆赞说。

    “什么?”他举着酒杯随意的靠在桌沿上,低垂目光看着他轮椅上的哥哥。

    “我是说,你没有让弄月一个人承受爷爷的言词,你做的很好。”

    “我有什么时候做的不好过吗?”

    陆赞微笑,毫不掩饰,“你没有做的不好过。你只是从来没有做过。”

    “那我该感谢你赞美我。”陆仰止饮尽杯中酒,颇为享受的回味一番,然后转身走开。

    他不想去回忆过去。他是个只往前看的人。

    ********************

    “原来新少夫人跟少爷一样,有见不得人的身世。”

    “是啊,?

    ??然是物以类聚。”

    “看来少爷也只能找一个這样女孩了。缃小姐怎么会嫁给這样的人呢?”

    “是啊,你刚刚没看见老先生和他讲话的样子,额头的青筋不知道跳的有多高呢。”

    “反正啊,二少爷从小就是這样。冷的吓人。不知道像谁。他那个做舞女的妈妈却热情的吓人呢。”

    “是啊是啊,当年我也见过一次。可群少爷是完全被她迷住了,不然怎么会這么惨。”

    “就是就是。”

    说话的欧巴桑正兴致勃勃的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唾沫横飞,有人捣她的胳膊,她不高兴的站了起来,“你干嘛,這些事你们知道的比我少——少……夫人。”声音陡然跌下去。

    弄月站在厨房门口,抬起手轻轻把滑落的一缕头发塞回耳后。

    “叫我弄月就行了。”她淡淡地说。迎接着一屋子的目光,然后转身,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不过,我想吃蛋糕的时候,还是不要说這些的好。”

    “是。”欧巴桑嘴里虽然這样说,却抬着头正视弄月。

    “张妈,您还喜欢這份工作吧?”弄月淡淡的说,“我希望您能记住我一句话,二少爷是陆家的少爷,也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听到任何人说他任何一句不好。如果听到了,我是不可能当作一阵风吹过的。”

    张妈的脸色有些变了,“我知道了,少夫人。”

    弄月没有笑容,她淡淡的看了厨房一圈,在她的眼神下,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有些软了下来。她还是清清淡淡的站在那里,像一朵荏弱的小白花。“叫我弄月就好。”

    她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了?”陆仰止站在客厅门口的走廊上,隐隐而冷冰的目光看着她。

    “去洗手间了。我得把我的脸洗干净。”她说。

    “是吗?”他走近她,轻轻捧起她的脸,“让我看一下。”

    “我又做错什么了吗,老板?”弄月看着他说。

    “我们看上去像是相爱的吗?”陆仰止问,“我们会相爱吗?”他的声音沙哑而性感。弄月知道這是他生气时候的象征。

    “不会。”她的一只手抚上他的脸,“不要担心,不会发生這样的事。”

    陆仰止弯起唇角淡淡的笑了。“是的,不会发生這样的事。”说完,他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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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我的妻子真的很浪费。你该做我的搭档。”他说。

    因为我总是会抛弃妻子。而我却不会抛弃我的搭档。他在心里说。

    “弄月,”他握住她的手,让它离开他冰冷的脸,然后把它放在他的胸口,“不要闯进来,知道吗?”

    弄月浅浅一笑,“我不做你的搭档。我可以被抛弃。你不需要任何的负担。你知道我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感觉失望。”

    陆仰止轻哼了一声。然后把她抱进怀中。5秒钟后,他推开了她,转身走进客厅。没有一丝犹豫。

    弄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新妈妈。”她听到小语的声音。回头,发现她站在楼梯口。

    “仰止叔叔,找你,我说厨房。”孩子笑眯眯的,“礼物,小语礼物。”

    弄月看着她摊开的小小掌心,然后伸出手抱起了她,“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一个孩子。

    小语嘟起了嘴,“亲亲。”

    弄月犹豫了一下,还是亲了那张小嘴一下。

    孩子咯咯的笑起来。

    她看着她,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在爸爸宽厚的怀抱中,咯咯大笑的小女孩,天真不知世事。弄月的脸上氤氲出一片绚丽的笑。

    “美。”小语捧着她的微笑,蹦出一个严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