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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患难交天子授如意,救命恩屈心露真情。

    且看那策天子估摸着是太久没遇到能说话的人儿,拉着陈泰在銮驾中一直滔滔不绝。说到难过处捶胸顿足,几乎流出眼泪来。而说到开心处又拍手大笑不止,连连喘着粗气。

    陈泰听闻刘雄献策索要天子手书递交文凯一事,心中已经略有不祥的预感,但碍于在天子面前不好表露。只好一边暗暗思索着对策,一边继续陪着天子谈天。

    “陈爱卿,陈泰,朕今日甚是开心!许久日子没有这等畅快了!”策天子端起一旁的玉龙壶,连饮几大口说道。

    “微臣能为主分忧,也甚是荣幸。”陈泰微笑答道。

    “等等,朕要赏你,陈爱卿。”策天子似乎想起来什么,在周身上下摸索了摸索,又转身四处在寻什么东西。

    陈泰看着天子这般模样,心里暗想这天子与自己的关系熟的也太快了。但又转念一想也能理解,久居深宫内,成为众臣笼中天子的心情。隐约有一丝同情,但想到现在自己连自身都难保,即使感到同情又能如何呢。

    “寻着了寻着了。”策天子手里拿着一块小巧玲珑的玉如意,细细把玩了把玩带着不舍的说道。

    那如意浑体通透,碧绿无暇,上雕刻着不到一尺长的龙形图案。长长的钩柄上嵌着如贝叶扁的钩头,尾部又镶有紫檀木,色泽晶莹润滑。

    “朕想赏你啊陈泰,可是朕的钱都被叔父和屈牧他们拿去征兵打仗了。”策天子微叹一声,又脸上转喜的说道,“这块如意,是前些阵子扬州上供之物,朕日日放在身边,才没被他们要走换钱。”

    陈泰感到有些酸楚,堂堂天子竟然被一干老臣掌握了所有钱财,竟然就连这进贡之物要不是看的紧恐怕也会被拿走换成钱粮。

    “朕没什么能给你的,这玩意你就拿去罢。”策天子将玉如意递给陈泰,脸上露出一种坚定而沉稳的笑容。

    默默盯着天子手上的如意,又看了看天子殷切的表情。虽然要来这等宝物在战场上也没甚用处,但是这可是策天子看的很宝贵的玩意了,意义绝对大于这块玉本身的价值。

    “那微臣只有拜谢圣恩了。”陈泰慢慢的俯下身子,双手接过玉如意,小心翼翼地放入胸前。

    “甚好甚好,爱卿若是哪时到了扬州之地,拿着这…”策天子还未说完,车架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陈将军,王虎将军前军…”窗外传来斥候焦急的喊声,陈泰连忙探出身子用眼神示意那军士先不要汇报。

    “微臣需先去处理军情,片刻归来,望陛下保重。”陈泰再拜过天子,匆忙跳下銮驾,拉着那军士到一旁说话。

    前军来了急报,八成是遭遇到了回援的军队。刚才又听闻刘雄设计一事,陈泰心里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但绝对不能让天子和众臣知晓消息,绝对不能乱了军心。

    “陈将军,前军遭遇五千精骑,王虎将军正在奋力抵挡!”那斥候声音沙哑的说道,头盔也早已在赶路途中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我知道了,你且先做歇息。”陈泰神色黯然的道。

    果不出所料,王虎遭遇敌军,可是如果事情真像天子所说,那公孙龙是必定赶不到了,陈泰心里暗想到。但他没想到公孙龙何止是赶不到,还遭遇了免顶之灾。

    一时心情有些复杂,原本的计划眼看着就要成功,如今却泡了汤,还陷三军于险地。王虎此时急需支援,但剩下的军士都是步军,即使急行军赶了过去,恐怕那时也晚了。

    此番纵火焚城,劫持天子,必定是死罪难逃。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公孙龙能突破包围前来汇合了。但在此之前,必须先要保住王虎,那可是同自己一路打拼情同手足的义兄弟。陈泰感到满是焦急无奈,忽然心生一计,立刻便驾马向后军方向赶去。

