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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寻花问柳

    酒浓香醉,难觅温柔乡。

    马湘兰虽是明教弟子,却很想重获自由身,只为一个人,那个人,为她驱走寒冷,赶走孤寂,让她脱胎换骨,她愿用余生,换来一天的缠绵。

    纵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情之一字,最是让人心碎。

    南宫月虽不懂情,却也能感觉到马湘兰的悲伤,宽慰道:“四娘,女人不该将自己放到很低的位置,但愿你能早醒悟。”

    马湘兰星眸眨动,轻叹道:“姑娘,你爱过吗?”

    南宫月不禁怔住,脑中却出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洒脱超凡,飘然若仙,她不知道,那朦朦胧胧的想念,是爱吗?

    没有深爱过,就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感情。

    情是牵绊。

    南宫月遽然惊醒,冷声道:“你喜欢王稚登是你的事,但若因私误了教主大事,后果如何,你当自知,好自为之吧!”

    南宫月霍然离去,马湘兰却是哽咽难语。

    秦淮灯火多迷离,有人欢喜有人愁。

    南宫月踏上堤岸,冷风袭面,寒彻肌髓,堤边却不见魏忠贤,她瞬间慌了神,来回奔寻,只恨不该相信魏忠贤那厮。

    突然有低沉的声响传来,她屏气凝神,寻着那声音,终于在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找到了魏忠贤,魏忠贤靠着石阶,酣然熟睡,那声响却是他所发出的鼾声。

    南宫月笑了,只是在黑暗中,无人能看到那倾城的一笑。

    她在魏忠贤身旁坐下,双手托腮,呆呆望着秦淮河上的烟火,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个飘逸的身影。

    画舫中,马湘兰正对镜梳妆,玉手拂发,镜中人,端庄憔悴,看不到的心,支离破碎。

    一个容貌清秀可爱的绿色婢女,在此刻奉茶而入,看到马湘兰眼眸里的泪花,愤愤道:“姐,我们马上去找王公子吧。”

    马湘兰摇头苦笑道:“竹儿,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我真的和王公子私奔隐居,他们也能找到,将我们都杀死,何况……”

    竹儿嘟嘴道:“王公子也真是的,明明和姐两情相悦,就是假装不知,我看他的脑袋,一定被驴踢过。”

    马湘兰笑道:“好啦,再敢乱言,我就将你嫁了。”

    竹儿登时苦了脸,委屈道:“姐,竹儿知错了,竹儿要一辈子服侍姐,永远都不嫁人。”

    马湘兰刚欲竹儿就是个傻丫头,哪有一辈子都不嫁人的姑娘,却听外面传来铜锣声,当即面色一寒,道:“竹儿,若有叫刘三的人,将他请来。”

    竹儿轻叹一声,转身出了画舫,画舫已靠岸,岸边灯火通明,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有书生,有富贾,有豪侠,也有乞丐,全都想获得机会,能与马湘兰把酒谈心。

    竹儿现身船头,岸上的人,早已沸腾,或在念诗,或在颂词,或在喊着金银珠宝的数目,只求能被竹儿选中。

    一个身材肥大的虬须汉子,突然挤开所有人,手持一叠银票,大声喊道:“马四娘今晚是我的,谁敢跟我抢,我刘三杀他全家。”

    其余人闻听此言,多有不满,无奈刘三之名,他们都听过,刘三乃江南富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据传与许多大官交好,是以谁都不敢得罪。

    刘三家中妻妾成群,从不问柳,不料今晚到了此处,要包马湘兰,一干马湘兰的仰慕者,无不暗自叹息,纵然诗词才华出众,纵然腰缠万贯,纵然武功高强,但和刘三作对的下场,只能是死。

    竹儿嘟嘟嘴,轻笑道:“久闻刘三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快请上船吧!”

    众人尽皆怔住,马湘兰淡雅如兰,在幽谷中安静地绽放,圣洁若莲,神圣不可侵犯,可刘三体肥肉油,俗不可耐,马湘兰如何会选他?

    都道马湘兰威武不会屈,由此可见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马湘兰江湖朋友众多,若真的拒绝,刘三倒也不敢乱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竹儿选中,刘三简直快乐疯了,急忙跑着奔向画舫,肚子上的肉,便如那墙头草,正在风中摇曳。

    刘三带着十余名家丁,全都是他花重金聘请的武林高手,但当他上了画舫,竹儿却是伸手拦住了一干家丁。

    竹儿笑道:“刘三爷,船这么,这么多人上去,你还怎么办事?”看刘三面有犹豫,又道:“若刘三爷害怕我家姐会害你,那就请回吧!”

    刘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摆手道:“你们在此等候,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画舫荡开,随波飘动,并不远离堤岸,却又如天上的月亮,遥不可及。

    刘三走在画舫上,整艘船都在晃动,其嘴里流出的口水,早已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马湘兰坐在珠帘后,玉指拨动琴弦,弹奏出美妙的乐声,但在看到刘三时,恶心地差吐掉,抚琴的手,也僵在了琴弦上。

    任何不快都会过去,正如黑夜总会被黎明赶走。

    翌日天还朦胧,刘三心满意足地离开画舫,马湘兰不愧为风月女子,男欢女爱之事,远胜他家中所有的妻妾,而他心中也有了一个打算,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将马湘兰娶回家。

    那些家丁,在堤边冻了一夜,心头愤懑,却不敢言。

    刘三上了马车,倒头就睡,醒来时已到了家门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将他从梦中惊醒,他慌忙下了马车,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家丁上前道:“三爷,府上好像出事了。”

    血腥味正是从刘府飘出,刘三脸色大变,像条疯狗般踢开大门,冲进去只见满院都是尸体,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刘三平常走路都走不动,此刻却飞奔着冲向内院,内院是他的妻儿所住,但到了那里,画面更惨,所有的女人都倒在血泊中,所有的孩子都断了气。

    那些都是刘三最爱的人,未曾想一夜之间,他在外风.流快活,妻儿却悉数被杀。

    内院正堂中,突然走出一人,笑道:“刘三,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