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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整理

    当晚,邻居朋友没有回到安全屋。

    马恩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况,哪怕邻居朋友经验丰富,至今为止都没有被松左卫门抓住,但也难保会在计划开始前失手。马恩见过不少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情况,这个世界上没有自认为安全就一定安全的事儿,总会有一些看似巧合的情况发生在重要关头,无论如何小心翼翼都没有用。

    马恩不知道邻居朋友到底去做了些什么,只能暗自为他祈祷,他不希望毫无意义地丢失一个重要的即战力。

    马恩检视了安全屋里所有的物品,将那些自己觉得奇怪的东西都记下来,其中包括奇形怪状的花纹、图案和造型,也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古董的陈年旧物,当然,书籍和资料,哪怕只是一张手纸,亦或者是写了一半的笔记本,亦或者是某些看似艺术创作的东西,也绝对不能错过。

    这些东西如垃圾一样丢弃在安全屋里,住在这里的邻居朋友也没有整理干净的意思。现在马恩过来了,他主动做起这件事。

    就这样,马恩时而思考和尝试利用木雕和信物做点什么,时而摆脱这种思考和尝试,去整理物品,阅读故事和手札,通过这样的行为捕捉灵感。

    这间安全屋总让人觉得隐藏了什么秘密,而带来这些秘密的主人则一个个离开了,似乎再也没有回返,这就不禁让人更对其中的故事有所遐思。安全屋的原主们带来的秘密,或许在他们留下的事物中会有隐晦的线索——马恩不觉得这些线索会很明显清晰,有许多细节证明,这些人并不打算将自己的秘密流传下去,他们很小心,充满了忌讳和担忧。

    这里存留的资料一共有十多种语言,有的时候,在同一张纸上,就会用三四种语言分别写出一段话的不同断句。马恩的语言学还不错,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完全辨识所有的语言。其中英语用得最多,而被主人认为很重要的东西,以及一些参考资料的申明,则多用拉丁语来记录,至于那些不知道究竟是何种语言记录的内容,马恩只能从文章结构去分析它们可能具备的重要性,以及去窥视原主人使用这些非主流的,不为人广知的语言去记录,到底是带着何种想法和情绪。

    如果一个人有必要慎重其事地将一些东西藏起来,不打算销毁,而仅仅是将其变得隐晦,那么,这些东西对其本人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其本人或许还是希望有人可以找到并保管这些东西吧,但是,却又不希望保管者去解读。

    安全屋的杂物里,真正能够让普通人一眼就知道它在常识中是什么用处的东西不多。邻居朋友肯定也阅读过这些手札、日记、看似怪奇小说或文青呓语的资料,但马恩不知道他到底能够知晓多少种语言。从自己遇到的情况来说,马恩认为,如果无法掌握这些资料种所用语言的一半语法和词汇,是不可能解读出其中秘密的——光是断断续续地看,翻来覆去仍旧是一头雾水,就足以让人感到厌烦。

    如果说,全都是自己不知晓的语言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一些语句单词能够读懂,而从这些语句单词中,又格外能够感受到作者本人在写下这些东西时的情绪——半遮半掩,精神狂躁,充满了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恐惧,这一切都足以吸引人们的好奇心。

    如果这些文字都是同一个人留下来的,那还可以视为故作玄虚,然而,利用过这个安全屋的人似乎挺多,而每一个在字里行间以及那些奇形怪状的物品中留下的情感,却有着惊人的一致。对此,马恩无法简单地视为巧合。

    他不由得想:如果自己将木雕、信物和自己的小说也留在这里,那么,今后倘若有新人找到这个安全屋,是否也会在木雕、信物和小说中,体会到这种相似的情感呢?

    有一些想法很容易就在马恩的脑海中浮现,例如过去利用这个安全屋的人,是不是也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面对着一些超乎常识的,离奇怪诞的危险呢?有些事情,似乎是轻易就能够解释,但却无法轻易处理,乃至于受制于现代理论和技术,根本就无法处理;而有些事情,则是连一个完全确定的解释都没有,其真相朦朦胧胧,让人似乎抓住了只鳞片爪,却又无法继续勾勒整个轮廓——那些人,就是利用这个安全屋,去对抗那些超乎常识,超出自己所知,超出自己所认识之人的所知,超出自身接触范围和传闻范围内一切知者所知的东西吗?

