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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天意刀

    次日贾母打点好贾敏留下的东西,使人送到北静王府黛玉处,又专门让凤姐儿、李纨与探春一道过去跟黛玉说话儿,并不提王夫人这里头的事,只说原是贾敏托老太太替黛玉保管的嫁妆,如今北静王府里差不多该准备起来了,因此特特送来。黛玉见了这些东西,少不得又撒了一回泪。

    贾环也因贾政等忧虑甚深,只得天天在外活动疏通,不过他料定水琅这当口儿不在宫里,必定是想让皇后立立威。若水琅想抹平了贾府,不必指王夫人私纳甄家抄家财物的事,光贾赦那一件就够削爵抄家了。可贾府里一家人现都瞪眼看着,贾环也得做足样子,因此带着赖大管家每日早出晚归,渐渐也打听出来些,此事的起因却是王夫人在贾家经营多年,颇有根基,虽当年逐了她的陪房周瑞一家,另还有不少从王家带过来的人,因此甄家之事竟做的十分隐蔽,可惜王夫人百密一疏,从薛家当铺当出去的几件东西恰巧被一位极有见识的内宫太监收了去,发现是甄家之物,又道薛、贾两家关系亲近,便暗中禀了皇后知道,皇后派人在城中薛家的大小当铺外守候,果然见不断有赃物出来,断定贾府私纳理应抄没之物,便立等时机出手拿人。

    此事不用贾环开口,赖大管家就一一的禀与贾母、贾政知道,贾母等人虽不欲宣扬,另有那邢夫人受王夫人压制已久,岂有甘心的,必得闹得满府里人尽皆知才称心。

    待不过两三日光景,外头传来消息,九省提督王子腾上折乞进京面奏请罪,上命因宫闱内事不涉外廷,将折子驳回,倒安抚了他几句,又兼王子腾在折子里奏道,“妇人无知,冒犯国法,索幸未损及旁人,并有贾府世代忠君诚义,必不至蒙昧至此,今为一鄙妇所累,叩乞陛下开恩宽恕”云云。

    又私下命人快马赶来给贾府送口信儿道,“事已至此,无暇他顾,必须当机立断,以保重娘娘及阖府为要!”

    水琅不过将王子腾的乞罪折转至后宫,又谕旨,“今二位老圣人皆慈悲为怀,虔心祷福,不宜大动干戈。”

    皇后便上奏道,“今又察荣国府贾王氏忌恨贾赵氏及其子,现文渊阁参事贾环,勾结罪妃吴氏陷害贾环之案,现为其私相传递罪证之宫人具已俯首认罪,虽供认贾贵妃并不知情,一概为贾王氏暗中谋划,然贾贵妃不能脱失察之罪,因兹事体大,呈请圣上裁夺!”

    水琅自看了这折子,便向皇后派来的小黄门冷笑道,“皇后身为中宫,束下出了这样的事儿,她倒有理了?”说完把折子往地上一扔,“让她自己看着办罢!”

    那小太监吓得直磕头,赶忙将折子捡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皇后本意闹得越大越好,如今见了水琅态度,只道他不欲罪及元春,也不敢太过,只得下旨道,“贾王氏德薄不贤,着革去诰命之封,并将私没财物尽数归还户部,追缴不回者以银抵充,并罚银一万两。贾贵妃有失察之罪,罚俸三年。本宫治宫不严,使乱事丛生,自罚俸一年。”

    一面命人去宣了凤旨,一面派人将王夫人送回贾府,又因皇后旨意只能约束宫妃命妇,因此未提贾府如何惩办之事,贾政等听毕,即叩谢凤恩,并战战兢兢的写了告罪折,自请罚俸赎罪。圣上钦旨将那些不能追还之物折银,以贾政俸禄抵算,户部便登了册子算道,“好使得要扣七八年的银子呢,我等与小贾大人素来皆十分交好,岂能看政老无辜吃挂落儿,不过登个三年就揭过去了,再少却也不敢少了。”

    贾政忙道,“使不得,岂不给各位惹事?”

    众人笑道,“不妨的,我们尚书原就是小贾大人的同年,况这事小贾大人私下跟圣上求一回,不过那么个事儿就罢了。”因此不肯多记,又发了个账目算讫,财、物两清的文书,便笑嘻嘻的告辞走了。

    又因皇后记着是薛家的当铺帮着销赃,也不须去请水琅的旨意,不过跟家里的父亲兄弟说了,早有户部那些赶眼色的,要依律查办薛家,因此把薛家在京里的铺子翻了一个遍儿,最终将所有当铺封了了事,一时又把薛家搅得鸡犬不宁不提。

