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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

    “我只是不习惯……”

    嘉祎笑了,和任何一次打马虎眼时的一样,“没事啦,我去隔壁睡~”他从曾柝手里抢过被子来,“你这个床太硬,我不喜欢,我去隔壁……那,晚安!”

    天知道他笑得多尴尬。

    那是一间简单装修了的客房。与曾柝的卧室仅仅一墙之隔。

    他想到曾柝没有表情的脸,‘我只是不习惯……’嘉祎苦笑了一下,安慰自己他不是厌恶,不是嫌弃,他只是不习惯。

    还没有干透的头发,无暇顾及。

    一头倒在床上,似乎还能听到隔壁男人走动时发出的轻微声音。

    他可以听到他的一切动静,唯独触碰不到。

    分明只是一墙之隔,天涯咫尺,却又似远在天边。

    ……

    迷迷糊糊的睡至半夜,却被该死的胆结石疼地醒过来。

    大概是冻着的,又或许是因为做地太猛。嘉祎裹着被子,疼得额头冒汗。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悄悄起身,想要去厨房倒一杯热水。

    走出房间,他向左迈了几步就是曾柝的卧室,房门紧闭。他捂着肚子,站在曾柝门前定定地站了一会,听不到里面的一丝动静——这个时候,任谁都该在熟睡吧。

    赤脚站在没有一丝灰尘的木质地板上,丝丝凉意从脚底心直窜上去,身上就感到愈加的冷。

    走进厨房里,从架上取下一只倒扣的白色瓷杯,却因为一时的手滑而掉落在地上。

    瓷器落在地面上,即刻碎裂开来。尖锐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更显刺耳。

    嘉祎心慌地望着一地碎片,回头看曾柝紧闭的房门。

    低身下去正欲收拾,果真听到那房门被打开,男人拖着鞋子从卧室走出来。

    “什么东西?”他冰冷的声音透过凌晨的温度直进心底。

    嘉祎扭过头去,一脸歉意,“……对不起吵醒你了。我想起来倒水喝,不小心打碎杯子了……”

    曾柝打开客厅边的壁灯,走近过来,看到光脚站在厨房里的人,皱眉道:“穿拖鞋再进来。”

    “哦……”他已经无暇顾及疼痛,只应他的话,乖乖侧身从厨房退出来。

    直到嘉祎让开,才看清一地的瓷片,曾柝顿时又冷了半截语气:“你哪拿的杯子?”

    嘉祎伸手指指那边的架子,又被曾柝一句话问回来:“干净的玻璃杯都在灶台上,你去拿架子上的杯子干什么?”

    猛然想起,大概是因为自己乱拿了杯子,惹得洁癖的男人不高兴,嘉祎急于补救:“我没看到……我明天给你去买个新的,一模一样的!”

    “不用了。”曾柝背对着他,开始处理地上的碎片。

    “没事的,一个杯子嘛……”

    “我说了不用了!”

    “……”再多的话,也被一句吼回来。

    他只感到难堪。胆结石疼地厉害,似乎都要直不起身。

    我从来不怪你的坏脾气,也不怪你因为我打碎杯子而责怪我。

    我只怪你对我冷漠。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医院,他送来的那条毛毯的温暖。

    小拆,我好痛,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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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有珍视的东西,那不是说丢就能丢掉的。就好比,每个人心上都住着一个人,那不是说忘就能忘记,能放弃就能放弃的。‖

    胆结石一发作居然另全身都痛。

    曾柝不知道他的疼,亦如他不知道他的心。

    虽然是周六,因为调班的缘故,曾柝早早地出门了。嘉祎躺在客房的床上,听到他关门的声音。起来之后,看到餐桌上男人留下的字条。

    ‘桌上有面包,牛奶在冰箱里。’

    嘉祎望着餐桌上的早餐包,胃口全无。疼了一夜的胆囊还在隐隐作痛。他走进厨房,拿起一个玻璃杯接上一杯热水。凌晨时候,地上的碎片早就被曾柝打扫干净,那个白色瓷杯的碎片安静地躺在垃圾桶里。

    架子上,还倒扣着另一个深色的瓷杯,似乎是同一个款式的。他见曾柝拿它来喝茶。

    而样式普通的玻璃杯整齐地摆放在灶台上。

    喝完这一杯热水,嘉祎乖巧地将杯子里里外外洗上三遍,才放回原处。

    正准备离开,却接到卓逸的电话。

    “喂,嘉祎啊,你在哪呢?”