    “陈泰?你不是在中军领兵吗,为何来这?”席玉远远就望见策马奔腾的陈泰,连忙招手喊道。

    “屈心伤势如何了,玉儿。”陈泰马都还没停稳,匆忙的问道。

    席玉愣了一愣,本来欢喜的小脸顿时变的阴沉下来,眉头紧紧簇在一起不作答话。

    “误会误会!”陈泰见到席玉吃醋,连忙解释道,“前军遭遇精骑,我需得立刻以她为质去支援。”

    听闻这解释席玉立刻仰起头来,脸上一扫不悦,转而变成感觉有些尴尬而害羞的脸红,扬手一指后方不远处。

    只见那屈心此时刚刚被颠醒,也正好瞧到陈泰面色匆忙的赶来,心中也猜了个大概,想必是屈牧大军回援已到。

    “父帅怎么没杀了你这逆贼?”屈心嘴角上扬得意的说道,“莫非你想以我为质要挟父帅?”

    陈泰见计策已被看穿,也不做答话。心想只要能护住王虎这屈心拿去交换也值得,手里还有天子在,这屈牧也不会莽撞乱来。

    “还请屈小姐和陈某走一趟了。”陈泰边说边拉着屈心的马儿准备引着一齐奔前军方向去。

    “你这逆贼好大的出息,竟然拿女子为质。”屈心在马上带着蔑视的轻笑道。

    两人正欲奔走,席玉驱马上前示意有话要对屈心说,让陈泰先向前几步等着。陈泰见屈心半身绷带受伤颇重,心想也不会中途逃跑,便先引马向前了。

    “屈心小姐,此次一别不知道何时能再相见。”席玉跳下马眼神带着些许忧伤的望着屈心说道,“这凉州的胭脂且送给你,中原之地买不得这稀罕物。”

    “那我就收下了。”屈心从未用过这女儿打扮之物,但席玉一片心意只得收下。虽说只是相处了短短不到两日,但这小姑娘对自己倒是尽心尽力,若不是乱世或许真能做朋友。

    陈泰回身望见这一幕略有惊讶。心想这到底是两人产生了情谊呢,还是席玉想以柔克刚软化屈心,好让自己的计策实施起来更顺利呢。

    “不简单啊。”陈泰望着席玉那清秀可人的小脸,默默地感叹道。

    于是两人就快马向着前方奔去,陈泰是着急救援王虎,屈心是着急回见父亲,急切的心情起码还是相同的。

    不一刻,远方隐约出现了两队军士混战,看来不出半炷香的功夫便能赶到战场了。

    “陈泰。”屈心忽然喊了一声,两人之前一路都无话,还为昨日的宫前血战相互提防着。

    “嗯?屈大小姐何事?”陈泰心想这还是见面以来第一次喊自己名字,而不是逆贼。

    “席玉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我不想她伤心。”屈心长叹一声,将马儿放慢了速度说道。

    陈泰心想这话里有话,还是默默听着就好。

    “一会见了父帅,你切记先莫说话。”屈心继续说道,“你若是相信我,我来保你安全归去。”

    “屈大千金在我这里,陈某即使独身前去又有何危险?”陈泰觉得这话说的有些突如其来,打趣的看着屈心说道。

    屈心忽然停下马儿,盯着陈泰看着。那眼神与席玉的温柔清澈不同,锐利又充满着严肃,再加上屈心五官生的俊秀端正,使得两人对视陈泰感到背后有一阵莫名的压力。

    “你不了解父帅,若是知道你挟我而去,即使答应你所要求的,转身便会提刀斩你。”屈心表情严肃,一字一字的说道。

    陈泰看着这等认真的屈心,不能不相信她所说的,默默地朝她点了点头,两人继续驾马前行。

    看这阵前王虎手提大斧左右冲杀,身上已多处负伤。屈家骑兵只是层层围着并州兵,似乎不急于进攻,而屈牧则在阵前立马观望。

    “匹夫之勇有何用,这阵前从来不是拼勇斗狠的地方。”屈牧看着屡次想要冲杀自己,但次次被重兵挡回的王虎说道。

    本想着围住这光头莽汉的前军,就会有更多叛军来救援,只是这都过了两个时辰,一个影子都没看到。屈牧心里开始嘀咕莫不是那叛军的大将因为惧怕逃走了?但又想到出洛阳只有这一条路,往长安也有关隘把守,于是耐着性子慢慢等着陈泰领军上钩。