    另说王夫人这里,一连几日在内务府的牢中担惊受怕,还被皇后命人呼来喝去的问话,已被揉搓的不成样子,又因发了构陷贾环的事,三太太哪里肯放过她,在贾母跟前不依不饶撒泼道,“从环儿小时就一门子算计,不愿意养他,又生怕夺了宝玉的宠,整天只把我们关院子里。让阖府的人都来作践我们!好容易环儿出息了,不说怎么样和睦的话,反倒这样背地里往死里害他。我以为我就是个心肠够毒的了,竟想不到如今见了二太太,也要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旁边的丫环婆子们听她说的不像样,皆要笑,又都不敢,凤姐儿、李纨忙拉扯她劝道,“三太太稍安勿躁,好歹老太太、老爷在这里呢,且少说几句,让他们生些气罢。”

    王夫人何尝不知道今次只怕元春也保不了她,愈发不顾的哭道,“你不过一个家生的奴才子儿,上头数三辈子都是一家子奴才,凭什么跟我比呢?不过仗着生了个好儿子,也一辈子都是庶出罢了,宝玉眼看就要娶郡主当郡马爷,堂堂的宗亲,你问问旁人老三配给他提鞋不配?”

    三太太气得笑道,“我们环儿哪有宝玉厉害,连他娘的诰命都保不住!也没个贵女来让我们爬裙带的!!”

    贾母终忍不住啪的砸了个茶碗在地上,颤颤巍巍指着两人骂道,“好啊好啊,今日可算是把真心说出来了,我还没死呢!!”

    三太太因不妨把贾府也一并捎上骂了,如今悔得直想咬自己舌头,赶忙缩到贾政身边低了头不敢说话,贾政便骂道,“你也昏了头了不成?还不快离了这里,倒引动老太太这么大肝火!!”

    贾母望了望一屋子的人,终觉心灰意冷,口里有千万句话也不想说了,只长叹了一口气,敲着拐杖道,“这是作的什么孽啊,一家人跟杀父仇人似的!!二太太先上家庙去罢,你放心,有我在一天,就有宝玉一口饭吃,哪天我不在了,还有他老爷,还有黛玉的郡主身份保着他们。”又命道,“传我的话,即便我老了没了,也不许这人凭是宝玉母亲的身份去辖制宝玉他们两个,便是娘娘发话,就说是我的遗命!!”

    贾政忙跪下道,“老太太何苦如此,只教她一辈子在家庙里不许出来就完了!”

    贾母眼中滚下泪来道,“宝玉素来孝顺,你又岂知将来他不会听他娘的什么话去惹下大祸呢。我也不是狠心的人,你们夫妻这么多年,她也不是没半点功劳,只是我还得为你的子孙后代着想,你和宝玉也别怨我…”

    贾政亦哭道,“老太太爱惜宝玉,儿子只有感激,岂敢怨什么,若宝玉因这个怨了,那老太太也白疼他了,我也不认他的!”

    王夫人见事无转机,愈发嚎啕大哭起来,又叫宝玉肉儿,又叫娘娘元春的,贾母命几个粗实力壮的婆子堵了嘴,塞到车上直接拉家庙里去了。贾环、宝玉他们却正和三春等人在园子里,隔得远,并没有听见,也是贾母有意支开他们的意思。宝玉问起时,便说“她自己愧于见人,求着去庙里了,等过些时候再去看罢。”

    一时事定,凤姐儿又因公中艰难,不但要交付王夫人的罚金,元春在宫中被罚了俸,更加只能靠贾府帮衬,宝玉的婚事又已将大把的银子撒出去置办家什去了,迎春那里还要置嫁妆,邢夫人弄了半年,不过弄了两箱子的布料尺头,贾政的俸禄亦被罚了,府里一时十分周转不开,她如今与贾琏虽有些余钱,却无论如何不够添贾府这个无底洞的,况经了原先的事,凤姐儿岂肯再犯,便约了李纨道,“横竖咱们无法,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何必再这么遮着盖着,索性一并回了老太太,让大家都知道知道才好,不然还只怨咱们刻薄。”

    李纨犹豫道,“咱们这样的人家,难道竟连脸面也撑不起来了不成?”

    凤姐冷笑道,“脸面能当饭吃么?非得等桌上无粒米之炊了,那岂不丢更大的脸,咱们也落下许多罪名,不如现今拼着挨一顿骂,也让人知道如今府里艰难,不然往后二丫头、宝玉的事,还有三丫头和环儿的,还早着呢!”二人因此少不得来求贾母。

    贾母便叹道,“照你们的说法,竟是寅年吃了卯年的租儿,想必这几年新添的两处庄子也不顶用,一时也算不转来,咱们家何置于就这样了呢?!”

    叹也无法,便叫鸳鸯先将自己的一些体己当成银子应付一阵,又命凤姐儿悄悄儿的散去些不中用的奴才,并把那些空屋子锁起来封了,四处缩减用度。并把给迎春的嫁妆拨了出来,凤姐儿为着迎春是自己的正经儿小姑子,因此亦添了厚厚的嫁妆,再加上黛玉、探春二人的添妆,竟也凑了三十六抬满满的大箱子,看上去十分好看,邢夫人见了暗喜,有一阵子少寻了贾琏凤姐儿好些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