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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赫连雪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哥,不要,不要——”

    “雪儿乖,”赫连明苦笑着揉揉她的头,“等哥哥死后你就离开这里,以后世上就剩下你一个人,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死不瞑目。”

    “不,哥哥,我错了,我错了!”赫连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悔意,哭喊着往前扑,“是我做的,是我做的,不关哥哥的事,你别杀他,你杀了我,杀了我——”

    “雪儿!”赫连明一把将她拉回来,死死捂住她的嘴,“你胡说什么?”满面急切地望向座上的男人,“是属下做下的事,请主上责罚。”

    吉盛天气极反笑:“赫连明,你当我是傻子吗?”

    “主上!”赫连明如遭雷击,呆傻在原地。

    吉盛天冷哼一声,道:“我早提醒过你,叫你管教你妹妹,你竟当作耳边风!”

    “主上,”赫连明急道,“此事当真——”

    “够了!”吉盛天猛地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再继续听你的谎言。”

    “主上——”赫连明自知无法再狡辩,松开捂住妹妹的手,哀求道,“看在这些年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您饶了雪儿吧——”

    “哥——”赫连雪抱住哥哥哀声哭泣。

    “饶了她?”吉盛天眼神冰冷地看着两人,“你可知崔胜已经束手无策,他只有一个月的命了?”

    “主上,求你饶了雪儿吧!”赫连明虽然明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忍不住哀求,“属下愿以命抵命。”

    吉盛天心下大怒,突然站起身,三步作两步跨到他面前,一脚踹向他的胸口,恨声道:“我要你狗命何用!”

    他盛怒之下用了十足的力道,赫连明被踹得向后翻了两个跟头“嘭”地一声撞在墙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哥——”赫连雪也被带倒在地,却并没有伤着,慌忙爬过去扶住他,惊叫道,“哥,你没事吧?哥——”她一扭头,正对上吉盛天看向她犹如看死人一样的视线,心里又怕又悔,这才知道自己犯了怎样的错,惹到了怎样的人。“别杀我——”赫连雪瘫倒在哥哥身上,死亡的恐惧使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上下牙齿不停地磕在一声,在寂静的房内听起来很有几分渗人,“求你——”

    铺天盖地的杀气在她话音方落的时候袭来,赫连明心中一惊,强压下-体内的剧痛将她扯到自己身后,情急之下大声叫道:“我知道有人能救他!”

    炽热的真气停在赫连明面前三分处,吉盛天及时停掌,反噬的内力使他一阵血气翻腾,但他却没有去理会,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冷声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赫连明松了一口气,忙道:“属下绝无虚言。”

    吉盛天冷哼一声,也没有说信是不信,只道:“是何人?”

    “魔教的百草夫人。”

    “百草夫人?”吉盛天五指收紧,“既然早已知道,为何之前不作禀报?”

    呼吸被夺,赫连明俊脸顿时涨红,艰难地答道:“只因她既难寻又难求,属下怕主上会失望,所以——”

    “哼!”吉盛天劈手将他扔在地上,“怕我失望?我看你是恨不得他死!”

    “咳——咳——”赫连明剧烈地干咳,没有反对他的话,之前他的确有这种想法,只是他错估那人在主上心里的重要性,他一直知道主上对那人的执着,却没想到已经执着到这种程度。

    “二十天,”吉盛天冷冷地看着他,“我只给你二十天时间,找出你所说的百草夫人。”

    “是。”赫连明挣扎起身,单膝跪在他面前。

    “至于她……”吉盛天指向瘫在地上的女人,“你亲自送她去地牢吧。”

    赫连明一惊:“主上——”

    “不要再说废话!”吉盛天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这已经是我能容忍的底限。”

    赫连明听出他语气中的杀机,不敢再多说,垂首应道:“是。”

    “你要记得,”吉盛天掐起他的下巴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他活着,我还会留她一命;他若不幸,我必要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阴狠的语气饶是赫连明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忙道:“属下必不辱命。”

    “哼!”吉盛天冷哼一声出了屋子。

    屋里静下来很久之后赫连明才明确地感觉到自己两人生里逃生,艰难地爬起身将还在瘫在地上颤抖的妹妹扶起来,拍拍她的脸,道:“雪儿?你没事吧?”