    “父帅,父帅!”屈心快马加鞭喊着向阵前冲去。

    屈牧定睛一看正是屈心前来,大惊之余连忙传令军士停手,只是围而不攻王虎所部,生怕乱军中误伤了宝贝心肝女儿。

    “这些骑兵真他娘恼人。”王虎见状连忙喘息休息,这屈家精锐骑兵战斗力实在过于强悍,完全不同于那城中老弱残兵,抵挡起来的真是费力。

    陈泰见王虎健在,只是被重重围住,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又见到屈心朝屈牧奔去,忽然想到若是她刚才说的话都是诈自己为了脱身,再反过来行报仇之举,那恐怕莫说救王虎,自己今日也要死在此地了。

    “陈泰在此,哥哥莫忧!”陈泰朝着王虎喊着。外围的屈家骑兵也发现了陈泰所在,皆怒目视之,但没有屈牧的将令还是无人妄动。

    “傻弟弟,你为何一人来啊,快走啊!”王虎瞧见陈泰一人一骑,光头上急得汗如雨下喊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屈心说的了。一时想起来席玉那小脸,陈泰苦笑,自己又何尝想让她伤心呢。

    屈心翻身下马,却因为右半身的剧痛连作礼都困难。屈牧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看着女儿的伤势,沧老的脸上满是心痛,更是红了眼眶。

    “女儿,是谁将你伤成这样,我不是让你待在那禁宫与天子在一起吗?”屈牧声音里充满着爱怜与愤怒问道。

    “贼军夜袭洛阳,闯进寝宫劫持圣驾,女儿奋力拼杀杀然不能敌,请父帅治罪。”屈心见到父亲也觉得委屈与想念,两行清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贼人竟能袭的了禁宫,有点本事。”屈牧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暗想洛阳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的多了,但是只要女儿完好无缺,也能暂且放下心来,毕竟叛军怎么也不会向天子动手。

    “女儿被乱兵所围,幸得他所救,否则已经命丧九泉之下,难以与父亲相见了。”屈心用手抹着眼泪,一边指向不远处立马观望的陈泰。

    “竟有此事?”屈牧也望了望陈泰,感慨的说道,“为父必定好好赏赐此人。”

    屈心点了点头,似乎在思索什么,紧接着又开口说道,“天子与百官正被挟持向着父帅这里来,想必不久贼军就能到了。”

    “天子与百官无恙就好,待为父剿灭叛贼,夺回圣驾。”屈牧正色说道,又环顾了一圈王虎所带前军说道,“那贼酋何在?”

    只看那屈心面带尴尬,举措为难的用手指又向陈泰。

    “那人便是贼首?”屈牧感到困惑不解,但思索了片刻就差不多明白女儿所指那人为何要单人带屈心前来。“你且让他过来答话吧。”

    屈心瞧见父亲面色平淡,一时猜不透屈牧要做什么。但心想自己已说陈泰是救命恩人,才又说他也是贼首,父亲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也应该留有情分不会斩了他才是。

    “女儿且放心,虽是贼酋但救命之恩,老夫还是懂得。”屈牧朝她点点头默默说道。

    于是屈心伸手唤陈泰过来答话,陈泰见状定了定气,调整心态驱马上前。自己没有被冲杀,那起码证明屈心还是说话算数的,所以稍稍松了一口气。至于屈牧要说些什么,现在实在是猜不透。

    “末将并州荡寇将军陈泰拜见大将军。”陈泰缓缓上前,下马拱手弓腰作礼。

    屈牧上下打量了打量陈泰,看他一身残破的盔甲,盔缨上的羽毛也折断了不少。还算清秀的脸上满是土灰,眼神沉稳,举止之间满是书生气息,暗想哪里像这造反作乱之人,倒像极了教书先生。

    “是你在那洛阳城行纵火焚城,劫持圣驾之举?”屈牧不作答话,倨傲着问道。

    “正是陈某所为。”陈泰恭敬的正色答道。

    ”好啊,且看你救了我女儿份上,留你个全尸。”屈牧微微一笑说道,“你自戕吧。”

    “父帅!”屈心听闻在一旁立刻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