    那么,他们是如何知道,并确保这个安全屋可以给他们带来安全的?马恩带着这样的想法,环视着这个安全屋的结构和细节,重新去审视那些奇形怪状、看起来毫无意义,充满了非主流元素,亦或者语焉不详,神神秘秘的东西——难道这里的一切,哪怕是自己仅用眼睛可以看到的一切,其实都具备针对某种情况的功能?

    倘若如此,那么只能说,这些人在制造或改造这个安全屋的时候,用的是和大脑袋不同的视角、理论、认知和思想——但是,从效果而言,应该是殊归同途。不过,即便是大脑袋的理论,也明显跟其他学者的理论不一样。

    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思考和视角,分别解释了事物的一个侧面,然而,这些角度、思考和视角彼此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差异是如此之大,难以用其中一个去涵盖另一个,亦或者将这些不同拼接起来,形成一个更广阔完整的整体——如果可以做到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理论和想法,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不是吗?

    这里的许多事物都是在这种分割的,难以拼凑起来,难以轻易就找到其中联系的情况。这就如同两个孤岛之间隔着的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大海,而是什么都看不到的黑暗。站在其中一个孤岛上,明明知道黑暗的另一边有其它孤岛,却无法确认航向,也无法确认向其行驶的危险。

    这样的理论在一些看似抒情散文诗歌中——这些文艺类的作品普遍用广为流传的语言写成,而内容总是显得阴郁,充满了正常人难以理解的负面而悲观的态度和情感——传达出来。马恩认为,只有那些精神最为偏激,哪怕是一丝乐观精神都不具备的人才能与之有所共鸣。

    马恩虽然在面对古怪离奇的事物时,总是从可以设想的最坏角度、牺牲的精神和自省的谦卑去审视,但他终究是一个党员,对生命的豁达和对进程的乐观是不可或缺的。所有对吝啬于将自我奉献的人,往往都是先要求他人付出什么,他们并不具备对自己生命的豁达,也往往对危机有十分敏锐的感知,在容易被影响的同时,也会从精神和思维上陷入一个极度自我的狭隘角度,并笃信这个角度是唯一正确的角度,从而难以保持乐观的态度。

    马恩认为,这些人是最容易和这些文艺作品产生共鸣的,哪怕他们主观上可能会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但一旦他们遭遇了残酷摧残——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精神、观念和自我哲学上的摧残——就很容易陷入类似的状态中,他们会更加容易地想起这些语句和内容。

    马恩无法真正对这些文艺作品产生共鸣,往往只能用一种理性的思维,去解读其中的悲观和扭曲的象征意义,也仅仅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马恩按照自己可以解答出来的部分,将所有的物品资料进行归类,找到一些装订、捆绑和收纳的用具,将它们一一摆放整齐,然后,又打扫了全屋的卫生,在此期间,他还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密室,但终究一无所获。

    马恩没有在这次整理和清扫中,找到真正对自己解读木雕和信物有用的东西和灵感,不过,在结束之后,他放眼望去,整齐的条理还是让他感到舒畅,仅仅是精神上的治愈,就让他觉得自己没有白费功夫了。

    他还特地记住了一些明明是常用语言,却又有着截然不同的发音的语句——用正常的发音去读,这些语句是一个意思,但是,用截然不同的发音去读,到底还是不是这个意思,就无法确定了。

    正是这种让人感到古怪,摸不着头脑的情况,结合当前这个安全屋里隐晦的秘密,才促使马恩记住了这些语句和独特的发音规则——他可以从上下文和一些相关的断句中,体会到一些复杂的意义,他没有尝试去读出来,但他想,自己肯定会尝试的。

    他可以猜想出一些情况,觉得可能在之后的计划中有用处,可到底有没有用,还得实际做了才知道。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马恩仍旧是一人独处。他怎么都不犯困,完全没有想睡的意思,可是,他决定用药物让自己入眠。