    他下意识环顾了四下,含糊道:“哦,在外面喔。”

    “你今天有空没有,和我换个班好伐?我有事过去不了……”

    “啊……”想到自己还没好的胆囊,和一夜未眠的疲惫。

    “你没空啊?”

    “嗯,我有点不舒服。”

    “你怎么了?”那头显然紧张起来,“是老毛病又犯了?”

    “嗯,不过现在已经好多啦。”

    “不舒服你怎么还在外面跑?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喔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傅嘉祎!”卓逸语气坚定,“告诉我你在哪里。”

    “……”拗不过他,只好把附近的路名告诉他。

    “等我,十分钟就到。”

    嘉祎从曾柝家的小区走出来,等在约定好了的路口。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卓逸骑着机车准时出现。

    “你怎么样?”他解下安全帽,架好车。

    嘉祎勉强笑笑,“说了没事啦。”

    “上车,”卓逸从后备箱里取出另一个安全帽来,丢给嘉祎,“载你回去。”

    嘉祎戴上安全帽,坐上卓逸的后座。

    坐机车对于现在的他而来,其实有些困难。行驶到不平稳的小路上,颠簸两下就觉得下身很痛。不知道要如何做,只能局促地抓着卓逸的衣角。一心开车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不适,以为他是胆结石疼地厉害,伸手过来将嘉祎的手圈住自己的腰腹,“抱紧了。”

    嘉祎愣愣地“哦”了一声,抱住了身前的人。

    一圈下来,真的是全身都疼了。

    他解下安全帽递给卓逸,“谢谢你。”

    卓逸接过帽子,毫不在意地挂在机车把手上,锁上车,“还难受不,我扶你上楼。”

    嘉祎推脱不了,只好顺从他的意愿。

    是林吉吉开的门。看到卓逸和一脸憔悴的嘉祎,她显然也很惊讶。一边扶着嘉祎进门一边问:“怎么了这是?”

    “他老毛病犯了,我顺路接他回来的。”卓逸看着坐到沙发上的嘉祎,“药呢?”

    林吉吉赶紧道:“喔,我去拿!”

    看嘉祎把药片放进嘴里,卓逸适时地递过一杯温水,看着他把药吃下去的同时,还不忘训他几句:“你也真是的,这种天气早上没事还出门乱晃什么?”

    林吉吉坐在一边不说话。看来卓逸还不知道,嘉祎昨晚一夜在外。

    嘉祎尴尬地接话:“……嘿嘿,早上空气新鲜……我就是出去逛逛……”

    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无意间看到卓逸手腕上的那串珠子。那串,曾经散了坏了被他仍进废纸篓里的珠子。现在,又完好无损的戴在了他的右手手腕上。

    戴了那么多年,他知道卓逸舍不得。

    虽然之前散了丢了断了,但还是拿出去想尽一切办法地补救回来了。就像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又像是一个就快要失去却又被紧紧拥抱了的恋人。

    毕竟,每个人都有珍视的东西。那不是说丢就能丢掉的。就好比,每个人心上都住着一个人,那不是说忘就能忘记、说放弃就能放弃的。爱他的时候,就是愿意一头栽进他的这个坑里,执迷不悟。

    看嘉祎发着呆,林吉吉开口问道:“嘉祎,嘉祎?要不要回房睡一会?”

    他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答好。

    卓逸随即起身,“那你去睡一会,我差不多也该走了。”

    嘉祎这才想起来卓逸本是想找自己换班,“你今天的班怎么办?”

    “哦没事,我再给别人打电话,你安心休息,我走了。”

    送走了卓逸之后,林吉吉关上门,回头来问:“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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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他会用洗地干净的不得了的杯子为我接一杯热水;或许他会翻箱倒柜地替我找一片镇痛药片;或许他会为我找出一条最最温暖的毛毯盖在我不厚的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