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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你是我永远的牵挂

    下部.《生活》

    来不及停留,已扣开不惑的大门。岁月,原就是一列开往生命终结的火车,沿着时光的轨道前行。坐在车里,在四十岁这节车厢里,回望路过的风景,就像电影的快放,拽不住光影。

    有人说,女人是花!二十岁含苞,三十岁初绽,四十岁盛开,五十岁怒放!呵呵,不惑之年,原是人生最美的年华!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含蓄了青春的浪漫,在岁月的历练中,自信,坚韧,包容,慈爱。

    岁月静好共流年!一朵花的盛开,少不得有情人的细心呵护——亲情的培育,友情的施肥,爱情的滋润。在我的生命里,父母,儿女,兄弟姊妹,自不必说了,血浓于水的牵连自是难以忘怀。朋友,是铭记于心的财富啊。是你们带给我快乐,信心,勇气。无论在哪里,或远或近,不管时光如何改变我们的容颜,不管岁月如何剥离我们的联系,我都会记得,你灿烂的微笑,你贴心的叮嘱。当我轻绕发丝,对着那些发黄的照片喃喃自语的时候,我的朋友,此刻的你,也深深感受着我的怀恋吧!如果说朋友是开心果,那么爱人,就是五味杂呈的调味剂。前一分钟让你痛彻心扉,后一秒又让你破涕含笑的那个人;时而魔鬼,时而天使,时时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与你同苦难共甘甜,十指相扣,不离不弃的那个人!原来生活,可以是这般绚烂多彩,可以是这般刻骨温暖!

    坐在疾驰的流光里,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谢。终于知道,你和你身边的人,都是美丽的风景。错过,遇见,别离,相遇,周而复始。做最好的自己,珍藏最好的他人。长路漫漫,缘聚缘散,各自珍重!

    不知为何,一夜之间,突然对于“生活”这两个字,有了感触,许是到了不惑的年纪,才会让自己的内心沉淀下来,想一路走来的艰辛,甜蜜,想那些深埋于心的感动,那些难以忘怀的风景,那些陪伴我走过一程又一程的往事。于是我拿起笔来,跟随记忆,一点一点回到过去——

    (二十八)

    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了!日子竟这般快的过来了!也许是往事不堪回首,所以在整整十六个年头里,我都不曾轻易翻阅旧事,每每情不自禁的碰触,心,都会轻微的抽搐。然而那些岁月,终究在心海里漂浮,时时的浮出海面,撞击柔弱的心扉。索性,我闲适的坐在电脑前,听着柔情绵绵的音乐,静静回味生命的乐章。

    那是阳春三月的早晨,同村的梅一大早就过来了,提着旅行袋,诧异的问我:“怎么,还没收拾好?”

    “好了!”我悻悻的说。

    “那走吧,还要赶到广元买火车票呢。”

    “哦!”

    我的无精打采,梅看在眼里,也不道破,杵在一旁等我。

    自从一年前嫁给爱人,嫁到这里,我基本都不串门。梅离我们家很近,相距不过百米,跟她其实也不熟。一次偶然谈话,她说去浙江打工,问我可否愿意同行。那时爱人刚进化工厂上班,工作极为辛苦,每月工资几十块,养我,养襁褓中的女儿,拮据,也入不敷出。当我把出门赚钱的心思透露给爱人时,他一脸愁云,不置可否。临行前的那天早上,爱人还是早早上班去了,我也将熟睡的女儿抱到婆婆那里。刚满一岁的女儿,还没有断奶,平时都由我带,外人抱,都会哇哇大叫。千丝万缕的不舍,不忍,却要无可奈何的舍下,忍住。我提起收拾妥当的几件衣物,回顾两间小小的爱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书桌上放着一张便签纸,爱人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红红喜字两心连”。我的泪,顿时如决堤的潮水,泛滥开来。

    再见了,我的女儿!

    再见了,我的爱人!

    再见了,我的故乡!

    (二十九)

    至今,我依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时,我们那么贫穷,周围的人也那么困难。只是转念又想,或许正是当时的艰难,才成就了现在的舒适自在。那时候,可能还没有手机吧,传呼机也是少之又少。对于我们来说,写信,成了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而这些来往的书信,也是我们天涯两隔的真实生活写照,照着搬录下来,和我的读者们一起寻找我梦中的天堂。

    一九九八年三月十二日

    火车驰过西安,天已近黄昏。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明媚。在秦岭那些笔直而陡峭的山崖上,还明显堆积着白雪。秦岭真美,山山相扣,沟谷幽深莫测。盘旋的公路就像书上说的一根白带,为这些雄伟的山增添不少生气。

    从昨天到今这时刻,自己的情绪一直不好,总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浑身软的像绵。只知道火车过了秦岭,宝鸡和西安。好些站名不得而知,亦不愿去问别人。但秦岭虽峻,宝鸡多工厂,西安古老,却在我的眼里,怎么也没有广元俏丽。