    “哥——”赫连雪如梦初醒,“我们死了吗?”

    赫连明揉揉她的发顶,心酸地道:“傻丫头,我们没死。”

    “天——他,放过我们了?”赫连雪不可置信地道。

    “嗯。”赫连明点点头,没有告诉她这只是暂时的,“不过还要委屈你一段时间。”

    “啊?”

    “等一下我送你去地牢。”赫连明脸色沉重地道。

    “为什么?”赫连雪惊道,“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雪儿,做错了事是要受罚的。”赫连明正色道,“以前我太惯着你了,以至于酿下如此大祸,从今天开始我会改正这一点。”

    “哥——”赫连雪还待要辩,却在哥哥严厉的面色下退缩了,“好了,我知道了。”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赫连明欣慰地拍拍头,心里的阴影压下来——二十天,他还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

    救医问药1

    魔教在江湖上很出名,并不是因为它有多强横,而是因为它有一个武功高强且酷爱惹事的教主——东方不败。他曾贪图美色强抢清门门主未婚妻,并将其打成重伤,只因一言不合逼得至英门走投无路,还无缘无故地将少林一青年僧人剥光了衣服丢进青楼……数不胜数的恶劣事迹引来武林正道召开武林大会围剿,他竟然嚣张地将魔教总坛的地址透露出去,激怒了一干英雄好汉,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杀进不周山,结果却连人家总坛的一片瓦都没有看到就被整得灰头土脸地退出来,从此便结下了梁子,东方不败三天两头去撩拨一下,正道人士隔三差五地去围剿一下,总的来说是魔教占着地利而处于上风,一直到近六年前。正道人士又组织了围剿,事先并没有报太大希望,去的人不算多,更像是一场小规模的骚扰,可在预计的围剿前几天当时的武林盟主季宏却意外地收到一份不周山地图,于是秘密联系了更多武林同道在数日之后一起攻入了魔教总坛,魔教中人措手不及之下仓惶逃走,之后数年消声匿迹。季宏等围剿之人在不久后纷纷倒了霉,所有人都猜测这些事是魔教做的,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饶是吉盛天用心经营了许久的情报机构也寻不出有关魔教的丝毫线索,这也是赫连明一开始不愿提出百草夫人的原因之一。说起来也是赫连明有运气,就在吉盛天给出他期限后不几天,新一代的正道人士不知从哪得知天都城外的黑木园就是此时的魔教的,夜探之时失手被擒,魔教之名再次震慑江湖。

    今年天都城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十月才过了一半就迎来了第一场雪,天色渐晚,为初雪兴奋过后的人们纷纷躲进屋子里烧上热炕避寒,街上只有三两个顽童还在嬉戏以及零星几个今天不曾有收获的乞丐还在碰运气。

    “嗒嗒嗒……”

    四匹马拖着辆华丽的马车踏破地上的薄雪,停在福源客栈门前,引得小孩儿游戏也顾不得玩了,好奇地往这边张望。青年车夫才从车上跳下来,老少几个乞儿“呼啦”一声就围了上来,他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人碗里扔了几个子儿,挥挥手赶人,那些乞儿倒也有眼色,悄声道了谢后小心翼翼地退开。青年这才回转身,在车壁上轻敲两下,细声道:“爷,到了。”

    车帘被挑起,一个容颜冷峻的青年抱着一大团东西跳下车,真的是好大一团,一层又一层皮裘裹着,若不是隐约露出的半张脸,怕是没人看得出那是一个人。青年的脚步只在原地微微一顿便飞快走进客栈,片刻之后一个面目俊朗的中年男子也跳下车,飞快跟了进去。

    “爷,”客栈里早有人在等,赫连明一见几人便迎上来,“都安排好了。”

    青年点点头,道:“带路。”

    赫连明也不多言,忙将几人引至后院厢房,门一推开便扑面冲出一股热气,却是早就烧好了地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