    提及广元,便想及昨日在广元发生的故事:早晨十点左右,和梅从家出发。中午十二点五分到了广元上西火车站。去上海的392次列车是晚上两点六分检票。时间尚早,我和梅将包寄存“小件寄存处”。寄存处老板见我们两女人,自告奋勇帮我们买票,并建议我们住店。我们写了个双人间,一人二十元,火车票各壹佰叁拾贰元。(正规的购票才壹佰壹拾贰元。但后来听很多人说,他们自己买不到票,也多出了二十元。有几个还说多给了四十元,托熟人帮的忙才拿到。什么狗屁熟人!)这世界真是金钱的世界,走哪里,钱是先锋,否则“此路不通”。

    在旅馆小睡了一会,老板亲自把票送来了,态度极好。多收了我们四十元钱,当一回“狗腿”倒也值得。我是真心疼,住店亦无大益,白白给人送票子。票是到手了,对车站下午那人山人海的阵势又一阵阵心虚,想起哥上次去北京那情景,又担忧挤不上车。我和梅的那份担忧,很快被老板觉察了,问我俩要不要人送上车。梅再三思索,觉着还是顺利上车比较稳妥,便一口应承下来。我也只有跟着掏腰包,送车费每人五十元。

    晚上十点,老板和几个狐朋狗友吃饱喝足,便带我们和其他七个去北京亦掏了五十元上车费的打工仔去做特殊处理。他把我们九人带到空调室门口,又叫我们一人掏五元钱买票进去,自己溜之大吉,说处理完毕。

    我的心立刻凉了下来。这空调室无需别人帮忙,买票便能进。他这一招不是糊弄人吗?还不等进空调室,我便放下包,让梅看着,一个人去找那骗子。

    后来的情景你猜怎么着?邪不胜正,我打了一个大胜仗。亲爱的老公,你猜猜看,我是采用什么战术大战“牛魔王”的?——算了,以后见面再细细讲给你听吧。梅赶过来时,我已拿回了一百元钱。这使我懂得了一个道理,出门在外,精明胆大一些,要比老实怕事好。那七个北京打工仔一直还蒙在鼓里,我也不曾向他们透露些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广元的无奈就不提了。而我们许多人买好的392次火车票,有几人能代表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不知怎么回事,我们这趟列车的人全部安排改乘320次。听说这趟火车是春运期间的一列加班车,见着其他车都得让道,所以速度极慢。其中在一个小站,足足停了两个小时。我和梅一直站着,在这一时刻,这个漆黑的夜晚,才有机会告别站立,坐到这个靠窗的位子上。

    车速慢慢,思绪随着飞转的车轮不住的运转,绞的脑子生疼。你,我亲爱的夫,此刻已经入睡了吧?我们的女儿,还在不停的呼喊她的妈妈吗?双乳好胀疼,奶水在一滴一滴流淌。想起你们就想哭。我不会有泪的,只有在你的怀里,我才会肆意的倾洒自己的泪水。人在外,不知怎的,竟变得坚强起来了。想你和孩子,是我空白的脑子里唯一丰演的节目。不知明天下午能否到达上海,火车上的日子真难熬。一直都处于晕车状态,好几次差点呕吐。

    漂流的苦难才开头。罢了,一切都是自找的。想说的话真多,怕你烦了,就此停笔,下次再续。

    祝你晚安!

    偷偷拭去腮边泪

    红红喜字俩心连

    你永远的妻

    一九九八年三月十四

    阿帅:

    终于到达目的地了。这里,并不是我梦想的天堂。发黑的被褥,摇晃的硬板上铺,布着灰尘和织网的天花板。进门时,看牌子,写着中外合资阿义眼镜厂。听说饭由厂内一女工统一蒸,自己买米买菜,也自己炒菜,其他情况,还不得而知。

    明天梅就会和她老公到瑞安,独留我一人在温州。倒也没什么,他们将把我安置好后才动身,还说经常回来看我。温州到瑞安,只四元钱车费,应该相隔不远。听说台州到温州车费十几元,与燕子联络,大概要等一切安定了再说。

    我们是前天晚上十一点到达上海,今早两点十分才到温州。从上海坐昨下午两点卧铺车,车费一百三十五元,整整十二个小时车程。下车后在公秤上秤了一下,一百斤软点,四天来少了四斤肉,呵呵,倒也公平,一天减一斤,比“国氏全营养素”管用。

    进厂第一件事,梅就把我托付给老赵。老赵是梅老公的姑父,即将成为我的师傅。师傅告诉我,今天就可以上班,而现在已是凌晨五点,我还不曾闭过眼。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工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工作在等我,只大致了解到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坐在机器旁,把打好孔的钢条绕成眼眶,计件,一千副十元。他们说熟手一天可绕两千多副,一月下来,能挣到六百呢。我已准备好吃苦耐劳,为了我俩和孩子。

    女儿在跟着她奶奶睡吧?过不了几天,她将会忘记她的妈妈。唉,真可怜。

    愿时光飞逝,苍天保佑,我能快快实现愿望,与家人早相聚。

    离你越远爱你越深

    你的燕

    (三十)

    老婆:

    亲爱的燕!——听:我涌动的深情吧。你可知它压抑着我心好难受。我是要呼唤你了,我必须呼唤你了!——可我出不了声,可你又怎能听得见。

    这些日子,仿佛心都被掏空了。没了食欲,没了睡意。却多了簌簌泪落的时候:那是女儿啼唤母亲的嘶叫声模糊了我的眼,揉碎了我的心。每当我走进我们朝夕与共的爱的小屋,总以为小屋变大了,变空了。其实我知道,小屋没变。之所以“变”——这正是古人云“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每当我和女儿,踏着熟悉的音乐节奏,在空旷的小屋拥她入怀、温她入梦的时候,我的心在流泪——其实又何止是我的心,我的双眼早已朦胧,思念的潮早已冲决了堤岸。

    你走的时候,我不曾送你一串叮噹的祝福,更没敢送你一路平安。我的羸弱的心房,早就被离别的痛、三月的雨装的满满。来不及想别的,我哽咽,我难受,我无话可说。

    当我醒来时,你却早已踏上了遥远的征途。我疯了!我问自己,为什么要让你走;为什么不送你一程;为什么不面带微笑、说些鼓励的话,让你放心的去闯......我怀疑我的大脑真的出了什么毛病。

    夜深人静的时候,音乐在小屋孤寂的呻吟着。望着身边女儿的睡脸,我不敢安眠。没有母亲照顾的日子,她几乎不曾笑过。整天凄凄哀哀、哭哭啼啼。几天下来,嗓子也嘶哑了。再加上感冒、发烧、咳嗽、打针吃药,更搅得我手足无措、精疲力竭。即使现在,别看她睡得那么安然、恬静,却时不时就会惊醒,或是咳醒。唉......

    想你一路风尘、车轮滚滚、旅途劳顿,另加饮食、起居、安全等等、等等......异地他乡,原想说些令你欢欣鼓舞的话,可让你心无牵碍的去完成一个异乡异客的游子梦,岂料力不从心,心不从人意,其实都是一些必然的东西,说与不说,都岂可避免。还望千里之外,多多自重。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愿明月捎去我:

    皎洁的思念......

    爱你的:伟

    (三十一)

    一九九八年三月二十六日

    我亲亲爱的大人儿:

    该不会忘记今天这个日子吧。阴历二月二十八,相信早已刻在了你心上。会不会一个人,傻傻的,想着我?

    没有你在身边,对自己近似乎虐待。不曾为这二十四岁的第一天表示任何庆祝,只把孤单嵌进和往常一样繁忙的工作中。吉人天相,老天就像懂得我的心思,几日来阴郁的雨天,一下子放晴了。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人们脱去厚重的冬装,喜气洋洋的沐浴在这姗姗来迟的春光里。

    上街买菜,无意中与老板同行。他是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戴一副窄边眼镜,厚厚的镜片,老成阴郁。谈话还算轻松,照例拉些家常,后来又谈及工厂管理,我实话实说,提了些自己的见解。没想到老板眉开眼笑,当时就承诺给我调工作。原来老板,早就对现任总管不满,只是碍于他已提交辞呈,五月份将告老还乡,便隐忍着不发,只等他走后将工厂内部全面调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个喜讯,但我不会高兴太早,一切待成事实。

    心中有希望,梦想就在前方!忽然发觉,自己又充满了无限的活力。

    晚上睡觉时,发现床被人稳固好了,再不左右摇晃,以前的脏被褥也不知被谁换成了两床新的。寝室里静悄悄的,我依然是最后一个上床的加班人。隔壁男寝室也停止了喧闹。他们平素大声说话我们隔墙都会听的真切。一伙憨厚的后生,乐于助人,耐劳吃苦。他们来自五湖四海,都叫我老乡,相处平淡却亲切。而女同胞则叫我“青艳”或“小燕”,那一声声呼唤,听着些许感动,我就像刚从大森林走出的原始人,重新回到集体之中,有了凡人的感觉和正常的交际。渐渐地,在这里习惯下来,晚睡早起勤工作,不敢怠慢。一切都好,一切都会好,我们!

    家中的牡丹花开了吧。再等些时日,山上的金银花也将陆续盛开。真怀念哪些与你手拉手爬山采摘花瓣的日子。嫁给你挺不错,有许多往事值得追溯,有许多甜蜜让人回味。有时候想着想着,竟幸福的笑出声来,引来旁人诧异的目光。或许这世上,没有比一个男人为了爱情舍弃一切更让女人感动的了。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好,你的付出,你的真心。我生为君生,我泪为君流,一辈子,为你守候!

    亲爱的,写到此,想到此,我又笑了,是幸福的不能再幸福的真笑。这才是你给我的,也是我给自己的最好最美的生日礼物。

    想你的时候,只把梦拥抱成一个温柔的落寞,你均匀的鼾声就在我的耳边。

    你可可爱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